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厉害的师
墨国嘉禹十五年,九月初三。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落里,意外发生一起自杀事故。
路过的筠琦忍不住好奇,便凑了前去,还拉着她的师傅一起。
围观的人多,他们一时间很难挤进去。筠琦无奈,抓住一个当地人就问:“大哥,前面发生什么了?”
村里的人老实,她一问便如实回答:“老何上吊死了,也真是奇怪,他不像是会自杀的人。”
筠琦转头看了看师傅,倏地一笑:“师傅,去看看吧,别让真凶逍遥法外了。”
这个表情在人家死了人的时候出现,并不合适。
何况还没有参与其中,怎能因为村民的一句话就认为确有其事,非自杀呢?
陆笙便捏住了她的笑脸:“闲事你总爱管,也不想想你几个脑袋。”
话虽如此,可还是带着筠琦挤了进去。
不出意外,这案子不会大,那么对于筠琦而言,正好可以旁观练手、学习。陆笙这样考虑着。
筠琦跟在师傅身后,由师傅披荆斩棘一般,给她开了一条道,甚是满足的窃喜。
这幸福,实在是太大了。
“既然查明就是自尽,何氏你若无异议,本官就此定案,你也可早日将你丈夫入土为安,如何?”
挤在了最前面的时候,突然听的清里面的人说了什么。
可这些话仿佛过于敷衍了事,刚才那个村民都能这样想,何况死者的妻子。筠琦料想,这妇人定不会答应。
可谁知那娇滴滴的声音传开之际,话的内容却完全不同。“大人英明神武,自然是不会判错案,民妇没有异议。
就是可怜我这命苦的丈夫,怎么年纪轻轻就想不开呢……”
说着又是一阵哭声,可以想象到,那场面必然是左一个涕泪纵横,右一个梨花带雨。
心感怀疑的筠琦马上转脸看向师傅,陆笙也同样一脸狐疑,不过很快散去。
陆笙大致看了一圈,里面只站着四个人,一个女人何氏,一个县令和两个捕快:“仵作来了么?”
周围的人是窃窃私语,所以声音并不大。
可陆笙这一句话中气十足,想必屋内的人也听的一清二楚了。
屋子是一间室,不大,敞门未闭。屋顶有重新翻修的痕迹,但门框却还是旧色。要不是人多口杂,陆笙还真想问问筠琦,这代表了什么。
县衙的人很快围住了陆笙,眼中的不屑油然而生。
周围的村民同样因为陆笙的一句话,闹得和炸开锅似得,纷纷开始指手画脚。
是的,陆笙没看错,这里并没有仵作。
仵作都没来,他们是如何断定死者是自尽身亡的呢?很显然,不是有内情便是都有问题了。
筠琦连忙拦在师傅面前,隔开了那些人:“君齐书生你也要拦?”
陆笙看着筠琦,直接有种不可思议的表情流露了出来。
君齐书生的名号虽大,却不是天下人尽皆知。总有一些很小的地方,常年不与外界联系沟通,久而久之便封闭了不少。如果是这样的情况,如何能得知君齐书生是做什么的呢?
于是乎,连忙拿出令牌:“拿与你们大人。”
不说目的,不说来由,只奉上一枚令牌,叫衙役很是郁闷。可打量此玉必是值钱货色,不能怠慢,便呈了上去。
“大人,这是门外那个说话的人送来的。”那玉不小,在许多人眼里,都是个宝贝般的珍品。
尤其当县令从衙役手中接过的时候,明显感觉到那不一般的份量。他看见的那一面是空白的,再一翻转,赫然的“君齐书生”二字,叫他险些拿不住了。
一瞬间那是汗如雨下,连忙亲自走了出去,客客气气的行了一礼,并双手奉上玉牌:“下官参见轩辕大人,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一众人等见自家县太爷都对此人是点头哈腰,媚笑不已,想来这是个大人物,纷纷屏息旁观。
陆笙拿回了自己的东西,冷冷的笑了两声,抬脚拉着筠琦走进了屋内。
屋里一共两间,东西也不多,看着倒算是整洁。
可这样一来反而少了两个人过日子的感觉,因为最起码妇道人家用的铜镜都没有。
房梁上垂着一根绳子,尽头是被人打上了死结。
绳子正下方,是一个歪倒的椅子。在旁边就是他们口中那个老何的尸体,被盖上了白布。
陆笙将筠琦拉着走的更近,忽然将她放开,蹲了下去。
妇人眼看陆笙伸手要掀开白布,着急了:“你……你做什么?”
泪眼汪汪,好似无辜的模样。
然而筠琦却十分厌恶,坚信此女人肯定有大问题。
陆笙不做回答,快她一步掀开,仔仔细细的观察他颈部的伤痕,又检查了其他地方。
妇人本是一直哭泣,岂料陆笙这样检查之际,她也忘了装腔作势的哭,只紧紧的盯着陆笙。
“把那绳子取下来。”陆笙一边翻弄尸体,一边吩咐道。
筠琦本是下意识想要抬脚,却发现有人反应更快:“快,去拿下来。”
县令大人仍旧不停的擦汗,推了个人上前解开绳子。
伤痕斜向后上方,且只有这一道伤痕。筠琦觉着奇怪,难道决心自尽的人就不会死前后悔挣扎了吗?
“很明显,这是一道勒痕,可死者先天手臂存在残疾,难以将这样的绳子抛上去再行自尽。
我断定,这是伪装自杀的他杀。
何氏,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接过衙役手中递来的绳子,经比对后作出了判断。
起身时,每一句话都如同惊鸿,震住了他们。
何氏怔住了,清醒过来便立马大喊:“我一个妇道人家,我怎么知道?”
说着便拿出手帕佯装大哭,委屈的哭。
可陆笙对这样的女人丝毫不会怜悯,这手法真是劣质极了,何况刚才自己的话并不能说明什么,何氏简直是不打自招。
“师傅不过就是问你,要不要说说看你亡夫的死有没有奇怪的地方,怎么?”筠琦故作高深,偏偏不按照何氏的哭腔同情一番,于是乎这样更让人觉得何氏是心里有鬼。
何氏一听,又看了看旁边的陆笙,还以为这少年说的是真的,立马抹掉鼻涕眼泪,重新回答:“大人说的是,我丈夫双臂生有残疾,不能做重体力的活,但是手巧的还可以。
至于能不能自己抛绳子,民妇不得而知。”
说话间,眼神闪烁的仿佛生怕别人不知她的掩饰一般。
“那就是说,你也觉得这事有蹊跷?”筠琦抱臂,一脸的不屑。
那妇人又看了看陆笙师徒,转而就不对筠琦表示尊敬:“你是什么人?”
陆笙冷冷的一眼瞥去:“徒儿,不必周旋了,把这个人抓起来。”
将筠琦拉至一旁,用眼神示意县令抓人。
那何氏一看情形不对,又立马哭丧起来:“抓我干甚!干甚!我冤枉啊!青天大老爷,你就是抓人也要给个说法啊!”
她喧闹的厉害,县令看着底下骚动,左右为难:“大人,这……”
这县令的无能相,令陆笙好生不满。“家里没有两个人居住的痕迹,有的仅是死者老何的物件。
脖子上只留有一道勒痕,虽然不假,但是缺了一点真实感。人在死亡边境是不可能毫不挣扎的。
要么是死者死因有别,要么就是曾经不省人事,被放上去从下抱住大腿拼命下坠一瞬间勒死的。
而这些,都必须依靠仵作验尸方能具体得知。
以老何这种相貌,你配他简直是有辱品味。
不过,从我的判断中,你不可能一个人完成这次谋杀。
要么,告诉我们奸夫是谁,要么你等着自己承担谋害亲夫的罪名吧。”
陆笙说话的全称,没有看这个妇人一眼,只留了前面一点空间给自己。
筠琦觉得这样的师傅甚是霸气十足,满脸的羡慕。
其实现阶段,没有仵作,他们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陆笙的话很有作用,第一时间刺激了何氏,让何氏以为没有将来了。
与人通奸是要浸猪笼的,与奸夫杀了丈夫更是必死无疑。慌慌忙忙之下,连声大呼:“大老爷明鉴啊!民妇一时鬼迷心窍,鬼迷心窍……”在如此不考虑的情况下,完全暴露了太多的信息。
这里便交给了县衙的人,陆笙使个眼神,筠琦很快跟了出去。
“大人,就这样便结束了么?”县令很快追了出来,对于闻名天下的君齐书生,这办事效果可真是不一般的快。
筠琦觉得此人甚是无能,明明自己都能感觉到他弱的气场,偏偏还真的无能至极。
“你是……女子?”
又不等陆笙回答,县令便看出来筠琦的身份。
这句话,仿佛是带着贬义的讽刺了,筠琦很不喜欢。
“我徒儿是女,希望你不要在众人面前拆穿她。”陆笙有些生气,将筠琦拉走。
这是第一次,陆笙这样维护筠琦这个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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