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16
林斐琢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看日头西照进来的角度，应该是第二天下午。
他迷迷糊糊的抬眼环视一圈，便听见舜华的声音由远至近的响起，“找我们宗主吗？他去四巷口了，还没有回来。”
林斐琢冲她虚虚招了招手，舜华会意把他扶起靠着床边，还非常贴心的拿过了铜镜。
林斐琢笑笑，虽不在意但也不想拂了她的好意，就接了过来。
该说不说，舜华的包扎技术是要比凌云老头强些。
舜华：“你脖子到没什么事，就是流血过多，催生了体内的乌婴花之毒。”
听闻此事，段慕风原本要推门的动作顿住，魏予安探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脸上并无任何表情，也摸不准他态度，只好静静的跟在段慕风身后等着。
林斐琢一脸平静，“嗯。”
舜华被段慕风命令看着林斐琢，这会儿他醒了，舜华给他把完脉之后，闲着也是闲着，便把刚才自己在屋角坐的那个凳子搬到林斐琢跟前，坐下，“你听到体内乌婴花毒要发作了不害怕吗？”
林斐琢低眉看着她，“那要不你和我说说这毒发作的时候都有什么症状？”
舜华一脸原来你不是不怕，而是压根什么也不知道的可怜表情疑惑道：“凌云道长没告诉你吗？”
林斐琢撇嘴，“他只告诉了我最后的结果。”
他一脸无非就是死嘛的无所谓表情惹得舜华忍不住戏谑一声，“你倒是心大。”
她解释道：“乌婴花之毒发作主要分为五个阶段，我现在想想可能就正好对应青冥珠五颗珠子。毒发的时候你的身体冷热感官会暂时失调，就是一会儿你感到冷的置身冰窖一会儿又像被推进了火炉中，而且，你全身上下会像虫噬般疼痛难忍，”舜英一脸肯定的皱眉，伸出五指，“五个阶段，一次比一次更严重。”
林斐琢不轻不重的赞叹一声，“确实狠毒”
他突然想起，“你不是给了我一个药丸？”
舜华点头，“对，那个确实是可以替你压制一些毒发时候的痛苦，但也只压制。而且，只要一开始服药，每个月一颗是不能停的，一旦停下，反噬的痛苦要比先前强百倍千倍，所有……我劝你最好还是能忍则忍，保不齐哪一天你一睁眼，五颗青冥珠就找齐了呢？”
林斐琢与她打趣道：“那也保不齐哪一天我就睁不开眼了。”
舜华讪讪的笑笑，“现在看来确实是有难度。但是，你想啊，你要服那个药还得我们宗主昼夜不停的在你身边为你传输内力打通被乌婴花阻塞的经脉。之前是可以，但是现在你和我们宗主吵架了……反正要是我，我是不好意思开口了。”
屋外，魏予安又探头看了段慕风一眼，一脸揶揄的表情——怪不得要叫着我呢，原来是吵架了。
林斐琢眯眼失笑，没想到小姑娘家家还挺要面子，他打趣道：“原来你们宗主这么小心眼呢。”
段慕风面无表情冷冷的闭了闭眼，大有下一刻就将林斐琢与魏予安一起打包仍出河枝城的架势。
林斐琢笑问：“谁说我和你们宗主吵架了？”
舜华一脸你可骗不了我的模样，扬头，“当时屋内只有你和宗主两人，而且你脖子上的伤口就是宗主的锋焰剑造成的。”她打量着林斐琢的表情轻哼一声，“我们宗主是不会平白无故的生气的，肯定你是胡言乱语说了什么惹怒了我们宗主。”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的瞟着林斐琢，祈盼着能从他这儿听到些一手的消息。
林斐琢暗暗挑眉，她这么说倒也属实，只是林斐琢怎么会自己说自己坏话呢，他想了想反问道：“小舜华，怎么就不可能是你们宗主对我说了什么，然后他利诱不成恼羞成怒，然后——”
在林斐琢说出更不着调的话之前，段慕风一把推开门，走了进来。
舜华赶忙起身，脸上津津有味的表情还来不及掩饰，低声道：“宗主，林公子醒了。”
林斐琢掩嘴失笑，看向段慕风，以及他身后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魏予安，看来，段慕风确实是没有和任何人说起包厢内的事情。
段慕风冷声对着舜华道：“你先下去吧。”
舜华：“是。”
没等舜华出门，魏予安便等不及的坐到了舜华刚才的位置上，“然后怎么样？”
林斐琢似笑非笑的看着端坐中央的段慕风，“……”
段慕风漠然与他回视。
林斐琢无趣的摆了摆手，“没什么，你怎么会来李家？”
魏予安谈起正事，直起身子，正色道：“我和段兄刚从四巷口出来，发现些疑点，来找你商讨一下。”
他从怀中掏出一纸卷宗，林斐琢大致扫了一眼，上面应该是从原卷宗中特意隽抄下来受害之人的名字与简单生平。
四巷口顾名思义就是四条巷子的交叉口，和今天早上林翡去过的集市不同，四巷口是河枝城最是繁华的地方。站在街口向东望去，占据了最好地形的便是一些富贵产业，什么玉器了，布匹了，字画了连墙接栋，鳞次栉比；而它紧邻着的北面是一溜烟的坐北朝南的二三层小楼，层层叠叠的挤并着上好的酒楼，客栈，下面背风处还有一堆小商小贩。而清花苑和安春堂则是在最热闹的西南角巷子里了。
段慕风今日去的是在巷北边的安春堂。
安春堂内池座子里人潮攒动，虽说放置了小马闸，可大家都想挤前面那个位子，所以还是一副肩膀靠着肩膀乱混混的样子。而且歪歪扭扭的走廊里不时穿梭着有递毛巾的，送瓜子小吃的，还有要提壶冲水的
繁闹嘈杂程度简直就是在四巷口的基础上再增添一倍。
林斐琢慢悠悠打断魏予安的介绍，“魏大人铺垫这么多是想说什么？”
魏予安示意他看那张纸，“受害之人虽说是率先出现在安春堂与清花苑两地，但其实受害之人的身份不光有勾栏瓦肆穷苦之人，还有有富家小姐，她们生前互不相识，而且也没有到过同一个地方，唯一共通之处就是她们的年龄均在二八。
所以一开始我才会将此次案件定性为是随机案件。作案之人自所以率先挑这些人多嘈杂的地方是为了藏匿于人群之中，方便下手？”
林斐琢抬眉。
魏予安：“但其实不然。经过今日段兄的排查和提醒，我才发现，原来这些富家女子在家中要么是庶出不受宠，要么就是家道中落无甚倚靠。所以，受害者的共通点就不止是她们的年纪。而是她们的人际关系与地位。”
魏予安说：“这些女子，她们都是可有可无，无关紧要之人。”
林斐琢蹙眉，卷宗中记录果然如此。
他试探的猜测，“所以，这些人委身于勾栏瓦肆之地，其实是为了寻找目标……”
魏予安沉重道：“目前来看确实如此。”
这案件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更加有组织有计划，而且，很有可能他们已经在别的地方试验得手过。
林斐琢问：“既然第一案发现场是在安春堂，那安春堂调查可有什么发现？”
魏予安看向段慕风，示意他说。
段慕风微微闭了闭眼，看来是没有发现。他说：“我询问过园子里卖杂拌的和卖水烟的小摊，但是这群人大多是哪里赚钱去哪里，没有固定。另外园主对于陌生的年轻男子并没有印象。”
林斐琢半阖着眉眼，年轻苦命的女人确实会对貌美的男子会降低防备，不过——林斐琢低声道：“其实，还有一类人，也不会引起她们的警觉。”
魏予安于段慕风双双看过去，林斐琢缓缓开口道：“那就是弱小的孩子，尤其是女孩子。”
话音刚落，林斐琢便看见魏予安与段慕风的脸色蓦然一便，他眯眼问道：“怎么，江湖中确实有人专门培养小孩子做这样的事情？”
段慕风摇了摇头，“孩子是没有的，不过江湖上有一个恶贯满盈的南门蛇女，她因为练习邪功导致走火入魔，全身痉挛缩小，面部也严重被毁，故而终日披着面皮装作幼童度日。”
魏予安沉重的点了点头，他眸色黑沉沉的看向段慕风，“若真的是她，这事定和天极宫脱不了干系！”
这是林斐琢第一次从旁人口中听到天极宫这一名字。
但是当时，段慕风并没有对此表现出任何异样，所以，林斐琢也没有放在心上。
紧接着魏予安又自我反驳道：“不过，南部蛇女向来心眼小——”
段慕风睨了他一眼，没有回答，“那只是我们的猜测，具体情况还是要找到尸体间的关联才能确定。”
“如果，清花苑和安春堂是第一案发现场，那么埋尸地便是第二案发现场……”他抬眼看向林斐琢，“希望林公子可以陪我们一同前往。”
林斐琢轻哼一声，“段宗主这是命令？”
段慕风：“林公子可以当这是等价合作的必要行为。”
说完，他便离开了林斐琢房间。徒留林斐琢与魏予安两人大眼瞪小眼，半晌，魏予安故作老成了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你们俩在别扭什么。”
他说：“段慕风应该是怕他们都走了，留你一个人在李家太危险。”
林斐琢挑了挑眉。
魏予安压低声音道：“你想啊，我们刚才是不是猜测，那些受害女子都是孤苦无依之人，但是她李景姝又不是，她又为何也会被害，你想，你细想。”
林斐琢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顺着魏予安话道：“所以，你，哦，不，你们怀疑李景姝一事其实是李家人坚守自盗？”
魏予安察觉他语气不对，踟蹰着没点头。
林斐琢笑，“那魏大人说这么大声就不怕被李家人听见？”
“……”魏予安反应过来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是在故意这么说，自讨无趣的摆摆手随着段慕风的脚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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