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姜糯和南怀年约在上次相亲的餐厅见面。
两人对立而坐，沉默了半个小时谁也没说话。
姜糯面前原本热气腾腾的茶饮此刻也变的冰凉，她始终没有端起来喝一口。
南怀年坐在姜糯对面，一副随意散漫的样子，时不时端起茶饮抿一小口，深不见底的黑眸却始终没有离开姜糯的脸。
好像在等姜糯先开口说话。
对于南怀年肆无忌惮的注视，姜糯却不敢正面直视他的双眸，只拧着两条秀气的细眉，实现无处安放，细白的双手在桌子底下不安的绞在一起。
她总觉得南怀年提出见面是在不安好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觉得南怀年身上没有了少年时期纯粹的清冷，周身反而多了一丝生人勿进的戾气。
光是往他身边一站，就感觉时刻要被看穿内心。
即使是她这种已经被社会毒打了几年的人。
事情的发展也正如姜糯所想。
“南先生，请问你为什么要发这么一条模棱两可的微博，这对我和我家人的生活都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姜糯终于憋不住了，她在心里做了几番挣扎，无畏的迎上了南怀年那双深邃的眼眸。
如果是从前她一定第一时间想办法逃避或者找南怀年大吵一架，可是进入社会以后，她发现逃避或者闹情绪解决不了问题。
还不如直视问题，实在解决不了摆烂也行。
“给姜小姐，”南怀年语速顿了一下，继续说，“和您的家人，造成了不便我真的深感歉意。”
南怀年坐直了身子，一副十分官方的语气。
但在姜糯听来，却总觉得他说这话像是在挑衅。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昨天的事情发生了以后，她总是把南怀年往最差的方向去想。
总觉得南怀年是个坏蛋，是个问题。
但人家都有礼貌的道歉了，姜糯感觉自己再咄咄逼人就有点胡搅蛮缠了。
“那南先生打算怎么处理这回事情呢？”姜糯手指向内卷曲了一下，继续问。
“姜小姐也知道前段时间有关我性取向的绯闻大篇幅霸屏了网络，对我的生活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在南怀年说到性取向时，姜糯的眼眸闪过一丝波动，但瞬即消失，不过南怀年依旧很敏锐的捕捉到了。
“想必姜小姐当年高中毕业也有所听闻这个消息吧。”南怀年像是想要解释些什么似的。
“可是这和有什么关系，难道就因为你的生活造成影响，你就要拿我做挡箭牌嘛？”姜糯突然变得伶牙俐齿了起来，就差骂南怀年时缩头乌龟了。
“而且，你不应该正视你的感情，现在的社会也足够包容了，就算你喜欢……”姜糯瞥了一眼南怀年看不清情绪的脸，于是修改了一下说辞，“你为了名誉，也不用昧着良心欺负人吧。”
南怀年听完后，浅浅笑了一声，“姜小姐包容的态度让我十分敬佩，不过我一直是大部分中的一份子，我和所有人一样。”
“一样什么？”姜糯怔怔提问。
“我一直十分正视自己的感情。”南怀年说这话时，语气十分严肃，眼神认真的盯着姜糯向四处逃窜的目光，不容置疑。
姜糯压下浓密的睫羽，掩住神色慌乱的情绪，因为她总觉得南怀年说这话像是在解释什么。
在解释当年对她的感情吗？
还是她自作多情，人家只是为自己正名而已。
“况且，我从来不欺负人，更何况对方是你。”南怀年说。
姜糯：？
这个时候了还在说土味情话？
这让她怎么接，她是来谈判的，又不是来听土味情话的。
这下让姜糯犯了难，她觉得现在自己说什么都不合适。
“继续刚刚的话题。”姜糯搬了个台阶给自己下，脸上却控制不住的灼热。
以她现在这幅窘迫的模样，感觉毫无底气的在跟对方进行博弈，完全要被对方强势的气压给碾压了。
南怀年却见姜糯白净的小脸瞬间爬上一抹绯色，觉得十分可爱，他笑了笑，继续说，“今天约姜小姐见面一来是叙旧，联络一下高中同学之间的情谊。”
听到叙旧一词，姜糯心底忍不住咒骂了一句，叙你x个头。
但没有明骂出来，而是忍着复杂的情绪继续听南怀年说话。
“二来是想和姜小姐互相帮忙一下。”南怀年往椅背靠了靠，没有继续说，像是在等姜糯发话。
互助？
姜糯一脸疑惑，“我并不需要什么帮助。”
南怀年淡淡笑了一声，“据我所知姜小姐现在在中迪公关公司做策略师，年底正面临升职的问题，但你有一个强劲的竞争对手叶雅洛。”
听到叶雅洛的名字，姜糯心中咯噔了一下。
她和叶雅洛同时进公司，一开始叶雅洛总是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可是后来几年里，她发现自己每次项目总是会遇到麻烦，最后才知道在背后使坏的就是叶雅洛。
叶雅洛也是姜糯职业道路上最大的竞争者。
去年公司面临升职，只有一个人能坐上高级策划师的位置，竞争人选刚好就是她和叶雅洛够格。
于是她和叶雅洛之间的战火就弥漫开了。
不过现在的局势对于姜糯来说十分不利，因为年底狗仔跟的紧，爆出了不少明星的瓜，年前叶雅洛就接到了某个一线明星被爆有私生子的项目。
而姜糯运气没那么好，处理的都是出轨、约的项目，假如那个叶雅洛那个项目公关顺利处理，大概高级策划师的位置就没姜糯什么事了。
但对于姜糯来说，现在更让她诧异的是南怀年居然暗中调查她，这让她有些生气。
“你调查我？”姜糯尽可能压抑住自己马上要发飙的情绪。
但南怀年反而没有被眼前这个像是急了眼似的兔子吓唬到，淡淡说，“只是人脉比较广。”
姜糯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什么叫人脉比较广。
“所以我想请姜小姐接下我这个大单，帮我处理了这场公关危机，也算是帮姜小姐升职愉快，你看如何？”南怀年语气轻松，看似好像在询问她的意见，实际上事情已经一锤定音。
就差姜糯配合了。
不过一听南怀年的这说法，好像确实也有几分道理，要是自己不答应像损失了一笔大生意一样。
“更何况，以姜小姐的年龄，想必家里人已经一直在安排相亲了吧，给姜小姐带来了不小的压力了吧。”见姜糯神色犹豫，南怀年继续说。
什么意思？这狗东西嫌她老？
姜糯蹙眉，一双杏眼瞪着南怀年，仿佛下一秒就要揍他了。
“并没有冒犯的意思。”南怀年看出了姜糯的怒意，“只是姜小姐这次配合我，也能省去了大部分麻烦。”
“还有，”南怀年扫了一眼姜糯反盖的手机，好像在掩饰什么似的，“我和林简溪比较相熟，未来的合作不少，未来姜小姐见到林简溪的机会，一定比你做公关策划概率要大很多。”
这跟林简溪又有什么关系？
姜糯听笑了，不会他以为她看了几部林简溪的电视剧就要嫁给他了吧。
还是他以为，她做公关策划就是为了见到林简溪，虽然她处理了许多明星绯闻，但从来没接到过林简溪的单子，业内也没听说过林简溪有什么绯闻被他们处理过。
要是她通过工作的方式接触到林简溪，只能说明林简溪不是个值得喜欢的人，至少她处理的从来都是公众人物不可见人的腌臜事。
在她这里，林简溪能火这么久或许不是个单纯的人，但也绝对不坏。
“不必牵扯上其他人。”姜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于是又接了一句，“我没这么肤浅。”
但这么一解释，就好像她在跟吃醋的男朋友解释自己和别的男人没关系一样。
“希望如此。”南怀年好似讽刺般的轻笑了一声。
他从背后掏出了一份文件，推到姜糯面前。
“姜小姐可以看一下合约的内容，再做考虑。”
姜糯低头扫了一眼封面，大概知道这是什么协议了。
不是，她都还没答应呢，怎么南怀年就一副她已经答应了的样子。
“另外在合约期间，姜小姐不必担心自由的问题，我们只是合约恋人，我们互不干涉，假如姜小姐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在不被外人知道的情况下，可以不用顾虑我。”
这话怎么听起来像，她端着碗里了，看着锅里的，南怀年怎么把自己说的好像很委屈一样。
“比如到时候姜小姐和林简溪之间的关系。”南怀年特意加重了关系二字。
这怎么又跟林简溪扯上关系了，她回家马上把屏保还掉。
南怀年扬眉，话锋一转，“不过希望姜小姐还是能遵守一下职业道德。”
姜糯：？？
还扯上职业道德了，南怀年进娱乐圈什么没学会，就学会了pua和道德绑架。
不过不知道自己在较什么劲，人家也只是把这场关系当做互利互惠的工作而已，自己干嘛还这么别捏的想东想西。
而且跟大明星谈恋爱，还能应付老母亲，自己还能升职，更进一步接触到怎么也接触不到的林简溪，其实看起来也没什么毛病，而且自己本来也就是做这一行的。
只是为了工作，也没牺牲自己的色相。
怎么想，感觉都是自己赚了。
姜糯伸手捏了捏合同，沉默了半刻，她开口道：“我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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