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这酒……不够味?!”容掌柜怀疑自己听错了,忍不住夺过谢鹭的酒杯,用力嗅去。
一样的酒香,一样的酒杯,只是眼前这个女子一杯酒下肚好像就看起来不太一样了。
谢鹭第一次喝东莱酒,反复品着舌上的余味,微微皱眉。“有点淡薄……”
“还有烈的捏!”叶掌柜不怀好意地瞥向容掌柜,笑得看热闹不怕事大。“还有半坛回魂!”
“回魂,我听说过啊!东莱名酒。”谢鹭不知道东莱的红薯,却知道东莱的酒。她两眼企盼,几乎在凳子上雀跃地盯住容掌柜:“容掌柜,我们喝吗?”
咕嘟……
容掌柜咽下了冷汗。莱曲他尚且觉得烈口上头,何况回魂!但人家小姑娘都不怕自己又岂能认怂。于是他大掌一拍桌,豪迈地笑道:“哈哈,你是想一杯倒是不是?就让你尝尝!上,上回魂!”
“好捏!”
叶掌柜旋身去酒柜,取了那一半坛回魂,搁桌中间开坛,酒香四溢。
“今天你们能喝就喝啊,不留了。”
容掌柜愁苦地瞪了一眼叶掌柜,豪迈立无影踪:“拿酒勺啊,还有酒壶。”
“不用。”谢鹭一直倾身嗅着坛口的酒香,直抒胸臆道:“叶掌柜,拿碗!”
“好捏!”
顷刻一支酒碗就放在谢鹭面前,又一支酒碗自告奋勇地换掉了容掌柜的酒杯。
“你们慢慢喝,我去煮鸡蛋。”叶掌柜搁下花生米,兴致盎然地去了后厨。
半坛烈酒,两个酒碗,一盘花生米……让容掌柜本能地觉得想灌醉谢鹭是个冒失的主意。
别慌……他心里告诫自己、宽慰自己:也许是她不知天高地厚,说不定抿一口就倒了……对,我要先下手为强!
容掌柜盯住酒坛,决心自己来倒酒。这样可以少倒一点,一口酒下去说不定谢鹭就倒了而自己还坐着。他如意算盘刚打好,手还没来得及伸出。只见电光火石般,酒坛已经倾口半空。
酒液落九天。
“容掌柜,我来给您倒上。”
嗵嗵嗵嗵嗵……
满满一碗回魂波光粼粼地晃悠在容掌柜眼中。他再抬头看去,见谢鹭也实在,给自己倒的也是满碗。于是他沉下心来……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闭着眼睛喝吧!
碰碗之前,谢鹭先伸两指点进碗里,然后以指向地洒酒。
“你们始山人喝酒还要先敬地?”
两人举碗,撞声而后饮。容掌柜喝进一口,只觉刀锋入口烈火落腹。他放下酒碗,抓把花生就往嘴里塞。
谢鹭翻碗喝了一半,紧闭眼睛长舒一口气对容掌柜挑大拇哥:“啊……这个酒够劲,好酒!”
“……”容掌柜见她端碗又喝,低头看向碗中波光。他自视七尺男儿,又有酒壮心,忽地就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了。常说自己好喝酒,岂能连一个始山女人都喝不过,豁出去了!
他脖子一梗,仰头灌尽碗中酒。当最后酒滴滑过喉咙时他简直想砸掉手中碗,算是体会到上战场前那一碗马革裹尸的悲壮。但他毕竟只是上了叶家老酒馆的酒桌,所以向谢鹭翻翻碗,塞把花生米,粗着脖子向厨房方向囔道:“蛋呢?!还不上呢!”
“来捏!”
“容掌柜痛快!”谢鹭也一饮而尽,又抱坛倒满两碗……
酒过三巡,蛋过五个,花生米只剩七八颗。容掌柜半身趴在桌上,手里捏着花生米,已经送不进口了。谢鹭拨开第六个鸡蛋,一口吞进,嚼了几下,端酒送下肚。叶掌柜坐在桌旁的板凳上,搓着手问他们还要不要炒个菜。
“不要!”容掌柜像从醉梦中猛然惊醒般,大吼着拒绝。他想用掌撑头,头却滑溜,摔到手臂上,便顺势枕着,朦胧睁眼看着谢鹭。
“老妹啊……就你这……还说不会喝酒呢……是不是有点过于谦虚了……”
“嘿嘿……”谢鹭脸颊微红,双眸被酒醺染,眼波流转,笑意半醉半醒:“还喝吗?”
“我不行了……你都喝咯……”
谢鹭扶桌站起,一脚踩在板凳上,抱坛仰头……
吨吨吨吨吨……
直看得叶掌柜目瞪口呆,容掌柜恍恍惚惚……
“呼……真是好酒!”谢鹭抹嘴放空坛,对容掌柜道谢:“容掌柜谢谢你……请我喝这么好的酒。回魂……东莱名酒……名不虚传……我不能再喝了……明早还得给叶掌柜弄磨盘呢。我先回了……叶掌柜容掌柜……再会。”
“老妹啊……以后需要啥跟哥说,油盐酱醋锅碗瓢盆……到阎罗王那也给你买来……”容掌柜开始说胡话,好在说的是胡话。
“谢谢容掌柜,我攒够了钱就来……再会。”
叶掌柜赶紧帮忙拉开她坐的板凳,两手护在她手臂边:“能走吗?哎呀,都晃捏。”
“没事,我没事,您照顾容掌柜,我好得很。再会。”
“那,那你把鸡蛋带走。他不会吃了。”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谢鹭接过两个鸡蛋揣在怀里。今晚的六个鸡蛋填饱了她连日来的饥饿。真可谓酒足饭饱。
她心满意足地晃悠着走了。留下闭眼就能晕过去的容掌柜,和叶掌柜的幽幽长叹。
“这是谁欺负谁啊……”
容掌柜自己想着自己好笑,嘿嘿直乐:“嘿……谁知道她这么能喝……”
容掌柜的确不知。始山冬天寒冷,始山人不分男女,皆有饮烈酒御寒的习惯。
“行了,踏实了吧。过两天第一笔补贴就该发了捏。”
“她这一来,你高兴了吧……”容掌柜忽地眼神深邃,醉意中又有清朗:“你就不用离开温汤街了。”
叶掌柜苦笑,收拾起桌上狼藉:“我们这几个人,平常说这千不好万不好,但又有谁真的愿意离开这呢?”
“是啊……我们其实应该感谢人家……”
“你这不还请她喝酒吃鸡蛋了吗?算是表达了谢意。虽然和本意有点……嗯?元魁?容元魁?睡着了?快给我起来回去睡!没听过寡妇门前是非多吗!”
“没听过。”
何易晞坐在榻边泡脚。桶里加了花瓣的热水水温正好,她身着丝锦睡袍,斜靠软枕舒舒服服地听郭萱雅唱完一支歌。
“您没听过?这可是瓮城现在年轻人吊在嘴边的歌。”
“是你唱的太难听了还是我不懂现在年轻人的喜好?”何易晞装大,故意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口气:“曲好难听啊。词倒是不错。”
郭萱雅拍手,以指点空:“您还真是很喜欢她啊。”
“啊?谁写的?”
“糖压酥。”
“糖压酥愿意接唱词了?!”何易晞揪过软枕抱在怀里,饶有兴致地问:“它不是从不接戏本和唱词的吗?”
“那谁知道……可能缺钱?”
“哎呀。”何易晞兴奋地搓脚,引起哗啦啦水声一片:“说不定糖压酥以后还愿意接戏本呢!钱不是问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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