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梦中怪物注视着混沌末端
“你找到了吗？”晓鸦青岚的声音在漆黑的暴风雨之夜低声响起。
生命结束得很快，没有任何痛苦。
若崎在麻木的人群中看着遗体送上救护车，他想说些什么，他看向一旁那些为了没有根据的财宝而疯狂的人类，却又悲哀地发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喉咙发不出任何一丝声音。
他像一只躲在阴影之下永不见天日的吸血鬼，不过区别在于吸血鬼怕的是阳光，而阻碍他的却是连绵不止的雨幕。
若崎纱夏知道这只是一种心理作用，他不愿面对，想要逃避，想要忘记——或许在更早之前，在十岁之前的记忆对于他来说几乎没有。他常做梦，无非是杀掉谁或者是有谁在拜托他：“救救我”。
对过往经历的好奇心，就像是夏日里的影子，越想摆脱越挥之不去。
于是梦魇没有理由地缠上了他，那真是个魔鬼，明明掌握着财宝的线索，却又笑嘻嘻地说着：需要代价来交换。
“若崎你怎么了？不是在度假吗？”
他恍然，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跟随着人群离开了现场，还拨通了入间东云的电话。
若崎纱夏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没有勇气说出“有人特地接近我玩朋友游戏”这样的话语，话筒对面的入间东云不也是自己的朋友吗。
街角咖啡店里头传来一阵莫名的曲子，琴声荡漾，无可名状。
是电影《dayandnight》的主题曲《kimaguregumo》。
悠扬像风一样温柔。若有似无，却又摇曳于世间万物充盈于天地之间。孤独而不悲伤。
若崎纱夏福至心灵，于是他说道：“我见到晓鸦青岚了。”
“他没有死。”他小声说，“我应该高兴吗？”
若崎纱夏说这句话的时候，仿佛心里有什么东西堵着，意外地难受。就像是交出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让他隐隐地心痛。
入间愣了愣。
他没有回答，过了好一会，他说到：“你怎么想？去问问这几年他去哪里了？”
入间应当是不知道的。当年的事情，若崎纱夏谁也没说。
“没什么。”若崎突然放松下来，“只是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有点惊讶。”
若崎纱夏挂掉电话的时候，抬头正好赶上侦探小队和警察聊完自由行动的时间，柯南远远地看见，跑了过来：“若崎警官！”
“怎么了，破案了吗？”若崎纱夏打着伞，身上的外套被风吹得发皱，他把手机放回荷包里，手已经冻得冰冷。
“不，我只是想问问你刚刚出的那道题。”柯南一脸兴奋，“犯人的手法是筛选机制吧！”
“典型的幸存者偏差事件，凶手先选择群发邮件的形式，分两拨人发送不同的案件。而在结果出来之后再在猜对的里面再次进行，如此以来循环往复，直到最后一个‘幸运儿’的出现，最后利用这个人来达到到自己的最终目的。”
柯南露出自信的笑容，“其实在谜题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做出隐喻了，这个人真的是‘幸运儿’吗？”
“很聪明。”若崎纱夏从不吝啬自己的赞美，“所以犯人抓到了吗？”
啊这。
柯南突然有点尴尬，还好服部平次跑过来给他解了围，他原本就对于这位警官有好感，谁知道这人面对案发现场却无视了，感到有点郁闷：“还没有呢，我们正在找更多的证据，正好在刚才找到了一节干电池，基本可以确定这是一起杀人事件了。”
“对了，说起来，”柯南化身好奇宝宝，提出疑问，“若崎警官在这里做什么？”
“打电话。”若崎点了一下头。
原来是工作的事情啊，那就情有可原了。作为高中生的服部平次毫无负担地点点头，“那要不我们来比一比，看谁先找到凶手！”
柯南突然有点凌乱，阻止道：“等……”
“算上他吗？”若崎纱夏指了指柯南。
“当然啦！”服部平次一脸兴奋，“你刚刚也看到工……这个小鬼的解密能力了吧。”
若崎纱夏脑子里面过了一圈，感觉自己只要不介入大阪警方的工作流程应该没问题。“好吧。”
这两个有问过他的意见吗。柯南半月眼腹诽，不过他确实也很心动罢了。
“那就从现在开始吧！”服部平次斗志昂扬。
话音落下，尖叫声在街道另一边响起。
是远山和叶的声音！服部平次立刻飞奔过去。
……
不一会，警察赶到。
“这名死者名叫片桐真帆，也是刚才这支旅行团的一员……”大泷悟郎看着记录说着。“跟据和叶她们的描述是说，她突然在自己的外套上点火，然后身子一偏就掉到桥下去了。”
“不过她真正的死因却是因为后脑勺遭到重击致死。我想她应该是掉下河的时候头撞到了桥墩再掉进水里。”
趁着警察和毛利小五郎等人集中在尸体旁边讨论的时候，若崎纱夏去买了几个饭团当晚饭，回来的时候正好目击到服部平藏给了服部平次一拳。
“怎么了吗？”若崎纱夏走过来，一脸茫然地看了四周。
“服部哥哥太激动了。”柯南小声的吐槽道，“所以他的父亲在教育他。”
若崎纱夏没再问下去。
在出去一趟的时候他已经查到在13年前，大阪城护城河发现一具焦尸，身上有一块陶瓷碎片，不久后大阪发生多起抢劫杀人案。而前段时间，大阪城护城河再次发现一具焦尸，身上有一块带有文字“八百四十八”的陶瓷碎片。
或许这位父亲只是想以自己的方式保护儿子吧。
只是没想到孩子叛逆期，知道了有危险反倒更兴奋了。
……
一群人又在尸体旁边看了一圈。
推理出来又是一起他杀，还又遇见了那个旅行团的人，解释了一通。
柯南沉思着看向旅行团的人远去的背影，发现服部平次和若崎纱夏也在旁边了，“你们怎么想？”
若崎纱夏看了柯南一眼，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个饭团：“我在想你们不饿吗。”
“凶手吧片桐小姐约到桥上再加以杀害之后，先用绳子让她靠在栏杆上，等有人经过的时候就从远处将那根绳子往下拉……”服部平次思索着，手中被塞了一个饭团，“啊谢谢。”
柯南双手接过，回忆了一下，确实还没吃晚饭，有点尴尬道，“啊哈哈，谢谢若崎哥哥！”
“我刚刚听了一下，你们在疑惑凶手的衣服？”若崎纱夏说着，看向桥上，
“是啊，凶手有必要刻意换上这种衣服吗。”柯南边吃边想着，点点头。
“有啊。”若崎随口应到。
柯南回神，看着若崎纱夏没什么情绪波动的脸，心生疑惑，童音卖萌道：“真的吗？若崎哥哥告诉我嘛。”
服部平次也转过头，看着若崎纱夏。
若崎纱夏抬手指了指桥上，打捞人员现在还没走，言简意骇：“潜水服。”
叮——
两位侦探一怔，脑海里灵光闪过，同时领悟了什么。
一看他们两个这幅表情，若崎也不用继续说下去了。
“问题是，谁会用这个方法行凶呢？”柯南一脸严肃。
服部平次在突然呼啸的风中一脸思索，“要说这种杀人手法，他们都有可能。”
“胁坂重彦先生吧，我想。”若崎纱夏并不是很关注，反正就是剩下三个嫌疑人当中找出真凶罢了。
“为什么是他？”服部平次问道。
“直觉。”若崎纱夏想了想，他没想出理由来解释自己找到的线索，总不可能说，自己偷偷去调了13年前的案件卷宗然后发现了一些端倪吧。“不过真的不去追他们那几个人吗，这个夜晚没这么容易结束。”
直觉啊……
不过服部和柯南也没有在意，收到提示之后跟着伞飘走的方向而去。确实，如果不跟上的话，就要出更多案件了。通知警察也会打草惊蛇，只能自己上了！
服部和柯南行动起来。
在路上看见不知道往哪里走的糟屋有弘，就跟了上去，一直到某个仓库里，就连身后跟了一帮人也不知道。
若崎纱夏也不是没走，他慢慢悠悠地在后面把那群疑似小混混的一个个打了一顿，还顺手把某个冲动的小侦探给救了出来。
远远地看着服部平次一通推理和劝阻，若崎纱夏拎着柯南：“我们要过去看看吗？”
柯南惊魂未定，他刚从刚才的事情里面缓过来，被捂住的一瞬间还回忆起了被灌药的不好回忆：“谢谢若崎哥哥。”
“就算没有我也不会出什么事情。”若崎回头看向身后的黑暗中，“服部平藏先生一直跟着我们。”
说着，顿了一下，“好像还有大阪的警察们。”
柯南跟着看过去，只见一群防暴警察，还有拿着打光灯的人员，顿时汗颜，想通了这只是服部他老爹给大家演的一场戏。
都是套路啊。柯南突然觉得服部平次挺可怜的。
……
仓库里，胁坂重彦亲口承认了自己杀人的罪行。
“你事先将改造后的手电筒放在天守阁屋顶，把易燃的上衣交给加藤，以“天守阁的屋顶上有虎之卷”为由，让加藤前往天守阁屋顶。因天黑，加藤依靠打火机的火光寻找虎之卷，不久后加藤发现手电筒。手电筒打开开关后爆炸，引燃加藤身上的上衣烧死加藤。
而在片桐小姐的案件中，事先全身穿上潜水服避免烧伤或弄湿自己，把片桐叫到极乐桥，用硬物打死后扔到河中，并在尸体上浇灯油。随后在自己的外套上点火，假装挣扎的同时打火机扔到片桐的尸体上焚烧尸体。最后跳进河里，藏好潜水服和外套后回到极乐桥。为让这一切有人目击到从而误导警方以自杀判断，你还把福岛叫到极乐桥上作为证人。”
“是啊，我做下这一切就是为了给我的爷爷报仇。”胁坂重彦有些感伤地说道，“爷爷要放弃寻找宝物，将卷轴上交国家，但和他一起寻宝的伙伴并不认同，没想到他到大阪去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了。”
胁坂重彦低下头去，服部平次意识到这就是13年前的那个案件。
糟屋有弘见所有事情都已经暴露，掏出枪想要杀人灭口。
但是，周围全是警察，探照灯一打开，还在下面破案的众人全傻了。
最后，这个事件圆满解决。
两名侦探什么力都没出，胜负也就没有分出，他们只有一旁发呆的份。而这起从13年前开始的案件也就得到了结果。
至于后来服部知道他爹是故意让他们去做诱饵，又是另外一件事情了。
在回东京的动车候车室里，若崎纱夏一脸冷漠看服部平次和柯南大呼小叫。
“是啊，你爸一脸沉重地对我道歉‘真是抱歉了柯南，他们这种人太清楚我们警察的味道了，如果我们想要一网打尽的话，那么有平次那种容易冲动的小子先跑在前面绝对会是一个最有效的烟雾弹’。”柯南换上服部平藏的那种表情，甚至连关西腔都学去了，一脸严肃地说道。
服部气得半死：“那他打我那一巴掌，为的就是要让我拼命的往危险里面钻了是不是？”
那你爹还挺懂你的。一旁拿着手机的若崎纱夏心说。
柯南直呼内行，顺便把他爹的想法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那个狐狸老爹……”服部平次火气直冒，转头看向若崎纱夏，“若崎哥，你都没什么反应的吗？”
若崎纱夏并不是很理解他们俩突然就这么亲切的叫自己了，眨了眨眼睛，把手机收回包里：“我拿到了大阪警方的奖金。”
“可恶，你就被奖金所迷惑了吗？”
“下次你来东京，请你吃饭。”
“那就说定了！”服部爽朗地笑了，真香！“不过话说回来你居然就这么接受了这个小鬼那么聪明的事实，完全没有看出惊讶的样子。”
柯南惊了，服部你在说什么啊服部，这种遭人怀疑的事情能到处乱说的吗？他连忙劝阻：“喂喂……”
不过，若崎纱夏确实没有提出疑惑，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什么吗？
还是怪服部平次总喊错自己现在的名字！
“难不成……”服部平次低声说道，“你以前也是一个天才儿童？”
江户川柯南：“……”
他输了，他居然以为服部平次是想要诈若崎纱夏。
若崎纱夏想了想：“江户川很不正常吗？我只是没有他的同龄人的参照物罢了。”
“啊？”服部平次懵了，“需要参照物的吗？”
“是啊。”若崎纱夏看着柯南，“我以为只是早熟聪明了一点罢了。”
一点是指指尖宇宙吗？
柯南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道：“若崎哥哥可以对比一下自己的经历啊。”
若崎纱夏：“……”
这小鬼怎么踩雷一踩一个准，本来都差点忘了要查他的事情。
若崎纱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没有10岁之前的记忆。”
柯南心里头一咯噔，好像提到对方的伤心事了，不过还是暗暗记了下来。
“对不起……”他一脸尴尬，紧接着问道“完全没有吗？”
“嗯。”若崎纱夏顿了一下，青色的眼睛如同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波纹，“完全没有。不过习惯了也就那样。”
若崎纱夏对于童年的记忆有些模糊，他只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和一个人交谈，他最后的念头就是对方很可怜，他不想让别人对他出手。
谁都不行。
骗子。柯南想，他明显感受到了对方的情绪波动。
“啧啧，工……柯南啊，作为朋友这样可不行，要给别人留点隐私哦。”服部平次一脸和善，胡乱的揉着柯南的脑袋，温和道，“忘记了没事，我们要看向当下嘛！”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你不要动我的头发！”柯南嚷嚷着。
若崎纱夏有些感动，他收回目光，脑海里却忽然闪现出从前和晓鸦青岚交流时的画面。
“你知道‘豪猪两难说’吗？”晓鸦青岚把手上的书籍放回书架里，“豪猪的身上有刺，当豪猪想要互相靠近互相取暖的时候身上的刺却又会不情愿的刺到对方。套用在人身上，似乎也是如此。所谓成为大人,就是在反复的接近和远离中找到互不伤害对方的距离。你确定你可以靠近他们而不伤害对方吗？”
“你是《新世纪福音战士》看多了吗？”若崎纱夏吐槽到。
晓鸦青岚想了想：“可能是吧，毕竟人和人的亲密关系常会伴随一些对彼此的伤害。若崎在以后交到朋友的时候不要忘记这一点啊。”
朋友吗？
他想，这个词真的很奢侈。
可不知不觉中，自己周围也确实多了好多人。
他要走出阴影之中，可能是会受伤，可能会很痛苦，但是在见证过美好的瞬间之后，没有人会甘心呆在阴暗的角落。
他要走出去，用逃离，用遗忘，用决心。
就像是梦中那样。
他对着每一具漂流的尸体祈祷着，为他们献上一朵干枯的花束。
若崎纱夏站在血水之中，河水冲刷不掉他身上触目惊心的猩红。但他为自己的心灵找到了归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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