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秦良应承下来,叫了小厮去林府回话,又与妹妹闲话良久,在弄玉小筑用了饭,不多时去传消息的小厮就风尘仆仆的回来了,将林砚的话原原本本的告知了。
“林大人说后日下午未时可于花湖,游廊画舫处相见,林大人到时会约了这个月进京的戏班子上船。”
“知道了。”秦良屏退小厮。
一众下人送了漱口的水和巾布帕子来,两人吃了饭坐在榻上两边,中间的金丝楠木桌子上放着出了三遍色的普洱,美其名曰消食。
“妹妹当真要与我一路去?深秋时节画舫虽会烧炭供暖,但水上毕竟阴寒,怕你身子受不住。”
“无事,哥哥放心,桑桑会准备好保暖事宜。”
秦良不可思议的看着妹妹,这涂寻到底有何魅力,让秦桑连见都未曾见过,就这么心心念念,当真是想要嫁去当涂国?
他还想劝一劝:“其实京城之中不乏有识之士,风雅之人,妹妹未必要将目光只放在涂寻一人身上,且家中之人都在此处,若真是妹妹一人去邻国,我与父母亲也怎么都不能放下心来。”
当涂国地处极寒之地,冬日里男子皆以饮烈酒取暖,这样子的地方在大周朝看来实属偏僻,蛮化不开。
朝中大臣多是想将女儿嫁去,也不过是贪图权势,怕是朝野动荡,家族一旦覆灭也可借势去了当涂国图发展。
“哥哥不必担忧,桑桑只是听闻这涂寻兴趣与自己极为相投,也可探讨一二,并未曾说一定要嫁去那处,若是相谈不欢,自然也就不做他想。”话虽如此,可她却是打定了主意,得与这涂寻有上些牵扯,让林砚远离了她才好。
很快后日就将到来,秦桑起了个大早,侍女鱼贯而入,服侍着她穿上近日娘亲特意给她新制的衣裳,披风上大片的海棠花缠了金线绣在深紫色的绸缎之上,一举一动间金线闪烁,光华尽显。
内里穿着一件同色系淡紫色琵琶袖子短袄,海棠花从上衣延伸到直褶裙上。
谷穗在一旁看的呆住,她家小姐这一打扮,说是仙子下凡一点都不为过,天宫才有此绝色,极尽华丽的衣裳却是配着素雅的妆面,连首饰也不多带。
反而有种繁华落尽才显真颜之感,只是她家小姐天生浓颜,即便素淡妆容,依然有种华贵逼人之感,一颦一簇之间,莫不让人神色恍然。
秦桑匆匆用了午饭就上了秦良早已备好的马车,车内早已起了炉子,恍如春天,坐塌绵软,人一上去就深陷其中,秦良上车时看见妹妹缩在锦衣内,好不自在,也不知是否因着心情好,脸色红润,有了些真真切切的大姑娘之感。
秦良不由笑开,故做伤心之态:“可真是大姑娘了,也不知那涂寻有什么好,你就这么开心,连哥哥每趟回家也不见你这般。”
秦桑被他一说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她是因着今日计划,顺利的话林砚或许会心存芥蒂,见她如此想要攀附权贵,说不定也就淡了心思。
想着她更是心情大好,也不反驳,只揶揄道:“等什么时候哥哥娶了嫂嫂,这吃味的劲可不得到天上去。”
此言一出,饶是秦良见惯沙场生死也不知该如何反驳了。自他这趟回来上门说亲的媒婆可是不少,往些时候他在家呆的时间短倒是不觉得什么,此番长期呆在京城,倒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有了些真切的感觉,自己当真是到了要娶妻生子的年纪了。
思及此处,想到与他一同回京的林砚,当下无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想来这林府的门槛也是要被媒婆踏破了才是,陛下不知是什么心思,竟要赐秦瑶上门,这要是放在以往,他自然不觉得什么。
可如今他知道了秦瑶曾经暗害钱昂,这心里就怎么都不得劲,这样的女子如若真的进了林府,还不知是怎样的鸡犬不宁,当下也为林砚担心起来。
二人各想各的,一路上倒也无言,临到了花湖之时,秦良才叹了口气,算了,各人自有各人命,听桑桑之言,林砚早晚要恢复了太子之位,三宫六院少不得到,以少年的心智,哪还是他能担心的。
马车停在廊前,秦桑正欲叫了谷穗前来扶了自己下车,车窗冷不丁的被人敲响,秦桑心里一凉,这林砚和林瑶不会比他们还先到吧,她已经整整提前了半个时辰,就为了涂寻先看到的是她。
秦桑坐着不动,秦良见她此种也是疑惑,吵着嚷着要来,怎么到了却不动了,脸色还有些发白,这是怎么了,他正要越过秦桑撩开窗帘。
秦桑动了,做足了心理准备,先秦良一步掀开了窗帘,窗外之人,见了宁国侯府马车停了后又久久无人下车,才上前敲响。
不成想,探出头来的是个国色天香的小娘子,涂寻看的眼睛直了,自小他便是被夸容貌的那一个,如今竟然见了比他更要貌美的女子,一时不由呆了。
秦桑没成想,掀开帘后,入目之人并非林砚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反而是个美的的男子,红衣张扬,细眉缱绻,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眼尾勾了个浅色的小痣。
不同于林砚的寒山玉石,不容侵犯的美感,眼前人端的就是副祸国殃民的模样。
两人彼此都看的愣了,秦良方才觉得奇怪,怎么开了半天帘子却不说话,头往出一勾,笑道:“二皇子别来无恙。”
这才让二人醒了神来。
秦桑连忙下车,也顾不得侍女搀扶,微微行了个礼,音色婉转动听:“不只是当涂国的二皇子到来,失礼之处还望海涵则个。”
“不妨事,我既来了这大周朝怎还担得起一句二行字,二位唤我涂寻便好。”
涂寻心中也有些疑惑,这听雪楼给的消息时今日带来的姑娘,难不成就是眼前这位,如此美貌之人竟然也是听雪楼的眼线?
“见到秦良也下了马车,涂寻问道:“还未请教秦兄,这位是?”
秦良想到钱昂前日的叮嘱,开口道:“这位便是大周朝的长宁郡主,也是我的胞妹,秦桑。”
涂寻从不是个贪恋美色的,只今日见了这宁国侯府的大姑娘却有些把持不住心思,眼前人蜂腰微束,柔若无骨,露出的皮肤冰清玉白,看了一眼便再也忘却不了,不成想着听雪楼给了他这么一份大礼。
方才认错了人,秦桑这会子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冰雪似得玉面染了些粉,比春日里的桃花还要娇艳三分。
涂寻此时也是脸惹热意,初次有如此汹涌的情感萦绕心头,也不知该做何表现:“秦桑姑娘看起来弱不经风,此处是风口,别找了风寒,不若我们三人先上了船可好?”
秦良游移不定,林砚约了他说是在此处相遇,这会子人还没到,他也不好说这船不是他定的。
秦桑看出秦良心中所想,小厮回报之时她也在,便打圆场道:“不急,只怕哥哥还要等两人,我们不若先去廊下等候,那处既有遮挡,离着上船也近?”
“哦?还要等人?”涂寻微微皱了眉头,秦良此前并未提前告知。
“是了,是朝中林典仪,今日这游船听戏便是他所约,此前未曾先行告知只是因着我这小妹也想来蹭一蹭戏,怕二皇子不悦。’
涂寻紧着的眉头松开:“原是如此,听闻大周朝的戏曲一绝,请来表演更是数金之数,今日我这是沾了光了。”
这林典仪,林石的身份他入京前就已查清,宁国侯府的小仆役一个,机缘巧合上了战场,得了战功,升任之快,可见此人心机深沉,有大勇大智,此等人物还是少接触的好,毕竟他此次前来为的就是得到听雪楼的支持,登上当涂国的至高之位。
旁的与他无关,只来日若是与此人兵戎相见,想来也不是件好事。
秦桑听着二人对话,,脚下不查,被台阶所绊,身姿晃动,眼看着就要伏爬于地,涂寻眼疾手快,捞住少女软腰,脸色涨红,免了秦桑的出丑。
少女看着眼前救了自己之人,惊魂未定,涂寻也是如此近距离看接触了心上人,一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二人皆是怔住,保持了这个姿势数秒,秦良也不出声,他方才未能来及出手,此下见秦桑无恙,心中稍稍安定。
此刻涂寻心中百转千回,如若此女不是听雪楼指派给他的,怕是他也会,非她不可,人生中第一次心动,居然正巧是她,可谓是天意啊。
谷穗看着眼前二人,美色之上谁都不遑多让,当真是一幅才子佳人之景。
远处传来一声暴喝,惊了几人。
“你二人是在作甚。”声音如立雪山之巅,落雪簌簌,言中更是有无数冰刃飞袭而来。
秦桑脊背一凉,面色僵硬得想从涂寻怀中起身,这一摔并不在她的计划之内,她还不想这么早的给林砚这样大的刺激,只怕是刺激出个什么,谁也不好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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