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暗香疏影

沈一欢来夏府找夏若昭的时候，夏府下人正好给夏若昭准备了板栗，这还是年前采摘保存的新鲜栗子，南方的板栗常用来炖肉或入棕，也常做闲时坐下吃聊的零嘴，吃之前先用刀剁个口子，方便烤熟后直接剥着吃。夏若昭小时候围在火炉旁等吃栗子的时候，被忽然蹦起的栗子烫到过，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坐在炉旁烤栗子吃，今天却来了兴致。

        “你这年前可遭罪不少，我听着都胆战心惊的。”沈一欢接过夏若昭递过来的栗子，因为有些烫在两只手掌间来回接了几遍后才把壳剥了。

        “我自己回想起来都怕得紧。”偶尔也会梦见那个时候开枪，还有被人挟持的场景，不过好在就只是个坏梦还不到惊醒无法入睡的程度。

        “你这出国留学的事情定了，易家也没说什么？”无论是宁城还是沪上遇险，沈一欢听夏家人说都是那易府少帅相救，两人也算是见了许多次面了，这易少帅居然还让人家出国？

        “我跟他说好了，我三年后就回来了。”

        沈一欢怕冷，特地靠近火炉坐的，听到夏若昭这话手中拨好的栗子从手中话落，金黄的栗子掉入炉中，顿时引起了一阵黑烟，熏着了屋里几人，一旁敲着板栗的羽纱赶紧拿了火钳把那栗子钳了出去，好一阵大家又是将窗大开又是开门的，到最后板栗还是被羽纱拿去了厨房，说弄熟了再让她们吃。

        “夏家昭昭，你变了。”沈一欢说道，刚刚那话不就是代表易司寒等夏若昭三年？是这个意思吧。

        “我哪里变了，我还是要出去的念书啊。”

        “夏若昭，你当初是半点都不想和易府沾边的哦。”在宁城读书的时候，那有关易府的事情，有关易府少帅的新闻，哪怕她沈一欢在她耳边讲，她都可以做到充耳不闻的，如今居然还跟人家说好了只是出去三年？

        “我现在也没有想啊，仅仅只是觉得易司寒并不让人讨厌罢了。”

        “我信了你的鬼了，我就看看这三年之约你俩谁会变，我可是听说那顾家小姐的亲事黄了，那顾家小姐可是一门心思都在易府身上。”

        “黄了？”夏若昭有些意外，早先在沪上听他们提起过，这宁城顾家自那私生子入主后可生出了不少事端，如今是连亲事都保不住了吗？

        “对呀，你可是得离开三年，这真能确定人家心甘情愿等你三年啊？”这倒不是沈一欢对夏若昭没有信心，只是外面诱惑这么大，易司寒又是那样地位的人多少能上赶着巴结，也只有她夏若昭心大。

        “沈家一欢，我是出国念书的，不是出国避婚的。”夏若昭和夏府的态度都很明显，这三年给夏若昭读书用的。

        越溪城的过年旧礼颇多，等到终于闲下来的时候，也到了夏若昭要出发去英国牛津的时候，从沪上出发需要在海上漂行许久，虽然有沈一欢和秦家公子以及其他十几位同样去到欧洲留学的同学们，但日子越临近，整个夏府便更加舍不得，尤其是向静好最近晚上都是跟女儿夏若昭挤在一张床上睡的。

        到了要去沪上的时候，向静好更是眼泪水嗒嗒往下流，夏宴楚怎么哄都哄不好。

        “好了，你再这样，去沪上的时候都要耽误了。”老爷子虽然舍不得，但嘴还硬着，让人将夏若昭的行李提上了车子。

        “哎呀，当初晚明去法国，还有送小天出去的时候都没见你这么哭过。”夏宴楚皱着眉头，心疼妻子这眼睛又该熬红了。

        “男孩子皮糙肉厚的有什么，倒是昭昭，一个人孤零零去这么远的地方，我能不担心嚒？”向静好就是拉着夏若昭的手不肯放。

        一旁陪着的晚明：我去法国的时候还没昭昭现在大呢，皮糙肉厚？

        在夏府几乎不被提及的夏若天：我还比我姐小两岁呢，皮糙肉厚？

        在一番劝说和拉扯后，夏若昭终于上了车，小姑娘眼睛也是红红的，当然舍不得家里人，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上车走后，一向在下人面前极有威严力的夏老爷，拄着拐杖去了向府的祠堂，红着眼睛对着已故向老爷的牌位说了许久的话。

        去沪上的专列仍然是向晚阳安排，晚明相陪，同车的还有沈一欢和秦令辉，两人也算是蹭了夏若昭的光，不然哪里能坐上专列。

        秦令辉之前跟夏若昭见过几次，算是相熟，秦家大哥在英国定居做生意，一路上秦令辉也讲了不少欧洲的人事，这倒让夏若昭和沈一欢很新鲜。

        沪上的住处是夏若铭安排的，他跟斯颜夫妻二人在过完新年不多久后便返回了沪上处理生意上的事情，听闻夏若昭还有同行的同学一起，便让人收拾了客房，反正夏若铭的府邸很大，也就没有再让人去住沪上的酒店了。

        夏若昭所乘的船三日后出发，其他一同要去欧洲的同学也陆陆续续都到了沪上，期间夏若昭和沈一欢还见了几位一同从宁城中西学堂出来的同学，沈一欢还有些东西要置办，便拉着夏若昭逛起了百货公司。

        “昭昭，这里还有蔷薇目呢，我们进去吃块栗子蛋糕吧。”沈一欢挽着夏若昭，正想推门进入的时候，碰巧跟另外一位要进去的小姐碰到了手。

        “啊，抱歉。”沈一欢赶忙道歉。

        “无事，你们先进。”对方笑着礼让。

        夏若昭的思绪还在宁城吃栗子蛋糕被易司寒接走那会儿回忆中，任由沈一欢拉进了店里。

        那礼让的姑娘却在见到夏若昭的时候停了下来，这张脸她记得清楚，父亲都夸过她有胆识。

        “望泞，怎么待在这里不动了？刚刚两位小姐你认识？”身后的女人轻轻拍了下易望泞。

        她转头，视线落在自家姐姐好看的白玉耳坠上。

        “姐姐，刚刚那位就是哥哥心中那个要娶的人。”易望泞的声音有些许低落。

        “是吗？是哪一个呀，两个都长得挺漂亮的。”易白薇却很兴奋，想看看未来弟媳是何模样。

        “那位，穿薄荷色大衣的那位。”

        透过蔷薇目的玻璃门，尽管离得远，易白薇仍然看到夏若昭细致乌亮长发披散于腰间，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带着笑意看着身侧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举止得体大方，她之前见多了那些个穿洋装爱打扮烫卷发的千金小姐们，但是鲜少能够见到这样温柔娴静的女孩子。

        “这姑娘跟弟弟倒也般配。”易白薇喃喃道，似乎明白家中那个弟弟为何执着于越溪那位夏家姑娘了。

        但易白薇没有察觉她说这话时，易望泞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和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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