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两个前妻一台戏
杨亭岳两步窜过来忙扶起丫蛋笑道:“宋少卿的品阶虽然比我小两级,也用不着行此大礼啊!”
宋清润也上前来小声斥道:“当了女官更应该举止得体,怎么还如此毛毛躁躁?”
丫蛋兴冲冲的炫耀道:“你们都知道我荣任六品少卿啦!先前哥哥鼓励我考取女官,我还以为是天方夜谭,想不到我还真有当官的命,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坐在不远处和辰王对弈的郑煜听了,不由转过头来打量了丫蛋两眼,心道:“这就是杨亭岳的第二任前妻,宋清润合浦还珠的庶妹,辰王刚才提到的圣眷正隆的宋清霜?竟是个轻狂乖张的小丫头,故事倒挺多,颇为耐人寻味。”
此时两位公主带着伴读们也走到了跟前,众人相互见礼。崔婉真眉眼盈盈的注视着杨亭岳道:“三郎,许久不见。”
杨亭岳见这位被自己骗婚的痴情女子,不禁有些心虚,当初为了闹和离自己百般刁难她,她却无怨无悔,依旧对自己念念不忘,于是他为尴尬的回了句:“崔姑娘深居简出,外人自然难得一见。”
崔婉真那欲语还休、情难舍、泪难收的神态,当真是我见犹怜,苏可卿既然不在场,丫蛋自认为有义务帮好姐妹防御情敌,于是站在了杨亭岳面前,挡住崔婉真暗送秋波的眼神,讥诮道:“什么外人?当初咱们可都是正儿八经的内人,如今人家和心上人旧梦重圆了,就把咱们这些前妻视为路人了。崔姐姐何必搭理他,瓜田李下的谁还不知道避嫌呢?”
崔婉真见丫蛋有意针对自己,也不甘退让:“不提前情往事,我和三郎两家还是世交,见面打个招呼也是应有的礼仪。宋姑娘倒是懂得避嫌,一见到前夫就跌倒爬起的急奔过去,却为哪般啊?”
崔婉真恃才傲物,自然不逊于丫蛋的伶牙俐齿,两人顿时被激发了挑战欲,大家见这两位前妻一见面就像斗鸡似的,都揣着看热闹的心理准备坐山观虎斗,宋清润却见不得丫蛋为了别的男人争风吃醋,于是出言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既然人都到齐了,咱们就去前殿上课吧!”
三公主附和道:“宋老师发话,学生们怎敢不从?”
于是众人前后相随、迤逦而行,虽然皇族子女们地位尊崇,却都尊师重道,让宋清润行在前头,三公主陪在其身侧,二公主夫妇次之,花语柔步伐缓慢,想追随辰王的脚步却力不从心,周桓杰也不懂怜香惜玉的等候一下。郑煜想和辰王并行,却被谢竹瑶围着东拉西扯:“昨天罗将军府在南郊举办的马术表演,你怎么没去参加?五月十三的赛龙舟咱们要一较高下,你这回是我们的武学老师了,我向你请教武艺,你可不能借故推脱了。”
郑煜只是敷衍的答应着,丫蛋拉着杨亭岳故意慢行在最后,崔婉真偏要凑在一旁搭话:“以前看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戏文,羡慕的紧,不料今日竟能与三郎同窗上学,也真是缘分不浅,以后我还要向三郎多多请教。”
杨亭岳客套的应付道:“崔姑娘通今博古,学问远在我之上,亭岳在姑娘面前只有移樽就教的份。”
丫蛋听崔婉真一口一个三郎,感觉刺的耳朵发酸,又见杨亭岳对她谦恭有礼,对自己从来都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心中十分不忿。若不是被酸意呛昏了头脑,她也许会想明白那种礼貌其实是一种生疏,而挑剔则是亲昵的表现。丫蛋就是看不惯他们郎情妾意的,气呼呼的坐在了地上,对杨亭岳撒娇道:“刚才摔倒把脚扭伤了,你得扶着我走。”
杨亭岳不想拆穿丫蛋的小把戏,直接把她拦腰抱了起来,嘲笑道:“又吃胖了,比一头猪还重。”
丫蛋把脸贴在杨亭岳胸前,得意洋洋的对崔婉真炫耀着,气的她大步走开了,追到二公主身边嘀咕了几句,周桓然回头一看嗤笑道:“大庭广众的就这样搂搂抱抱,是在显示你们余情未了,还是想旧鞋重穿啊?”
众人闻声皆驻足回头,丫蛋往日和杨亭岳厮缠打闹习惯了,向来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概念,今日被大家以五花八门的表情审视着,就像这般亲密的举止有多伤风败俗似的。丫蛋不由得臊得慌,急忙从杨亭岳身上下来,窘笑道:“刚刚脚抽筋了,现在已经无碍,可以独自行走了。”
宋清润冷着脸警告二人:“这里是太学,不是戏楼瓦肆,哗众取宠会有伤风化。”
杨亭岳调侃道:“当了夫子就是比平常严肃多了,每日拉下脸来教训人,小心把脸拉成长白山。”
大家都忍俊不禁,继续前行,进入正殿偏厅之后,学生们可随意就坐,丫蛋见崔婉真向杨亭岳身边的书案走去,忙抢先一步占住了那个座位。二公主叹道:“看来这夫妻啊,在一起时都是相看两厌的冤家,和离了反而想要吃回头草,果然失去了才懂珍惜。”
刘子涵知道这话也是说给他听的,可他却充耳不闻、独坐最后,远离一切尘嚣和纷扰,他心中那片净土只用来承载回忆和梦想:回忆着那位远走他乡的青梅竹马,和自己点点滴滴的过往;梦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挣脱羁绊,追随她去天涯海角。可那个横刀夺爱的放荡公主,曾无视自己的苦苦哀求,残忍自私的扬言道:“我没有那么大度,我得不到的,也不会成全别人。”
人啊,的确都活在一种执念里: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宋清润坐在讲师的位置上,向对面扫视了一圈:三公主和花语柔坐在了最前面,一看就是积极听讲的好学生。然后依次是辰王挨着郑煜,崔婉真坐在了二公主身旁,丫蛋和杨亭岳相邻,谢竹瑶和刘子涵分坐一前一后,二人旁边的座位却空着。
宋清润见丫蛋和杨亭岳交头接耳的,心就堵得慌,于是指派道:“既然圣上委任我做少傅,那本官就少不得在学堂上托大了。虽然在座诸位都是同窗之谊,却也要避讳男女之嫌,礼教不可废也。宋清霜与谢姑娘坐在一排吧!请刘驸马靠前来坐在杨侍卫右侧,有人茕茕孑立显得学堂内的气氛不够和睦融洽。”
刘家势力凌于宋家之上,余相国的官职压了张学瑞一级,刘子涵也是前科探花郎,他怎会任由宋清润在自己面前妄自尊大、好为人师?于是不屑的说道:“《礼记乐记》有云:同则相亲,异则相敬,求同存异,圣人之见。古时候,管宁割席,是因道不同遂与华歆分坐。宋姑娘既然和前夫情投意合,如今同窗上课、相邻而坐也无伤大雅,宋少傅又何必为了一些旧习俗礼非要棒打鸳鸯,更没必要让所有人伪装成貌合神离的假象。”
这些人对龙争虎斗的戏码最为喜闻乐见,尤其是二公主,恨不得下注赌他们谁输谁赢,于是摇着团扇揶揄道:“都说同行是冤家,难道身份相同的两个人也是天敌?这两个前妻刚唱罢,两个探花又登场,真是好戏连台啊,也不枉我大热的天挤在这学堂里受罪。”
宋清润却不愠不恼,彬彬有礼的讲道:“虽然在座者皆为皇族贵胄、世家后裔,有的官职在我之上,有的学识比我渊博,有的年长于我,然而师之道:无贵无贱、无长无少,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孔子云:‘三人行,必有我师。’因此我的课堂上,诸位尽可各抒己见,我绝不会师心自用。刘驸马要和同学们割席而坐,也是名士风度,但家妹顽劣,我作为兄长还是要多加管教,免得让外人嘲笑我家风不严。”
丫蛋怕自家哥哥折损颜面,不敢再违拗宋清润,于是乖乖坐到了谢竹瑶旁边。周桓然却唯恐课堂不乱,扬声对刘子涵道:“驸马还是来本宫身边坐吧,母皇可是让你监督我学习呢!咱俩又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别说同坐一席了,就是同床共枕也是合礼合法的。婉真去杨三郎旁边就坐吧,这样课堂上也不会显得有人茕茕孑立,就一派祥和了。”
崔婉真自然求之不得,于是立刻换位而坐。刘子涵虽然一派遗世独立的风范,内心也是愤世嫉俗的,若能搅乱一池清水,给宋清润添点堵,给杨亭岳捣点乱,给宋清霜加点醋,他还是愿意“助纣为虐”的,于是从容的起身移驾。
堂上看似风平浪静了,却暗地里酝酿着波涛,宋清润开始清音朗朗的引经据典、谈古论今,却没几个人专心听他讲学。丫蛋正好坐在了崔婉真的身后,见她动辄转头和杨亭岳眉来眼去的,还偶尔回眸向自己耀武扬威,丫蛋气的一边磨牙一边磨墨,把一块上好的松烟墨稀释成汤,然后突然掀翻砚台向前泼去,在崔婉真的背后泼了一幅水墨山水。
夏季衣衫凉薄,墨汁瞬间濡湿了崔婉真的肌肤,淋的她一激灵,站起来回身怒喝道:“你这个卑鄙小人,竟敢偷袭我!”
丫蛋忙用帕子在她背后乱抹一通:“实在对不起啊,我真不是故意的,哎呀!姐姐脸上也溅了一滴墨,我帮你擦掉。”
丫蛋又趁其不备,用帕子上的残墨把她涂成了大花脸,崔婉真气的目瞪口呆,众人都过来假意劝解、实则看笑话。二公主却端过来一砚台的墨汁,递给崔婉真道:“被恶人欺负了怎能不还手?要学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崔婉真接过砚台就要泼,丫蛋吓得躲在杨亭岳身后转圈圈,却不知被谁绊了一脚,向前一扑趴进了辰王怀里,崔婉真一扬手,泼了周桓杰满头满脸的墨迹,一时旁边有煽风点火的,有添乱起哄的,有拍手大笑的,闹得满堂乌烟瘴气,宋清润把戒尺在案上抽的啪啪作响:“带头闹事、扰乱学堂者,领罚戒尺二十,抄写《礼记学记》十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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