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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受审


先转移伤者要紧,二公主忙带杨亭岳向宫殿走去,谢竹瑶也尾随其后,顾不上再对丫蛋发难了。太女却步入场中,冷冷的看着丫蛋痛斥道:“如此奸险邪恶之徒,毫无德行礼仪,怎堪作为公主伴读?来人,把宋清霜收入女监,等候吏部审问定罪。”

        丫蛋见侍卫向自己走来,连忙申辩道:“我又不是故意的,不小心把箭射偏了而已,凭什么给我定罪?何况刀剑无眼,马有失蹄,比赛中误伤彼此都在所难免,通常这种擂台比武,都是要签生死状的。兵法有云,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赛场规则也没有禁止射马,我即便以此取胜,也是技高一筹……”

        宋清润见周桓煦已经面沉似水,忙厉声喝止丫蛋:“孽障,太女面前岂容你大放厥词,还不下跪求恕?”

        丫蛋一把推开抓捕自己的侍卫,挣扎吼叫:“谁稀罕做这个劳什子的伴读!我本来就不想进宫,你们是非不分、冤枉好人、欺压良民,我不服,我要告御状!”

        宋清润见她越发口无遮拦,又气又急,忙按住她跪倒在地,恰好看见脚边有一条不知谁遗落的马鞭,便捡起来想抽她一下以示惩戒,却被辰王一把抓住,恼喝道:“现在不是你用家法管教妹妹的时候,太女自会秉公处理。”

        周桓杰又急忙向太女求情道:“宋清霜出身乡野,不识礼数法规冲撞了太女,皇姐是一国储君,受万民景仰,不必和无知小民一般见识。今日的意外不过是闺中女子嘻闹玩乐导致,宋清霜虽然乖张鲁莽,并非居心叵测蓄意伤人,她毕竟是母皇亲封的六品女官,不如交由母皇下旨发落,免得她胡言乱语中伤皇姐的英明仁德。”

        太女冷笑道:“这丫头品行恶劣又粗俗不堪,倒会取悦人,竟值得你们如此护着她?母皇也是爱屋及乌才赐封她个女官,她却恃宠而骄、为非作歹,本宫就把她带到御前,看她如何诡言狡辩为自己开脱罪责?先把她关押到宫内的掖庭去,待母皇处理完朝政要务,再去回禀这些鸡毛蒜皮之事。”

        周桓杰毕竟居住宫内,丫蛋关在掖庭也能护她周全,辰王便趁人不备给她使了个眼色,丫蛋便老实的让侍卫们带走了,其他人也只能散去等候消息。

        崔婉真被安置在一处偏殿,经女太医查探身体,只是皮外的淤青和擦伤,并轻微受了惊吓而已,便为其敷上药膏,开了一副安神汤药。二公主劝慰几句,又安顿侍女们精心伺候,然后准备出宫,谢竹瑶临走时也安抚崔婉真道:“你尽管放心养伤,我们定会为你出这口恶气,让太女把宋清霜送进囚牢吃点苦头。”

        杨亭岳知道丫蛋有女皇撑腰,也不担心她会被就地正法,便守在崔婉真房门外的侧殿等待诊断结果,得知其伤势并无大碍,也松了口气,见二公主等人走出卧房,他上前揖礼道:“微臣知道崔姑娘定然受了惊吓,想留下来陪她疏导精神、壮壮胆气。”

        二公主揶揄道:“算你还有点良心,不枉她为你受了这些罪,解铃还须系铃人,合该你多陪她说点知心话,比什么药都灵验。”

        杨亭岳出于内疚,认为自己有责任解开崔婉真的心结,便不再一味的避嫌,恭送公主离开后,径自来到崔婉真床前坐下,对上那双含情凝睇的眼睛,他越发觉得心虚,嗓音干涩的问道:“婉真,我们可以谈谈吗?如果你嫌我打扰你养伤,那就改日也好。”

        崔婉真坦诚的说道:“三郎有话不妨直说,你若能早点向我敞开心扉,或许咱们不会仓促和离。我也可以像宋清霜一样,竭尽所能的帮你赎回苏可卿,我也能毫不吝惜的付出自己的真心、善心和容人之心。可你没有给我这样的机会,宁可让那个野丫头占据你心中的一席之地,却对我的痴情不屑一顾。”崔婉真说着已是泪流满枕,哽咽难言。

        常言道:最难消受美人恩,面对这样才貌双全的前妻,玲珑剔透的心思,如泣如诉的深情,即便铁石心肠也该软化了,可杨亭岳却是个难得的痴情种,他明确的表示:“对不起,婉真,我对可卿的感情已经填满整颗心,我曾对她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我的心无法分给任何女人一席之地了,我只是把常欢喜当成妹妹,你这般蕙质兰心的女子,又何必和那个混不吝斗气?”

        崔婉真怨气难平的质问道:“你既然对苏可卿情比金坚,当初是出于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自愿嫁给我之后又再嫁常欢喜?”

        这句话是问到了关键,让杨亭岳无言以对,他那为了变卖嫁妆的理由实在难以启齿,只好一再诚恳的赔罪:“对不起,婉真,我当初一时糊涂,伤害了你的感情,侵扰了你的生活,我不敢祈求你的原谅,只想把你当成亲妹妹一样,在有生之年尽我所能的补偿你。”

        崔婉真坚定的摇头:“我不想当你的妹妹!我和宋清霜不同,她或许对你没有爱慕之情,才不嫉妒苏可卿,也不像我一般执着,我知道自己无法取代苏可卿在你心中的位置,也不会去破坏你们的感情,如果你真想补偿我,就答应我一件事。”

        杨亭岳不敢轻易许诺,先问她是什么事情,崔婉真合情合理的提出了要求:“如果你将来迫于皇家旨意或者父母之命,必须再嫁正妻,或者选择一位前妻复婚,一定要给我争取一个机会,既然你和宋清霜只是兄妹之情,那为什么不能选我?我究竟哪里不好,令你那么讨厌?”

        杨亭岳本来是想掐断崔婉真的情丝缠绕,却把自己绕了进去,听她这一席话,自己若与常欢喜复婚,就是对她的再次伤害,无异于残忍、虚伪、自私、无情的骗子。

        杨亭岳正纠结着不知该如何答复,见侍女端来安神汤,连忙起身告辞:“姑娘先养好精神,你今日的话,在下会铭记于心,若将来真有圣意难违的一天,亭跃定会慎重考虑再婚的人选。只是前路茫茫,望姑娘不要蹉跎青春痴等下去,亭跃会深感负罪,难以自赎。”

        杨亭岳离开此殿,便欲面圣汇报近来发生的琐事,顺便探探女皇的口风,到底欲将丫蛋婚配何人?还要澄清一下他和常欢喜的感情,免得引起女皇误会,强行撮合他们复婚。

        坤荣女帝刚罢朝政,回凤仪宫用过午膳,李姑姑便及时汇报了上午校场传来的消息,女帝无奈的叹道:“这孩子,真是个惹祸精,我把她弄进宫来,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

        李姑姑笑道:“奴婢觉得,小公主淘气的程度,不亚于陛下当年啊!”

        正说着,侍卫通报杨亭岳殿外求见,女帝略一沉吟,下旨道:“让他下午申时一刻,协同琅嬛殿师生们一同前来,受伤的崔婉真除外,一并宣太女把宋清霜带来受审。”

        丫蛋正躺在掖庭一间木屋的草席上打盹,辰王派人送来了点心和甜浆,她吃喝一通之后才有了精神头,便胡乱寻思道:“果然一入宫门深似海,自从来到这里就处处受气,不是被关藏书楼,就是被囚木屋。可恨那几个女人因为杨亭岳对我各种刁难,他倒好,和崔婉真情意绵绵的,还伙同她们一起挤兑我,真是个见色忘义的混犊子。”

        丫蛋想起他叫的那声“真儿”,就掉一身鸡皮疙瘩,还厚颜无耻的当众搂抱,又没摔断腿,自己不会走吗?丫蛋气的捶打草席发狠:“等我见到女皇,就申请出宫,回泉城当我的逍遥山大王去,和那群骄横跋扈的皇族官家子弟再无瓜葛,什么玩意儿?就会勾心斗角、仗势欺人。”

        发了一气牢骚,侍卫已进来押送她去御前受审。来到凤仪宫,只见御座前已站齐了两排娇女玉郎,各个锦衣华服,容清貌雅,丫蛋还是上午比赛时的那身装扮,在校场上吹的尘土污汗渍,又在草席上滚的乱发凌垢面,她凄惶无助的跪在这群俊男美女之间,被他们的光鲜亮丽衬托着,越发显得“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丫蛋一改往日的言辞侃侃,露出未语泪先流的悲惨神情,似乎她受了多大冤屈,不禁让周桓煦皱眉气恼,周桓然翻白眼冷嘲,周桓杰莞尔赞叹,宋清润怜爱心疼,杨亭岳暗自腹诽:“在这群英荟萃的熏陶下,演技是更上一层楼啦,装哭都不用辣椒抹眼角了。”

        女皇的慈母心肠,难免内心一揪一颤的,却还是怒其不争的训斥道:“你还有脸哭?关在书香四溢之处一个多月,有名师指导你习文演武,原指望你能大有长进,却还是难登大雅之堂!与人比个箭术而已,无论输赢,也要争个体面和风度,怎能用那些荒唐下作的手段惹人非议,自毁名誉?”

        丫蛋就知道,众人已经把她的罪行陈述过了,不知他们如何进谗言毁谤自己的,也不想辩解对质,便稽首哭求道:“微臣有负陛下圣恩,乡野草民难容于金马玉堂,臣在宫中格格不入、如履薄冰,请求陛下将臣罢免官职,遣返原籍,臣宁愿做一世闲云野鹤,也好过整日被人口诛笔伐、排挤污蔑,若触犯了太多禁忌,早晚成为众矢之的、就会一命呜呼啦!”说着已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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