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因果
眼见围观的人愈发多起来，大家一个劲地朝这里张望，南荣杏不想把事情闹大，她深深地望了宋偃一眼。
然后拽着卫楚的衣袖，将红了眼的他带走了。
宋偃一直盯着两人的离去的背影，眯了眯眼，少见的有几分疑惑。
一只手搭上他的肩头，却在下一秒很快被甩开，余辉愣了一下，咧开嘴笑道：“宋偃，你和卫少爷闹矛盾了？”
宋偃目光在他身上游走一遭，有那么一瞬间，他见他眸中冰冷，带有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余辉第一次见到他时，他便是这般。
在人间相处一阵后，这种感觉散去很多，他也毫不客气地自认与他是朋友。
可他知道，宋偃虽然清冷，但端正又温和，而不是眼前这副模样，令人心生畏惧。
他摇了摇头，自识无趣地走开了。
这人，好像又陌生起来了。
人群散去很久后，夜沉下来，在一片昏暗与寂静中，宋偃独自立于湖畔。
他仰起头，张望这处熟悉的地方。
脑海里慢慢浮现出一些不太好的回忆，他阖上眼，细细感受略过湖泊吹来的风。
他身形修长，一袭白衫融进夜色里。墨发肆意随风飞扬，却不显凌乱。锋利的眉梢下是一双紧闭着的桃花眼，鼻梁高挺，侧颜俊美如画。
明明是一张如此精致俊秀的面庞，周身散发出的气质却是沉稳地出奇，让人不敢靠近。
等他再睁开眼时，一双眸子幽暗深邃，嘴角却勾起一抹弧度。
他嗤笑，暗自思忖着，自己这时候不应该早死在邪妖毒的反噬下了吗？
一道魔君，两界苍生俯首听命，是他利用邪妖毒一手拼出来的。
而妖毒要的报酬是他的命。
他不怨不恨，却也不认命，但他信因果。
可是重来一次，是谁给他的机会？
宋偃很聪明，早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拳头轻握，转身走进灯火通明的寝居里。
如果这是因，那他便改了这果。
改成他想要的。
仙尊与卫楚讲了些关于历练的注意事项，南荣杏在外头等他。
待他出来时，南荣杏立马迎上去。
卫楚漫不经心地瞥她一眼，没好气道：“干嘛，有事求我啊？”
她默默点头。
他似笑非笑，望着她清澈的眼眸不说话。
南荣杏四下望了望，猛然凑近他，踮起脚在卫楚的耳畔轻轻说：“你带我一起去漳水岛吧。”
卫楚神色惊异，听她说这话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忽然想起身后是仙尊的寝居。
他特意低下声音：“南荣杏，你胆子怎么变得这么大了，我知道你也想历练，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被发现了怎么办？”
虽然她的确很好奇这个秘境，也想提升仙法，但并不是因为这个。
世外秘境，千百年来无人踏足此地。
多好的机会下手。
而且，她还是为了他。
南荣杏抿唇，不安地看了眼慌张的卫楚。
她向他招招手，示意他低下来一点。卫楚却没动作，垂着眸子。
南荣杏无奈，只好又踮起脚，悄悄跟他说了自己的计划。
卫楚还是觉得荒唐，又想起了父亲板着脸，日复一日告诫他的话。
他不愿意冒险了。
南荣杏见他如此执拗，眉头轻蹙，不过眸光流转间，她故作失望道：“唉，好吧，我不去了。”
他颇为意外，似不相信她真会如此轻易放弃。
南荣杏打了个哈欠，然后慵懒地说：“罢了，你去吧，我找余辉和宋偃喝酒去。”
卫楚心中又恼火了，不过却没再怀疑她了。
他想说什么，却又开不了口，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他才惶惶回神。
卫楚去了滕鹤的住处。
明日就要启程，仙尊寻不到滕鹤，便让他给他交代事情。
卫楚实在不情愿，他知道仙尊有意缓和他们的关系，而他至少也得做做样子。
临近门前，他听见里面有动静，晓得滕鹤在里面，于是直接推门而入。
礼貌什么的，他不需要。
而在踏入屋中的一瞬间，他突然听见一声女人的娇哼，他的脚步顿住，怀疑自己听错了。
一抬眼滕鹤挡在他身前，阻止了他的动作。
“卫楚，有事？”
很少听见滕鹤叫他的全名，卫楚轻挑眉头。
“明日启程，仙尊让我给你带话。”
别的他没多说，都不重要，况且，他巴不得他出些什么事才好呢。
“知道了。”卫楚一刻都不想多待，闻言抬脚就走，可滕鹤又幽幽道：“不过卫家没有教给卫少爷，进屋之前要先敲门吗？卫家守了万年秘境，却忘了教后代礼貌与规矩？”
卫楚冷笑一声，滕鹤知道这是他的痛点，所以阴阳怪气地嘲讽他。
“姓滕的，你这么慌张，莫非里面藏了女人？”卫楚多看了一眼里屋，想找出点什么来，“不过你得多小心一点，毕竟世上可不止我一个没有教养的人。”
言罢，他拂袖，转身离去。
他大摇大摆地走到院门前，一脚踹开，十分不留情面。
滕鹤置之不理，后退一步锁上门，还结印了好几道。
他走进里屋，轻声唤：“若若，出来吧。”
角落处走出一女子，身形消瘦，长发披散，她一脸病态，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怏怏姿态好似湖边欲垂的杨柳。
滕鹤拥上去，与她同坐在榻上，心疼之色在脸上溢出来。
“是我疏忽，让你受惊了。”
名为若若的姑娘头磕在他胸膛处，指尖滑过他的下颚，软着声音道：“我无事的，倒是你，此去千万小心。”
他握住她软弱无力的手，在她额前落下一吻，温柔似水：“若若，这几天要委屈你了，等我回来。”
若若意有所指地凝视门口处，被滕鹤察觉后，又心虚般地缩回来。
“你放心，不会有人知道的。”滕鹤眼中浮起一抹血色，而后又隐去。
她听到这话才安心了，勾住他脖颈轻咳两声。
滕鹤的心好似被扎穿了，这两声咳嗽将他悬吊在刀尖。
他环的更紧了些，脑海中想起了南荣杏跳动的身影。
只不过在他眼中，她所有因他的爱与恨，悲与喜，都远不过她体内那颗纯粹的心晶。
他动作要快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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