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痴人
谢琳与他在池塘边坐下,又钻进他怀里,紧紧圈住他的腰间:“先生,区区一个镯子,阿琳从来不放在心上。我曾听殿下说,有个人运气好,有了仙缘,从此万万年不老、遨游三界自由自在!我听了都不曾动心过,可是,在我第一次见到先生的时候,或者说,先生救了我的时候,我是真的心动过!”
微子由确是听着听着,恍惚茫然间,六神出窍忘记了反应。
“先生?”见他双眼无焦地望着远处发呆,谢琳奇怪。
可就在她轻唤着他时,那人却是对着空气说道:“阿琳!我也是!哪怕是长生不老,如果没你作伴,和死了也没有分别了……”
“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谢琳眨眨眼,噗嗤笑出了声,笑骂:“痴人!痴人!”
微子由被她清脆爽朗的笑声召回了神,不忿道:“你又笑什么?!”
谢琳十分委屈地说:“这可不赖我!我呀又不懂那些个风雅诗句,听不懂那可不只能笑嘛!”
微子由冷哼:“对牛弹琴!”
“先生,我有一事想与你说,”谢琳牵着男子走到亭子坐下,她思前想后,方道出实话:“我这几天就要跟殿下出征了,想请先生等我一等。”
微子由闻言,却是半晌没说话,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谢琳:“先生,这次真不能带你一起,刀剑无眼,男子跟着去总是不安全。”
微子由这几个月来,一直在暗暗习武,为的不过是能随军,谢琳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是她考虑了几日,还是做出了这个决定。
如果一个女人无法令自己的男人性命无虞,那么她还有能力做什么呢?
良久,微子由方说:“我不明白一事,你让我等你,等你做什么?”
“等我……”谢琳面上发烫!她心里千回百转,从前眼睛不眨都能脱口而出的话,如今却如鲠在喉,愣是羞得说不出口。
微子由望着她,眸光发烫,把她的心熨得服服帖帖的,谢琳想着,若是此时此刻他对她要求什么,就是她的心,也能舍下剖出来给他……
“先生,等我回上京,你可愿意嫁给我?”心里有十万个水桶摇来摆去,谢琳忽然间对自己不自信了。
微子由:“可你要是不回来呢?”
谢琳眨眨眼,毫不犹豫:“那帮狄桑的龟孙子想要留我?屁!先生尽管信我,我绝对回得来!”
没想到微子由却是望着附近一株光秃秃的梅树,红着眼睛黯然神伤。
“先生,你到底在担心什么?”谢琳圈着他的手,不解地问。
“君问归期未有期……谢琳,战场上风云变幻,你在战场戕伐四方,我在上京提心吊胆!我不知道该不该轻易信你。”倘若这一面就是诀别呢?
望着面前的女子,她正值灼灼风华,眉间眼梢还带着少女的天真,眼巴巴地让她面对血雨腥风,微子由万般不愿。他真想细心妥帖地把谢琳藏起来,免去后半生患得患失、不安彷徨!
“先生……”谢琳沉着声,有些哽咽。她垂眸掩去眼底泪光:“是我考虑不周,身为统帅,我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所以常常单枪匹马就闯入敌军之中,只是对盼望着我归来的先生来说,每每想到我这么冒险,就免不了担心。
先生,我确实无法许诺何时回来,但请先生放心!若我回来,必定十里红妆,迎先生做我唯一的夫郎,”她吸了吸鼻子,又说:“若是谢琳回不来……先生也可再择佳人,先生这么好,我就是排着队在等一世,也值得!”她话音刚落,便被对方冷不丁地扯了过去,滚烫的唇贴了上来,她的贝齿被强行撬开。
微子由合眼,双颊有清泪滑过。
谢琳,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你怎么敢!这些话直直将我的一片真心碾压成灰,成了笑话……
出征当天,城楼上击鼓祈愿,微子由坐于幕后,奏一曲《将进酒》,他的目光穿梭过珠帘,远眺着城楼下方乌泱泱的将士,那个身着黄铜盔甲、一身鲜红戎装的女子英姿飒爽。
褪去花黄着戎装,素面笑颜意深藏。
偶然间,二人的视线两两相对,那一瞬间仿佛已经过了千年。
纪姝柔送走纪姝环和谢琳,才回来东宫,便听得亲信火急火燎地跑过来,扑通一声抱着她的腿哭嚎:“殿下、殿下!王卿大人快不行啦!您赶紧过去看看吧……呜呜呜呜……”
“什么?”纪姝柔瞠目,惊慌失措地折身,飞快地往侧殿而去。
侧殿的门虚掩着,一帮太医出出入入,纪姝柔望着迎来送往的盆盆血水,惊得脸色苍白。
小奴才跪在地上不停哭诉:“今早王卿大人晚了半个时辰去敬茶,老卿主因此闭门不见,王卿大人在门外苦等四个时辰之后,忽然哭喊着腹痛,等太医来看,王卿大人已经不省人事了……”
纪姝柔闭眼,倾身揪起那奴才的衣领子,大声质问:“谁问你这些?!现在王卿究竟怎么样了?腹中的小皇女呢?给我说!”
奴才脸上的泪水沟沟壑壑,声音越来越小:“王、王卿大人他……他很不妙,大司医说,可能只能保一个……啊!”还没说完,纪姝柔已经拔了身边人的佩剑,削下他的脑袋。
女子柔美绝世的脸庞森森发寒,蓦然勾起的笑意透着几分扭曲:盛老贼,有朝一日,我要拿你的血来染红绸!
就在此时,屋里面“哇”的一声惊天啼哭,一下子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
纪姝柔丢下剑,迈着长腿跑进里面去,她掀开幔帐,半跪在榻前,慌里慌张地说:“林琅!你不会有事、你不会有事的!”
她的鬓边渗着细汗,心跳如鼓!
是的,她不爱面前的这个男人,他古板、不爱笑,也不喜欢撒娇,整日像一樽佛似的,非要人供着他、捧着他、敬着他,他是那么傲慢、那么不好讨好。
她恨他,也恨将她与他强行捆绑在一起的强权利益,即便是与他成婚、生女,她仍然故意寒他的心,故意逆他的意,她是多么喜欢看对方阴着脸,气得暴饮暴食的模样……
可是她不喜欢他现在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样子啊……
“阿琅,阿琅?”纪姝柔哽咽,颤着手摸向他的脸,他的肌肤有些凉,轮廓极为瘦削,纪姝柔有些不敢相信,他怎么瘦成这样子?
“阿琅,你醒来,我再也不在床上放匕首恐吓你了、再也不让下人去你花圃放虫子了、再也不捞走你的锦鲤吃了……呜呜呜呜……阿琅、阿琅!”女子伏在床榻边上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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