第5章 第五章
百凉进了家门后就打开客厅的顶灯，看见停在楼下的车离开后才把灯关上，只留一盏小灯。客厅的茶几上还放着一摞资料袋，她缩在沙发里、大脑放空。
被取消静音后的手机震个不停，她拿起后顺着弹出来的消息提醒、进到了微信里。
通讯录的‘新的朋友’里，只有三天前的记录。
百凉微微皱眉，而后退出来。
消息列表的第一条、是一个名为“亲亲一家人”的群，而发消息的人就是自家弟弟——
一连十几张都是双绿色的鞋，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拍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偷窃商业设计、自己为鞋建个模。
在往上翻则是个多肉盆栽的建模，发送的时间是零点十分，她当时刚到fw没多久。
不过和鞋相比，盆栽的建模附上了说明书——“frommygirlfriend”。
这下因果关系就成立了。
百凉选了个【摸摸头】的表情包发过去，象征性的表示自己对弟弟的爱。
“姐，”对方直接微信电话打了过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百凉反客为主，“你谈恋爱了？”
“对啊，”百辰的声音很欢快，“你看见盆栽了么？她亲手给我栽的。”
“妈知道？”
“妈当然知道，不过就是知道后给我设了门禁……”百辰说的理所当然，“姐，我今年都成年了。”
百凉补充：“还有两个月。”
“两个月又没多长时间，”百辰小声抱怨，又突然压低声音问道，“姐，你是不是现在才到家？”
“？”百凉心下一慌，从沙发里微微起身。
而后听对方继续说道：“你是不是谈恋爱了？他高不高、帅不帅？你把照片发给我，我找人给你调查。”
“……”百凉又坐了回去，“你找谁给我调查？跨境调查？信不信我举报你。”
百辰冷哼一句道“我国内也是有朋友在的”，旋即又反应过来，“还真谈恋爱了？！”
“没有，”百凉也没想瞒着他，“恰好遇见了……朋友。”
“朋友？”百辰问，“我认识吗？”
“认识，”百凉顿了下，“你应该不记得了，你当时还是个小不点呢。”
“我就比你小五岁！难不成你和这老朋友在五岁之后就没见过？”百辰咂嘴，“你怎么不说我当时是个细胞？”
“…………”
百凉没说话，只是在心里算了下时间。
也有十年了。
“小学部和初中部又不在一起，”她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也是，”百辰也没继续纠结这位‘朋友’是谁，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八卦，“那遇见之后呢？”
“加了微信。”百凉皱眉，把通话点成免提，又点到‘新的朋友’里——明明她点了‘添加到通讯录’，怎么里面什么都没有。
“那就是对方还没同意呗，”百辰听后道，“这是微信，不是□□……姐，你不会连微信怎么使都不知道么？”
“要你管。”百凉有些烦躁的把手机搁到一旁，因为扩音的原因这三个字没有很清晰的传到对面。
“……姐？你怎么不说话了？”
“骂了你一句，”百凉抱膝，“鉴于你还未成年，就不大声说给你听了。”
百辰感慨：“我姐果然非常具有人道主义关怀。”
百凉附和：“尤其是对她可爱的弟弟。”
“……”两人又绊了两句嘴，百辰突然惊呼，“我绿将军让我放哪了？”
“……你那双绿鞋？”百凉有些无奈——她弟这一惊一乍的性子到底随了谁。
“嗯，”百辰道，“等会儿就上战场了。”
“丽伯亚卫今天可三十六度，”百凉道，“你想和你绿将军一起马革裹尸？”
“这就是战斗的意义，”对面传来乒乒乓乓地声音，说话声也由大变小，“姐，我不跟你说了。”
“那我挂了，”百凉已经想象到他凌乱的卧室的样子，准备挂断电话，可却突然想到一件事，“等一下，我问你。”
“什么？！”百辰声音又突然变大，在扩音的作用下吓百凉一跳。
“……”百凉把免提关上、揉揉耳朵，“你们男孩子……会在什么情况下叫人爸爸？”
“…………”百辰突然就不说话了。
“不是爸爸，”百凉心知自家弟弟肯定想歪了，“是爹……”——不对，这么说也没差太多。
“原话就是‘爹你叫我有事’。”她直接把原话说了出来。
“爹你叫我有事？”百辰疑惑地重复，又阴阳怪气地把主语换掉，“爸爸你叫我有事？”
“……”
“……有差吗？”百辰问。
“这不是人家原话，我也不能乱改。”百凉语气严肃。
“…………”百辰不说话了。
百凉觉得在这件问题上需要让他将心比心，于是反问道，“你有叫过别人爹吗？”
“倒是这么称呼过咱爸。”
“……算了，”别因为这倒是把长辈牵扯进来了，“你去上战场吧。”
“成。”
两人结束通话。
百凉按照自己的思维想了想，她也没有和兰艾柯互称过母女，但朋友互相做爹这事倒也常见——但是当儿子的应该没有。
属实想不通。
她把手机开成免打扰、站起身去卧室拿了套睡衣又短暂地在浴缸前犹豫了一下，最后没有选择泡澡。
吹风机‘呜呜’的声音和干手机的声音有些相像，非要把她拽回fw。简单吹了两下，她就搁到一旁。
困意全无，百凉看向桌上的药瓶，而后也没有拿起来。只是打开电脑，翻看之前和许氏地产的合同。
虽然目前甬市的新兴产业发展迅速，但像许氏地产这类的本地企业底气还很足。在这次和他们正式合作前，百凉已经准备了很久。
合同谈的顺利，她也从未想过许文白竟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合同已经签好了，若是对方终止合作的话，就是违约。
可新旋律除了得到违约金以外，大家这近两个月的工作就白费了。
她又打开策划，页面停留在项目预期上。如果许文白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合作最好，可若是他非要翻脸，她也要找个让他不得不合作的理由。
而最好的理由，就是给他们后期足够的利润和反响。
百凉翻找之前的项目，忙着忙着直到天亮。
早上六点，fw的大厅里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
王嘉从侧门出去，往外走了几米远才把烟点上。他眯着眼、深吸了一大口，透过眼前的雾气看见一辆吉普车驶来。
他吸了下鼻子，有些可惜地把烟扔在地上踩灭。
驾驶位上的窗落下，许乐森垂头看他，语调散漫：“罚款三十。”
“……”王嘉瞪了他一眼，“你一声不吭就走了，我还没找你算账，你来罚我钱？”
“有点累，”许乐森说完就踩下油门、准备把车停到旁边的停车位里。见王嘉小跑跟在车旁，微微皱眉，“捡垃圾了么？”
“捡你了，”王嘉说着把烟扔进旁边的垃圾桶，斜眼看他，“你配吗？”
“配你吗？”许乐森下了车，顺手把文件夹扔给他，“翡觅下个月新到一批酒，老板签下字。”
王嘉点了下头后把文件夹拿在手里，见他穿着还是昨晚一样的衣服后便知道他在翡觅待了一整夜。
“你手机呢？”
“没电了，”许乐森和他一起出了停车场，“昨晚有事？”
“有我在能有什么事，”王嘉道，“你昨天一声不吭的就走了，我这不是担心你么……”
“担心你妹。”许乐森眯着眼睛看他，自认干净地骂了一句。
昨晚从fw离开后，他直接去了翡觅——是两人在两年前开的一家酒吧。
“……”王嘉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两人沿着街走到后面的一个小区，小区门口的早餐铺子已经排了一个长队，不过这个时间点来的大部分都是工薪族，拿着早餐就直接赶车去了、没有多少人坐在店里吃。
许乐森拍了拍凳子后坐了上去，接过王嘉在店门口借的充电宝。
“充完直接还回去，”王嘉道，“一小时两块钱，记得还我。”
“……”许乐森没理他，只是盯着手机。等了半分钟后它亮起后，他立马摁了开机键。
“你不看眼微信？”王嘉拿勺子在豆浆里搅着，“新旋律年薪百万的策划师，你联系联系。”
“太贵。”许乐森惜字如金，视线一直落在手机屏幕上。
又等了半分多后，屏幕上的app图标才全都加载出来，他这才松了口气。
“说声好哥哥，”王嘉挑眉，“好哥哥给你买新手机。”
“那多让哥哥破费。”许乐森拿着糖盒磕在桌子上、再用勺子在上面垂直怼了一下，里面已经结块的白糖立刻分开。
他挑了一块不大不小的放进豆浆里，待它化掉、喝了以后后才道：“早餐钱付了就行。”
“……渍，”王嘉看他，“你不知道现在都是先付钱后吃饭的么？”
“…………”许乐森又不说话了，慢悠悠地喝着豆浆。
“微信，”王嘉说会正事，“本来我们之前就考虑过他们公司，这次正好。”
“太贵，”许乐森把原因又说了一遍，见他在瞪他后无辜道，“这话不是你跟我说的。”
“这回不是他们主动找来的，正好能趁机压压价。”
“年薪百万的策划师，”许乐森低头的同时看见桌上的充电宝，“压到一小时两块？”
王嘉看他一副不想干了的样子，咬牙道：“把你压成一小时两块。”
许乐森看他：“劳务法你知道么？”
“……合同法我知道。”王嘉拿过他的手机对准他直接面部解锁，打开微信后直接点进去‘新的好友’。
“你先把要求跟他们说了，除了策划案直接发给小柔、让她去联系……你这里面怎么三个申请？”
“……”
“你昨晚在翡觅干嘛了？”
“什么也没干。”许乐森表情坦然。
王嘉没管，把他认识的两个头像点了同意。
“有一位叫兰艾柯，”王嘉把她的微信备注填上，“她要是找你说话，你一定要跟我说。”
“嗯，”许乐森没问原因就答应下来，就是语气有些敷衍。
“另一位叫……”王嘉回想，“首席？”
兰艾柯当时叫她首席策划师来着。
“……”王嘉把备注改成‘新旋律策划师’，又拿着手机对准他，“这个人，记住没？”
“到时候可别跟我说没有策划是因为你没找到她微信。”
许乐森点头。
“能记住么？”王嘉又把手机移近些，“要不我改成一小时两块，你还能有动力。”
许乐森眼睛突然变亮：“她一小时两块，剩下的预算归我？”
“……”王嘉‘嗤’了一声，把备注改成‘一小时两块’，“这项目给我盯紧了，别说剩下的预算归你，我都归你。”
许乐森拿回手机，嫌弃道：“我不收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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