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有情
“师兄,方师兄呜呜,这可怎么办啊!”洛琳琳手软脚软地与其他同门一起被关进了朝鳞宫某处十分破败的偏殿内。
此时的她发髻已经散乱了、衣服上也满是尘土,再无半点昔日娇美模样。
而此时被她求助的方毅情况则更为糟糕了。
因为在一群人之中只有他在被抓后还叫嚣得最厉害,所以也是他被教训得最狠,以至于牙齿都被揍掉了好几颗,左腮已经完全肿起来了,映衬着他那本不怎么好看的黝黑面容更加可怖了一点。
此时他听见洛琳琳这般殷切地呼唤他,心中却升起了几分厌恶。
“你难道还嫌我受的伤不够严重?琳琳,他们来抓人时你为何要大呼小叫,本来我是能逃走的,到时候定是要来救你们的!哼!现在可好,我们所有人都被抓到这里来了,还不知道那群鲛人究竟想做什么,弄不好怕是要命丧于此了!”方毅止不住地阴阳怪气道。
虽说现下冯楚佩很是喜欢看洛琳琳和方毅他们两个狗咬狗,但她一听方毅这么说,同样是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对方毅抢白道:
“呵呵,也不知道是谁想撇下同门自己逃生去,洛琳琳就算再无耻,也无耻不过你啊!”
“你!”方毅刚想说些什么,却见周围同门们恨恨的眼神,一时间也只得噤声了。
原来那所客栈的店主听他们是天泽宗来的之后,便很是谄媚地将店里的拿手好菜统统上了个遍,虽说他们修仙之人不食五谷倒也无妨,但看着这些珍馐,这群年轻人也很快有些按捺不住了,于是便食指大动了起来。
酒足饭饱后,众人便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休息,然而没过一个时辰,大家却纷纷不约而同开始使不出任何灵力和修为了。
这时才有人惊觉,那饭菜中定是被下了什么东西的。
而方毅的房间正好临街,此时他第一个发现有一队人竟向客栈方向走来了。
而为首的那人正是今早他们在朝鳞宫门前看到的那个士兵。
虽然他现在穿着常服,但方毅还是一眼就将他认出了。
方毅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一见此情况顿觉不妙,便准备赶紧逃走,却不料此刻洛琳琳突然跑来向他求救,正好撞见他收拾包裹作势要逃。
于是这位洛大小姐连门也不曾关上便嚷嚷道:“方师兄!你这是要去哪里呀!别丢下琳琳呀!”
而此刻那队人正到了客栈门口,于是便也将她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立刻提前了行动将他们全都抓了起来。
事后,众人才得知原来自他们进入悬镜海那一刻,鲛人族便已知晓有外族闯入了,只是他们不敢在朝鳞宫外明目张胆地将这些天泽宗的小祖宗们一网打尽,于是便使了个计策让他们住进了这间悬镜海中最好的客栈。
当然,这客栈便是鲛人族在宫外收集信息的暗桩之一。
在这里,他们关起门来都是自己人,即使下手抓人,也不会传到天泽宗掌门长老耳朵里,就算传了进去,他们也大可不承认,毕竟人不是在朝鳞宫附近消失的,而且悬镜海本也未曾邀请天泽宗弟子前来。
插手外族事物,本是大忌!紫阳真人他不会不明白的,出了如此不光彩的事情,天泽宗再愤恨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了。
此时洛琳琳见方师兄也救不了自己了,更是做出个美人垂泪的模样暗自神伤了起来。
她可不想就这么命丧于悬镜海中啊!可她现在和所有人一样已经被禁锢住了修为,已经是跟个废人差不多了呀。
神仙哥哥!快来救救琳琳吧!洛琳琳抹着眼泪在心中默念着傅景昀的名字。
突然,她似乎感觉锁在自己身上的绳子松了松,回首一看竟发现了一只金耳朵的兔子在拼命地帮她咬开捆住她的鲛弦绳。
“这兔子?不是洛凝凝的兔子吗?”洛琳琳忽然想起似乎自己曾经见过凝凝也有过这样的一只兔子。
难道洛凝凝也在这朝鳞宫中?难道她不曾被抓?那她岂不是就要独自完成宗门任务了?
凭什么!
洛琳琳看到这只兔子,心中便有了这一连串的猜测。
不!不行!绝对不可以!此时她看着这只奋力救她的兔子就像看见了凝凝胜利的、挑衅的目光一般。
宋沉玉忽而感觉一阵阴影笼罩了他,他警惕地一抬头,便看见自己愿意终身守护的姑娘正在以一种怨毒的眼神看着自己。
那眼神陌生到让他不由生出了些莫名的心寒之感
“阿汐,真的是你…”混沌中一老人在亲眼看到傅景昀的红色鳞片状胎记后终于卸下了所有防备,尽显思念与疲惫地唤了一声。
“舅舅,是我,这么多年,我被天泽宗的灵微掳走,错认贼人为师,今日方才与至亲相见。”傅景昀上前一步,幽蓝的眼中既无恨意也无热络,就仿佛这短短一段话只是他在转述别人的一生那样。
前世,就在傅景昀刚刚踏入化神期的那日,一向和蔼的师尊突然变了脸,趁他不备,催动了他身体里的玄火流影、也露出了隐藏数十年之久的狰狞真面目。
不知灵微是为了炫耀亦或是为了让他这位“爱徒”死的明明白白,终于“好心”向傅景昀透露了他的身世。
直到那时,他才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如灵微对外所说的那样,是遭难的一对夫妇将儿子托付给他,并由他带上天泽宗后收为弟子的。
正相反,天泽宗、灵微,自己的好师门,自己的好师尊,正是让他从小失去双亲的罪魁祸首!
“傅景昀,你明明是个神羽族的妖孽,竟还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匡扶天下的仙君了?简直可笑!为师容你活了这么多年,也不过就是为了以你之体存放神髓罢了。现下你已成化神期,若为师再不将那神之髓从你体内取出,它便要与你彻底融合了。”
傅景昀还记得灵微说这话时,那一向可敬的面容上不受克制的讥讽与阴狠。
“师尊抚养徒儿、授徒以道、悉心栽培经年竟是为了这所谓的神之髓?”傅景昀还记得当时的自己仍是不敢置信地如此质问道。
“哈哈哈哈哈,不然呢?”灵微听到他这般幼稚的问题,笑得更是猖狂:“若不是这神之髓竟然只愿以你这妖孽的身躯为容器,你也早就应当如同思梧林中那些你的同族们一般魂飞魄散了!”
“你已是天泽宗德高望重的玉仙峰之主了,距离登仙路也只有一步之遥,既是如此,你又为何执意要那神之髓?”那时的傅景昀却还是不懂,一向教导自己要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师尊到底缘何对神之髓这般执念丛生。
“一步之遥?一步之遥!你懂什么!什么修炼、什么问道、什么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实话告诉你修仙本就是个骗局!若没有神之髓,根本无人能成仙!就连仙祖也…”说到这里,灵微忽然好似意识到了什么一般,并没有再说下去,只是以苍玄剑将隐匿在傅景昀身体中全部的神之髓剖开取出,刹那之间,那种钻心蚀骨的疼痛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
可这剖丹取髓的痛苦再痛,也不及他的心痛。
而这却仅仅只是个开始。
在那之后便是傅景昀遭到玄火流影的控制一步步残害同门、叛出天泽宗、妖身被发现,最后又替灵微再次相中的傀儡——洛琳琳挡了一剑身死命陨了。
也是在那段他作为丧家之犬的时间里,傅景昀才查到许多曾被自己忽略的真相。
例如,经年之前在思梧林中自己与同门中了魔族陷阱而被万魔剑所伤,便也是出自灵微的手笔。
此时的他已然和魔族达成了某种约定,而约定的内容便是神羽族残存的、每千年现世一次的玲珑引。
想到此处,傅景昀心中更是升起滔天的恶意与嘲讽,他轻轻一哂,觉得甚是可笑。
他这个别人口中的妖孽之子,前世所思所想皆是拯救苍生于水火之中,而灵微这个半步登仙的当世高人才是那个妄图颠覆整个世界只为成全自己超脱六界、成为至高无上的神的执念的卑鄙小人。
这一世,他傅景昀再也不想为什么苍生而活,他只想登临六界至尊之位,灵微要的,他要,灵微得不到的,他也要!
“当日灵微率三宗将我神羽一族堕仙为妖,还要斩尽杀绝,你父皇母后都为竭力保护族群而战死,唯有我同一些残存的族人,借玲珑引的力量悄悄潜伏在神殿旧址之中,这么多年族人人人寻找你的下落,却一无所获,不想你竟是被那灵微掳走…”老人听完傅景昀讲述的这些年自己在天泽宗的经历,不由唏嘘道。
傅景昀自是不可能将自己是重生之躯的事情也告诉舅舅,所以当老人问及他是如何得知自己身世与破获灵微险恶用心之时,他也只好撒了个谎草草掩饰了过去。
索性舅舅并未再追问。
想到这里,傅景昀蓦地抬起了头,定定直视着不远处的神羽族旧殿,而后才道:
“舅舅可知,怎样才能让一只妖像人一般生活多年而不被任何修为身后者发现,甚至还能修习剑道吗?”
黑雾中的老人沉吟了片刻才道;“似乎…没有这样的办法。”
“那舅舅可知,是否有一种办法能让妖的身体成为神的容器而不被排斥吗?”傅景昀又问。
“这…”老人语气中略有些迟疑,半晌后才低声道:
“除非一个方法…”
“什么?”
“取出那妖的妖骨…”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么多年我都没发现自己身上的任何异常…”傅景昀终于明白了为何自己明明是妖却与常人无异,甚至还能修习无情道了。
“你是说!灵微取了你的妖骨!”老人听后又惊又惧又是心疼。
“正是。”傅景昀却表现地依旧十分淡然,仿若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一般。
玉仙峰只收修习无情道的弟子,而作为妖是不可能修得此道的,故而为了傅景昀能进入自己门下时时被其监控,也为了他的这具身体能成为神之髓最合格的容器,灵微将还是襁褓中婴儿的傅景昀的妖骨生生取出。
取出了妖骨的妖便如同没有了灵魂的人一般,已是不人不鬼、不仙不妖的怪物了,所以这么多年虽然傅景昀修为提升神速,几乎要取灵微而代之,但灵微却丝毫不慌,因为一个没有妖骨的妖纵然拼尽全力修炼无情道恐怕也只能到达化神期罢了。
而作为妖的他若想突破再向上突破,除却寻回妖骨之外,还要废除修习多年已至元婴的无情道,转而修炼有情道!
这样的事情恐怕在这修真界中从未成功过一例。
而就在这一刻,傅景昀心中却生出了一个荒唐又大胆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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