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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阳关孤木


“抱歉,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要早一些和你说明白,我答应你的事可能没办法实现了,我觉得我们在一起并不合适,你随便说我什么都好,渣女也好,坏人也罢,我都承认,可是没有感觉了,我真的无法强迫自己,对不起。”她看着编辑了很久的短信,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无奈的心情,让她一直坐立不安,但当手指轻轻触碰屏幕上的发送按钮时,所有的紧张、委屈、难过的心情都消失了,无疑这一刻她内心感受到的平静是一种解脱的放松。

        今天的月色正好,皎洁的月光如同从九天倒挂,倾泻流淌。

        林挽看着手机上的短信,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在一段感情里,一个人的冷漠会有两个人平分这种感觉,他早就觉察出抱她时她的敷衍了事和一种强迫的无奈。一种解脱的感觉远胜分开所带来的悲伤,也许这是所有男人分手后的第一感觉,难受,懊悔,想追回,也许要到一个星期或者更久的以后才会在心底慢慢的被唤起。林挽看着屏幕久久无言,想起第一次见她时,那如水眼眸的惊鸿回首,就像那丝丝垂柳戏弄春风的娇羞。

        林挽走到窗前,看着屋外的如水夜色,沉吟了半晌,还是决定要给她回复点什么,要不然总是显的自己太小家子气了。

        “好”。林挽最终只回了一个字,就像为这段注定无疾而终的青春画上一个句号。

        窗外的夜色依然如旧,只是我们再也无从得知往事的缘由,满心悲凉的深沉,故人离去的踪迹。

        情爱总是这样,不知从何而起,却在实践中清楚的认识到在哪里会停止,所谓爱与被爱的一种感觉是虚像的,并不真实存在,而我们却总是想着赋予它真实的具象,我们明知道这种虚伪的感觉什么都不是,却爱它胜过真实。

        高三剩下的日子很快在平淡的时光里逝去,就像握不住的水一样静静的流淌,这之后林挽也见过她几次,每一次她都微微低下头,脚步轻盈的跑开了。

        最后一次见她是在高考前夕一个下着小雨的午后,在18中门口的大槐树下,林挽站在那不知道在等着什么,也许只是在发呆,眼睛没有聚焦的盯着路的尽头。突然他看见了一抹不一样的颜色,就像一滴朱红的颜料低落在了素描画纸上的感觉。

        往来人流熙熙攘攘,这个时间学生都在校外吃完饭往学校里走,林挽看到了她,她好像也有所感应的抬起了头,两人的视线交汇在了这个闷热潮湿的午后,但很快她就又把头低了下去,她拿伞的手也微微像后撤了一点距离,刚好让伞面隔档在了两人的视线之间,这一次她没有轻盈的跑开,而是跟着人流走进了校园的大门,这也是林挽最后一次见她。

        …………

        高考结束的钟声在汪峰我想要怒放的生命里落下帷幕,林挽听着熟悉的曲调,也情不自禁的跟着哼唱起来。收起了她送的那支签字笔,这也是她送给他的第一件东西。原来的笔芯早在几个月前就用干了墨水,但学校门口的小卖部里卖的笔芯都比这支笔的要略长一些,装不进去,他索性就在网上买了一大堆能和这支笔配套的笔芯,只换笔芯不换笔。

        看着答题卡,试卷,草稿纸被依次收走,林挽的心里却在这一刻出奇的安宁。这是一种真正的安宁,外界的喧嚣吵闹在这一刻丝毫不能动摇他的心境,外界的一切似乎都与他无关,主动和他分隔开来。他有了想要去努力的事物,一个值得去付出的目标,一个有意义的追求。虽然别人并不理解,但他精神上的满足感却滋养着他,就像树的叶片总是像阳光里伸展一样,并不因为害怕虫子啃食而畏缩在背阴处。

        在高考结束的几天里,他总是在梦中回到高中的时候,梦见了曾经在小说里看到的,藏身在西zang某处山谷里的圣女湖,看到了那蔚蓝的天空下,拉姆拉错安静的滋养着身边几十朵无名的小花,巾帆在山谷周围的石头上飘荡,铁棒喇嘛围湖一遍又一遍的祈祷着朋友平安归去。

        梦醒时分,林挽还在回味着那挂在天边的小湖,心中自然升起一种无法被遏制的焦渴与迫切,就像听到了失散亲人的消息,对流落故乡的探访一样无法用时间抹平,甚至于没有时间去等待,他翻看了一下这几年攒下来的压岁钱和平常吃饭剩下来的钱,愣愣出神。

        但是精神上的迫切很快战胜了他的理智,粗浅的算了一下花费,林挽就在手机上定下了明晚开往拉萨的直达火车票。

        做完这一切的林挽,看着母亲不知道怎么开口,但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妈,我定了张明天晚上去西zang的火车票。”

        “什么?”,林挽的母亲显然是被吓了一跳,“你在开玩笑吗,还能退吗?”

        当林挽拿着手机上的电子车票放在母亲眼前的时候,她突然有点失神,但很快又转换到了正常的神态,碎碎的念道,“我不问你,你也长大了,我不能管你一辈子,你自己想好。”

        说着母亲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后紧紧的攥住,手指的关节也因为用力过大而变的惨白。她知道劝不住儿子,因为他们一家人都是这样的脾气,从祖父到林挽这三辈人,都是十头牛也拽不回来的驴脾气,而且都是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所有的未来规划就是到那一步再说,林挽的妈妈这么多年也深有体会,知道多说无益也就不再开口,家里的气氛也很快陷入了一个冰点。

        第二天下午,林挽还在柜子里翻找着衣服,他要赶晚上10点的火车,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母亲上午就出去了,中午也没有问他怎么吃饭,他知道自己的突然行事让母亲生气了,但他也并不为此感到担心,因为他相信母亲会理解自己的。

        正当他为找一个合适的背包而烦心时,家里的门响了,母亲站在门口一言不发,手里,脚边堆满了大大小小的东西,登山包,冲锋衣,还有面包和矿泉水,显得和这炎热的夏季格格不入

        母亲开口说道,“看不见我手里拎那么多东西,赶紧过来帮我拿一下。”

        “这是?”林挽明知故问道。

        母亲白了他一眼说道,“快进来,有蚊子。”

        最后母亲还是送他到了火车站的检票口,虽然他一直说可以自己去,大晚上别麻烦母亲了,可母亲还是执拗的拎着面包和矿泉水一言不发的跟在后面,当林挽走进车站的那一瞬间,心有灵犀的转身看向母亲,母亲在向他挥手告别,林挽的眼泪也在这一刻无声的落下,他怕母亲看到,就又转过身去,背对着母亲挥了挥手,走进了车站。

        没有计划的出行无疑是一场灾难,林挽的车票并不是到拉萨的,坐票到郑州转车,坐到武汉之后就都是无座的票了,全程需要两天时间,会在第三天的下午到达。

        当火车行驶到武汉后,火车上的人也越来越多,一个中年女人拿着车票东看西看,确定了林挽坐着的位置是她的后便开始大喊大叫,林挽感觉到脸颊发烫,悻悻的起身道歉,拿着行李来到了火车的烟室。

        外面的过道和火车门边的位置早被同样无座的人沾满,就算没有人在的位置,行李也塞满了空挡,幸好烟室里还没有被人占满,只有一个瘦削的中年人把行李平铺在地上躺在上面。

        林挽学着他的样子,把背包放在地上,靠在上面感觉好像躺在超大号的抱枕上。

        只有老式的绿皮火车才有烟室,处于火车两节车厢的交汇处,就像是蜈蚣的关节,也只有这里可以吸烟。排气扇呜呜作响,烟雾顺着排气扇丝丝缕缕的钻了进去消散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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