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简述故事
“有一位深闺之中的姑娘,从叔辈们那里听得了一个个侠义仁心的故事。
所以姑娘从小立志,将来要嫁,就嫁一个人人敬佩的大英雄。
直到一十六岁那年,有庄姓人家欲与他们联姻。
姑娘是家中掌上明珠,遂父母决定让姑娘自己做主,要不要答应。
姑娘就问媒婆,这个人是会武功还是不会?这媒婆摇了摇头。
姑娘又问,这个人会不会锄强扶弱?媒婆又摇了摇头。
媒婆不明白姑娘既不问家世,也不问为人好坏,难道嫁给一个会用武功锄强扶弱的人就是好归宿么?
所以媒婆开始巧舌如簧,极力推荐这个庄公子。姑娘却再三否定,声明一定要嫁英雄。
如此,一桩婚事便被拦下,庄家未能如愿……”
陆笙的故事开头,也不算多么的精彩华丽,内容更是平实到她已经听不下去了。
若是没有多么激动人心的剧情,若是如此的平实,确实不那么吸引人。
“师傅,是不是后来庄公子做了什么为国为民的好事,得了姑娘青睐,于是为了弥补,要求其雕了麒麟,刻上情言,百年好合?”
听不下去,直接打断了师傅的话,筠琦自顾自的揣测,然而更加让这个故事毫无吸引力了。这个算是故事么?太俗气了,根本就像是师傅自己瞎编的吧,说书的都不会说这么无趣的故事了。
谁知师傅一手伸来,捏住她的脸:“你觉得这样的故事存在什么逻辑?”
陆笙所用力气不大,可筠琦还是装作很痛的样子:“当然没有逻辑,所以才是故事啊!”
故事,而不是人生。她明白师傅所指,定是那玉雕的来由,可这个她目前并不关心。
陆笙也不松手,接着说道:“后来庄公子不再纠缠,便离姑娘而去。
哪知不久姑娘恶疾缠身,均被人说是恶鬼附身,算命先生说,必须以阳物克之,镇在家中百日之久,方能化解。
于是公子折返,将玉雕麒麟奉上,顺理成章在姑娘家中借助三月。三月后,二人成亲。以麒麟玉雕为礼,为鉴……”
筠琦干巴巴的眨眼睛,忽然觉得师傅说的这个故事还不如自己瞎说的:“不是说是一生中最美的那个阶段么?师傅,你也好意思说这个故事……”
天知道,会不会是那个庄公子收买了算命的,利用三个月相处的时间,才让姑娘下嫁。
再说了,一个外姓男子,无缘无故住在人家姑娘家里三个月,谁知道有没有越界的行径?或者说,这一切都是幌子和借口。渲染更加神奇的色彩,大概是为了抬高这个麒麟玉雕的价值罢了。
陆笙话毕,见徒弟对自己阐述的故事满是不屑,蹙着眉:“为师讲故事就这么难听?”
故事,都是真实的折射,如果觉得夸张,那也只是人生里必要的一种挫折。
而筠琦,似乎还有别的理解:“为什么佛家道家都有数以万计的人信奉而不会背叛,那是因为信念和符合了他们心中所需要追求的一个点罢了。
春秋之际的诸子百家争鸣,何尝不是如此?
可是师傅,故事如果不能惟妙惟肖,凭什么一片叫好?没有了引起的共鸣,我怎么能听懂你的弦外之音?”
陆笙其实只是想要传达一个曾经真实存在的过去,一个关乎于筠琦的先辈之事。
事实就是如此枯燥乏味,怎奈他也不喜欢浮夸,哪想到筠琦的点评如此的直言不讳,显得作为师傅的他,很是幼稚。
“你倒是很明白。那么你喜欢故事,还是人生?”转过了无数,来到了前面。一尊玉雕浮现眼前。
仔细抚摸,仿佛还能感知它当年见证时的澎湃,这两家的联姻,当年可是轰动一时的大事。
尹家,从兴起到没落,也是很快的。如同阮家,就连外戚都荡然无存,否则,筠琦也不会沦落至此。
筠琦慢慢的靠近,仔仔细细的看着这一尊,没有任何的印象和喜爱:“除了自己是人生,其余都是故事。
师傅,话说回来,你该不会打算,拿着这尊玉雕去讨好哪个漂亮姐姐,欺骗人家的情感的吧?”
有时候不得不佩服,筠琦的想法总是那么的光怪陆离。这麒麟玉雕,从做工看来,的确精致,若说真有这么一个故事,也并非全无可能。
既然如此,加以渲染的色彩,描绘一个更加精彩的故事,说不定效果更佳。
当再次看见那句“我心匪石,不可转也”之时,心里莫名的起了一阵暖流。如果真有一人,如此坚定,不知自己会不会动心?
“为师在你们眼里就如此好色?”陆笙见她今日状态极佳,不仅对答如流,而且很有想法,见解也是独特。往月婆婆那里一住,怎么就进步匪浅了?
不等筠琦的回答,陆笙反倒先夸奖了她:“不过这样也好,你有自己的理解,不必笼罩在我的教导之下,按部就班,那样太拘束了。”
筠琦不知此话的真正含义,只是乐于接受。“师傅说的是,我是师傅的徒弟,不是第二个师傅。”
不是第二个师傅,陆笙因为这几个字,深深的陷入思索之中。脸上原本的欣喜,骤然间消失,取而代之的便是淡淡的冷漠。
当初,多少人说过,他就是名师出高徒,简直就是上一代君齐书生的完美再现。直至多少年后,他才通过自己的努力,让人遗忘了他身上师傅的影子。
君齐书生,每一代都是当代的佳话。师傅这一次,更加是登峰造极,无人能及。
时至今日,成为了墨国第一聪明人。实际上,这并不是第一聪明,只不过是对断案无知者的恭维。
曾几何时,他还以为,他摆脱不了。
每日听见他们唤自己师傅时,他常常想起,当年他也喜欢这么时不时的喊着师傅,甚小时,左问一句右问一句,师傅从不厌烦的回答。
无奈,这怀旧过于伤感,很快就恢复了。
“你就是比你师兄更加通透一些,为师喜欢这一点。
以后再和师兄出门,会不会害怕?”每次出门,必要遭遇一些不堪回首的事情,比如走散后险些被害,比如被人识破身份险些丧命。
只要待在轩辕门,她就是安全的,然而一出去,灾难不断。
筠琦慎重的想了想,一手抚摸着麒麟,一手抓着师傅。
“想我这个可爱天真、烂漫无知的人,加上这个有点小聪明的小脑袋,其实很容易逢凶化吉。
师傅你不要担心,自我入门以来,我自是明白作为君齐书生子弟,本就是各种势力都是忌惮而又仇视的。
忌讳他们的阴谋很快被我们得知,因而仇视。江湖人,简单而暴戾。
朝廷的人,亦是如此。只是他们更加阴暗、恶毒,会耍手段。”她的一言一行,就像是投入了极大的精力,充满了逻辑的推理,“师傅,其实我们也是常人。
只是比他们看的更仔细,体会的更多,懂的更加全面,能理智一点。
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我觉得他们的畏惧,也很可怕,人会为了畏惧而劫杀源头,比如上面那一位。”
陆笙开始心中不安,今日和筠琦所言,皆是普普通通的聊天,可她的言论,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了陆笙不小的震撼。
纵观筠琦所有接触的人中,只有那个叫嵇崇的人,才有这个能力吧?“这也是那个嵇崇的笔录中,告诉你的?”
一个笔录,里面究竟能积攒多少的箴言,而箴言却和他们的背道而驰。
筠琦干干的笑了笑,自知瞒不过师傅,便故作无辜:“师傅,你问的这些,恰好是嵇崇大哥反复强调的,徒弟我拾人牙慧,师傅你可不要介意。”
嵇崇大哥,那是启发她的恩人,虽然也留给了她一个此生第一个这么难解的谜。
一面回忆带着笑意,一手顺着下去,不小心被划伤了。一道伤口的血,顺着手指尖滴落在雪地之上。还有一点,残留在麒麟身上。
血色明显,血腥味也淡淡的飘散开去。
“还疼么?”陆笙反应极快,不等筠琦喊痛已经将伤口处包扎起来。
筠琦见自己的手,竟这么容易就被划伤甚是不解,转而又去看看麒麟玉雕。
一般没有触及玉雕的尖锐处,不会被伤。可适才筠琦动过的地方,并没有什么尖锐的,不至于会划伤她。
仔细看了看,好像不是玉雕划伤的,玉雕上残留的血迹也是溅上去的。
筠琦往地上一看,地上掉了一枝飞镖:“哦?飞镖。”
飞镖什么都没有,但是这飞镖竟然是金制的。
一般来说,飞镖的作用是趁敌不备,突然投射,以一击击中目标。金制实在是引人注目,很难隐藏。
也不管师傅在想什么,从地上捡回了飞镖:“师傅,这是恐吓还是警告?”
只是伤了手,不是致命的地方。可轩辕门里能出此手笔的,却并无几人。
陆笙将筠琦捡来的飞镖一把夺过,也不容筠琦再看几眼便放入怀中:“或许,是个过分的玩笑。”
玩笑,有点过头了。
“师傅,我们的一举一动,难道有人监视的么?”在师傅的搀扶下,回了屋子里。
屋中的暖气甚好,暖的有些发热。“来到这里,可有后悔?”这里,指的是他轩辕门,他君齐书生府。
这里确实和别的地方不同,不会存在太多的纷争,但是却总有人虎视眈眈。
“呀师傅,我今天的药还没有喝。”
好像没有听见师傅陆笙问了什么,只是脑海中突然想起了这件事。
陆笙也被她吓了一跳,连连蹙眉:“是么?没喝药啊,快去。”
筠琦立马撒欢也似得,蹦蹦跳跳的跑开了。
看她如此无忧无虑的背影,怕是早就把危险忘记了,忘记了一个人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会有多么的绝望。
陆笙也不知,筠琦的运气真的是好极了,很多平凡人想要的一切,她都能拥有。
很多她不想要得到的东西,也不会出现干扰视线。
说一是一,这么与众不同的师傅,才会有这么与众不同的徒弟对否?
然而,看着她的背影,又不禁唏嘘:收你为徒,不知会不会进一步害了你。
可为师就是喜欢你这个性子,觉得你也是极为适合,万望以后不能叫师傅失望啊。
故事,浅显易懂不愿接收深奥而可怖的猜测。师傅师傅,一日为师,终身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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