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废后
明堂之上,天子肃坐。
中常侍宣读圣旨:
“罪臣白延宗意图谋反,夷三族,念与白氏夫妻情分,白氏后妃皆贬为庶人,与太后禁足永巷,非死不得出。”
“碧石门掌门凌千里由央云山监斩。取消碧石门俸禄,此后碧石门与朝廷再无干系。”
白家与碧石门谋反之事已是板上钉钉,加之陛下的决策已是格外开恩,纵然有人有心为白家求情,却也知此事轻重。
朝中无人反对,众臣跪地,高呼万岁。
——
“贱婢!快放开本宫!”
白如梦奋力挣扎,发鬓衣衫在拉扯中散乱,她瞪着领头的大宫女:“本宫是大皇子的生母!”
“大皇子有您这样的母妃才是晦气,”领头的大宫女冷冷道,“白氏罪大恶极,皇上留你一命,许你在永巷住着,已是格外开恩了!”
“我不信!”白如梦听不进去,只顾哭嚎尖叫,“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然而此刻的邹妍,正在端王府的马场里——
马场开阔,芳草绵延。邹忱一路小跑奔向马厩,又回头望向邹妍,笑着嚷道:“皇叔快来看,你想要哪匹?”
邹妍见他仍是乐天派的模样,稍稍放心——
白太后是邹忱的亲祖母,如今被下令禁足,邹忱如何能不担心?但看他的生活依然有滋有味,想来应是豁达之人。
不过现在邹妍担心的是魏朝……
她悄悄看了一眼走在自己身侧的魏朝,又心虚转过头来,快走到邹忱身边,随口笑道:“我不懂这些,你们帮我挑吧。”
此话一出,空气霎时寂静。
邹妍感到不妙,她呆呆看向邹忱,却见邹忱一脸震惊,下巴都快垂到地上。
魏朝看了看邹妍,又看向邹忱,不明所以。
邹妍心下一跳:“怎……怎么了?”
邹忱瞪大了眼:“皇叔你在说笑吧,你骑马射箭刀枪剑戟哪样不会啊!你要是不懂相马,那我们就更不敢给你挑了!”
魏朝闻言却是一愣,再看向邹妍的时候,却发现她也是一脸茫然。
邹妍呆在原地。
糟了!方才她一时脑热,竟忘了邹琰她文武双全!
邹妍现在慌得一批,她心虚地看向马匹,然而在此刻的紧张状态下,关于养马骑马的知识也纠结作一团,让邹妍不知该如何回答。
草,她现在声称失忆还来得及吗?
邹妍的脑筋转得飞起,慌不择路地挑拣借口,匆匆忙忙往自己身上套:“那是我今天不想骑,我……朕是专程来找你们说事情的。”
邹忱不满地嘟囔:“皇叔,不是说好了今天是来骑马的吗,怎么又……”
魏朝却向她拱手行礼,声音盖过邹忱的嘀咕:“陛下有何见教?”
邹妍暗自深吸一口气,坦然望向魏朝:“是关于……白家的事情。”
此话一出,邹忱的脸色也沉了沉,转而勾出一抹勉强的笑容:“白家犯的是谋逆之罪,而皇祖母还能颐养天年,已是皇叔开恩。”
邹妍点头,她承诺时素来严肃认真,此刻自是神情庄重:“你们放心,她们虽在永巷,但我会时常派人去探望,绝对不会让她们缺衣少食。谈不上荣华富贵,但至少过得顺遂。”
魏朝闻言,沉默片刻,只拱手道:“陛下宽厚。”
看魏朝反应平平,邹妍心中有点失落。
本以为保了白如初的性命,他会高兴来着……
于是邹妍轻咳一声,压低了嗓音:“魏暖树,朕知道白氏曾是你未婚妻,你若想把她接回身边再续前缘,朕可以安排。”
邹妍此话一出,魏朝先是一惊,转而又有些迷茫。
即便曾经和白如初有过婚约,魏朝也从未想过与她燕尔的景象。
此刻魏朝看着邹妍,一时心情复杂,竟说不出任何话来。
邹忱也惊了一跳,不可置信地看向邹妍:“皇叔,你这是……成人之美?”
邹妍做出这个决定,已是拿出万般考量和勇气,她认真地与魏朝对视:“为报你护驾之恩,我可以让你带走白如初。她能以任何身份和名义留在魏府,但是不能以白氏女的身份活着。”
邹忱拍了一下魏朝的肩膀,笑意粲然由衷贺道:“好消息啊魏暖树,兜兜转转,你未婚妻又回来了!”
魏朝望着邹妍的温和的眉目,却是失神片刻,心底的迷茫和烦躁得不到解脱,他几欲张口,千言万语终是化作一声叹息:
“臣,谢陛下恩典。”
不远处的照胆和文犀各自抱剑、并肩而立,遥遥望着邹妍等人。
照胆有些迷惑,低头看了文犀一眼,又瞅了瞅前方:“陛下跟我家主子说了什么?怎么看起来世子殿下很高兴,我家主子不高兴?”
文犀平淡看了他一眼:“你听不到?”
照胆笑道:“我不过是个侍从,没有练得耳听八方的本事,哪有这么神。”
文犀只是点点头,她向来话少,此刻二人之间氛围竟有些尴尬。
照胆不自在地挠挠头,顿了片刻后却故作冷漠,仍然目视前方:“不过……我倒想知道宫里的暗卫和我们外面的武人有什么区别,你……愿意和我讲讲吗?”
——
邹妍在外玩了一天,江合在宫里替她看奏折,左等右等都等不到皇上回来,终是叹息一声,踏着西斜的日光离宫。
马车在丞相府外停靠,江合将手搭在仆从手上,动作小心翼翼地从马车上下来。
在下车的一刹,仆从在她耳畔飞速略过一句:“陛下要让魏暖树接走废后。”
江合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旋即若无其事地站稳在地面上,整整衣袍,语气随意:“嗯,你下去吧。”
江合缓步走入府邸,穿过层叠庭院,面色却越发阴沉。
——
陈设简陋的屋内,白如初已然换上粗衣。如今她再也没有资格穿戴贵重钗环,便简单绾了头发,跪坐在坐榻上,对着灯火缝补衣物。
忽然,耳畔传来木门的吱呀响声。
白如初一惊,赶忙扭头看去,却见来人身披斗篷,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白如初用绣帕掩口咳嗽了几声,坚持起身去迎:“咳咳……是送饭的姑姑吗?有劳了……”
那人扯下斗篷的兜帽,明亮眼眸含着纯真笑意:“皇后姐姐,是宜儿来看您了。”
白如初沉默片刻,随即就要跪下行礼:“罪人白氏见过江昭仪。”
江宜赶忙扶住她,搀着她走回坐榻:“姐姐你身子弱,快坐下!”
白如初坐回坐榻,掩口别开脸咳了几声,这才饱含歉意地看向江宜:“真没想到,这种时候还愿意来见我的人是你,真是多谢了。”
说吧,她叹息一口气,连带着又咳嗽了几声:“从前我空有皇后之位,不曾管过后宫事宜,想必你在梦儿和我姑母那里受了不少委屈,我却从来不曾为你主持公道……”
“姐姐说什么呢?”江宜笑意盈盈,把食盒打开,取出小菜摆在白如初面前的矮桌上,语气里尽是俏皮可爱,“反过来想,你也是宫里对宜儿最好的人呀,不欺负宜儿的人都是好人。”
“也就只有你单纯如初了……”白如初浅笑一下,却见江宜从食盒里取出一个药罐,把黑褐的药汤倒在空碗里。
扑鼻而来的熟悉药香令白如初一怔:“这是……”
江宜的目光依然澄澈无辜:“是梦姐姐平时给皇后姐姐喝的药,宜儿帮你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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