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华莲三太子

太白星君背着华莲一路爬云爬出玉清宫。

        太白星君生怕华莲掉下来，于是特意行得慢些。等至了太白宫时，已是几日后的事了。

        雨收黛色冷含青。太白星君站在太白宫门，不由打了个冷颤。一股西风吹来，太白宫门‘哐当’一声开了。太白星君朝门里望去，只见里面的老茶树开了几朵白色的小花，此刻正被微雨打得飘零，散在地上。

        满目冷净，太白星君立在原地，怔愣了好久才进得太白宫来，解开腰中绳带，将背上华莲放下来，只见华莲抱着布老虎沉沉睡着。

        泪痕未干。

        太白星君叹口气，将华莲安置到一间静室，心道：“世人都道小孩子难养，也不知这华莲好不好养？万一他同葫芦藤一般，被他养死了，可如何是好？他既是金莲结出来的，想来喜欢水，我日日多浇些给他，想来不会枯了。”思想之处，起了身，依着华莲手中的布老虎另做了几只，又至浣溪里引水至老茶树下。

        潺潺的流水声，仿佛天下着雨。太白星君意外得了可供消遣的宝贝，在水边睡觉了，醒来时茶花落满身，才晓得一季已经过去。

        太白起身时突想起华莲，暗道：“不好！”慌忙奔进静室，可静室里哪有华莲的影子。太白星君吓出一身冷汗，急忙出门寻。大大小小的宫室尽寻遍了，也没寻着。

        太白星君踉跄坐倒在地，哀声道：“果不是自己又害一条性命！”痛心处，凄凄然行至老茶树这边来。

        布老虎散落着。

        细水边蹲着一抹身影。

        想来寻时，他们错过了。

        太白星君眨了眨眼睛，奔至华莲身边。此刻华莲正玩着水，鞋袜全湿了，也不管不顾。

        原来是洁白的茶花将花影投到了水中，华莲如何拨水茶花都不肯散去，引得他觉得有趣，打水耍子玩。

        太白星君怕惊到华莲，一时不敢出声。华莲玩水处，见水中映出一老爷爷，转过身跑向太白星君，仰头道：“谢谢老爷爷做的布老虎，华莲很喜欢。”太白星君蹲下身道：“华莲喜欢呢！华莲喜欢，爷爷就高兴！高兴！”华莲又问：“老爷爷也喜欢布老虎吗？”太白星君思索片刻，想到那布老虎软软的，样子又憨厚，他确实喜欢就点了点头。华莲听罢，放开太白星君的手臂，跑进去拿出一个布老虎，对太白道：“给你布老虎，我有布老虎，老爷爷也有布老虎，那样老爷爷就不会难过了。”

        说罢，又一一拾起地上的布老虎，抱在怀中，走到细水边，把布老虎放在水中，叫布老虎游水。

        太白星君走近华莲，细细瞧着，蹲下身，用手按住华莲抓布老虎的手道：“这样子可游不起呐！来，爷爷教你怎么叫布老虎游起来！”华莲转过身，看着太白星君开心道：“好！”便将布老虎放在太白星君手上。太白星君半蹲在地上道：“你的布老虎就跟船是一样的，水浅负小船，水深就负大船，大风会负大翅。你看，这儿的水太少了，你的布老虎就沾到上面去啦。”

        太白星君说完，右手捏诀，只见大茶树树根下的隙缝中流出大水来，哗哗地，一会子就淌满了整间庭院。

        凋零的茶花在水中敷开了。

        华莲见了，心里欢喜，趴下去捉水里的花。

        太白星君生怕华莲给水淹着，紧紧地抓着他的大胳膊。突然，太白星君哎哟了一声，笑道：“你怎么给我这小老儿戴花呢！老爷爷我今年九万多岁了！”华莲咯咯笑：“爷爷戴花好看，好看！”

        水渐渐积地深了，太白星君将华莲抱在臂弯里，布老虎们果然游起了。华莲在太白星君怀里乱动，伸出手去够布老虎，可刚一碰到布老虎的耳朵或尾巴，太白星君就一把把华莲抱得高高的了。

        “你够不到，够不到啦！”太白星君哈哈大笑。

        “我要布老虎，我要布老虎了……”华莲在太白星君怀里仰着脸，腆着肚子一边摇太白星君一边要下去。

        太白星君受不住小孩子缠闹，将华莲放下来。水漫过了华莲的腰际，一下来，华莲却不敢动了，紧紧抱着太白星君的腿，睁眼瞧布老虎，一会哇哇哭出声。

        太白星君急忙从水里捞出一个布老虎。起初时，华莲盯着布老虎，只看不动。一会子破涕为笑，拿过太白星君手上的布老虎一噎一噎地自个儿玩起来。

        太白星君见庭院里的水不那么深了，把华莲放下来，自个儿搭着背踱到阶下坐着。

        一会子，却听华莲哭起来。太白星君把眼一睁，心中着忙：“又怎么了？”走近前去，才知是在拼老虎。要是平常四脚朝地一排排放着也就罢了，哪里知道他竟想把布老虎立起来，竖着拼一串。如此，一连好几次，拼好的老虎都塌了，自己没有办法，急哭了。

        太白星君哭笑不得，蹲下身哄华莲，可无济于事。他，还是哭。

        太白星君被华莲闹得疲乏，竟也坐在地上，耷垂着头，有气无力道：“你不要哭了，不要哭了……”华莲哪里管得着他，还是哭。

        太白星君不可不谓是方寸消乱，灵台崩催，好好的一个无上之仙，也如稚子小儿一般，坐在地上。无奈之下，太白星君一手结印，用术法把布老虎们立成了一串，本想着华莲小儿见了会开心，哪里知道竟哭地越凶了：“我不要布老虎这样……”“好，好，我们不要布老虎了。”“我不要爷爷全给我竖起来。”“好，好，不竖起来了。”“我要，要布老虎竖起来……”

        太白星君感觉要疯魔了，这样也不是，那样也不是，到底是什么样子啊！心意烦乱处，术法不灵了。那一串布老虎也就没眼见地摔下来，一个接一个地砸到太白星君和华莲头上。

        太白星君将头埋进老虎堆里。

        华莲“哇”地一声又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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