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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巴塞罗那(二)


女人讲得绘声绘色,齐照听得聚精会神,对他,这是一桩听听无妨的奇闻轶事;对任昳,这属于可扩展的业务范畴。

        “已经好些天了,柔柔在医院住着呢,每天只清醒两三个小时,饭也吃不下,靠吊点葡萄糖和打营养针度日,医生又给不出说法……我真怕再晚点她就坚持不下去了。”薛淑蓉红了眼眶,手指抹着眼泪花,“哎……”

        “您别急,会有办法的。”任昳安慰她,并拿出一只玉雕的印章放到桌上,“这是别人托我带给张道长的东西,等下他来了,麻烦您交给他。”

        薛淑蓉:“那你们……”

        任昳拽上齐照告别:“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办,先走了。”

        下楼开车,齐照问:“你还有别的事?”

        任昳:“没有啦,去随便转转吧。”

        齐照:“还不如早点回去。”他饿了。

        “我才不,那种风花雪月的公子哥是我的天敌。”任昳左顾右望地倒车,驶出这条偏僻的街道。

        齐照:“那你住别人家里?”还借别人的车。

        “我没让他接我,是他自作主张跑来的,我事先不知道。”任昳不以为然。

        “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你简直是……”齐照努力搜寻恰当的词汇。

        “我这叫不要脸。”任昳抢断道,“你是不是想骂这个?”

        齐照错愕道:“你真好意思承认啊?”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拿刀架他脖子上逼他给我献殷勤了?”任昳气得发笑,“住处不是你们选的吗?你哪儿来的正义感批判我。”

        强词夺理……世界上怎么有这种人。齐照面无表情道:“等着吧,有你吃苦头的那天。”

        任昳腾出握方向盘的一只手,作势要拧他耳朵,“你胆子不小啊,咒我?”

        齐照及时挥开那只手,躲开道:“当心开车吧你!”

        他们一路沉默到任昳把车开到停车场,两人下车步行去市中心。

        任昳问:“想吃什么?”

        齐照头也不抬:“随便。”

        然后他们就随便进了一家餐厅,点完菜,任昳看手机,齐照看风景。

        他认识任昳以来,收获了一箩筐不理解的事,此刻他最不理解,对方为什么非得带上他,让相看生厌的两个人坐在异国街道的玻璃窗内忍受精神上的疲累。

        齐照试图让目光集中在远方教堂的尖顶,或近处临街的花市口那一盆盆锦簇的鲜花上,可惜都失败了。

        他收回视线看眼前人,任昳背着光,垂下的脸面目模糊。齐照低着眼睑,餐桌放了两杯水,经阳光投射的水波纹在白色桌布上晃荡,他说:“封卿和江奈在就好了。”

        任昳闻言抬头,眼神像探照灯将他的想法尽收眼底,“跟我独处很难受?”

        “……嗯。”齐照懒散地靠着椅背,不做无谓的辩驳。

        “可是怎么办,你必须要和我待在一起诶。”任昳乐在其中。

        齐照厌烦地偏头喝水,压下心间的不耐,说:“所以你是以折磨别人为乐吗?”

        任昳:“如果我是呢?”

        齐照的食指轻敲杯壁,“那我就把这杯水泼你脸上。”

        “你好凶啊。”任昳玩笑开够了,收起笑脸,肃穆道,“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我指点你几句;讨厌一个人的心情不能暴露在脸上,要收在心底,看准时机报复,出其不意。”

        齐照不屑道:“我没心思天天琢磨怎么报复别人。”再说你当人人都像你这么讨厌?

        “你不听话。”任昳趴在桌面,脸埋入臂弯里,“我太难过了,好挫败。”

        齐照鸡皮疙瘩起来了,什么人啊这是……

        好巧不巧,白围裙的服务生端着前菜来了,可是任昳趴倒的姿势占据了一张桌子的正中央,服务生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立在桌边与齐照目光交流。

        好尴尬。

        “你起来,要上菜了。”齐照不情愿地拍任昳的手背。

        任昳不动。

        “任昳?”齐照扯他衣袖,“你别装了,不要耽误人家时间。”

        服务生无暇逗留,不失礼貌地说了句“sorry”,着手把盘子放在餐桌边沿。

        齐照的两手收回桌下,让身给一一摆好的餐盘、餐巾、刀叉。

        突然,一杯清凉的水泼到他的脸上,水珠沿着眉骨、脸侧滑落——没有多余的感觉,只是颇为醒神,但齐照仍是愣住了。

        “ohmy……”服务生连忙拿起干净的餐巾给他。

        任昳捂嘴狂笑,忍不住捶桌。

        齐照平静地擦了脸,暗地里给对方罄竹难书的罪行再添一笔。他跟着笑道:“谢谢你啊,任老师,我学到了。”

        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他妈百倍奉还给你。

        菜一道接一道,等餐后甜点上来,齐照的头发和衣领终于干透了。

        任昳给他点的果汁,给自己点的白葡萄酒,举杯前不忘跟他的杯子碰一下,“齐照,你真的很讨厌我吗?”

        明知故问,齐照想,嘴上说:“你是不是喝醉了?”

        “可能有点吧。”任昳喝完整杯酒,脸色略泛红,“算了你还小,我不跟你计较了。你是不是有现金?那你买单吧,我换了衣服什么都没带。”

        齐照恶狠狠地剁着圆盘里的芝士蛋糕,他恨不得嚼的是对方的肉,也不知道是谁更幼稚更像小孩!

        神经病!

        饭后,任昳接到了卢卡斯慰问,关怀他为什么没回去吃饭,下午如何安排;他敷衍两句,推脱说不用作陪,自己晚上会尽早回庄园。卢卡斯得到承诺,又跟他闲聊了几分钟,才舍不得地挂了电话。

        齐照理解了,为什么任昳跟人打电话那副姿态,事后又不承认,原来是装的。他说:“我真没看走眼,你就是个小白脸。”

        “啊,”任昳恍然大悟,“你是为这个讨厌我?”

        齐照轻慢地鄙弃道:“嗯,我讨厌你这种人。”

        喜欢、暧昧,或者说与爱有关的副产品,都不应该成为被利用的筹码和达到目的的手段。他厌恶的虚伪、欺骗、算计,任昳全中了;是习惯性玩弄别人也好,是出于不得已的苦衷也罢。任昳此人,及其所作所为,他是不想接受也无法接受。

        但鉴于他们当前的关系是互相身不由己,所以无所谓了,反正再过几个月事情就结束了,他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任昳还不曾被人当面讨厌过,想了想说:“可是我很喜欢你啊。”

        “走吧老师,”齐照轻松道,“虽然我讨厌你,但我依然有很多东西要向你学习。”

        巴塞罗那市区靠步行就能走遍许多景点。任昳记得路,带他沿圣家堂散步去了海边。

        还没到夏季,沙滩上却已经有人晒起日光浴,船帆外观的酒店矗立在海岸一角,月牙形的城市边线被裙摆似的洁白海浪冲刷,天阔云高,日光明媚。

        一些流浪在城市边缘地带的少数族裔用沙子堆砌出古堡、城池,作品旁放着装硬币的纸杯。

        任昳问齐照要了一点钱,那是江奈的钱;然后走到就近一座黄沙城堡前,放了10欧。

        沙堡的创作者赶来说谢谢,这句齐照听懂了,后面任昳和人聊天,他就转开眼去看一旁扔沙滩排球的小孩子。

        金灿灿的头发,白白的手臂和腿,像群小鸭子。

        他们不会玩,只是你扔给我,我扔给你,摔倒了在沙子里翻滚大笑,烂漫童趣。

        任昳的对话结束,一转头见齐照专心地盯着不远处嬉闹的小朋友,嘴角泛着笑;便说:“你也想玩?那去啊,我等你。”

        齐照抹平笑意,冷冷瞥他一眼,“我没有。”

        任昳又想逗人玩,还推了推,鼓励道:“去吧,你也不比他们大几岁,别害羞。”

        齐照蹲下身抓起一把沙子糊到任昳脸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出了沙滩!

        他跑到安全区域,恶作剧成功心情大好,手拢在嘴边朝太阳底下的任昳喊道:“球哪儿有你好玩啊!”

        扳回一局,耶。

        任昳吃了一嘴沙子,但没和他较劲,只嘀咕着下次不带你出来了,又一边带他顶着阳光穿过大半个巴塞罗那,来到一片荒凉的街区。

        齐照并无海外生活经历,然而每座现代都市都有鲜明的贫富分化特征,他直觉住这一代的居民不太富裕。他们肤色更深,以老年人和小孩子为主。

        任昳去烟酒店换了一把零钱硬币给路边成群的小孩,问了他们几个问题。

        问完,小孩跑了,任昳拆开刚买的香烟,问齐照要不要。

        “你不是戒烟了么?”齐照拿了一根。

        任昳先点燃自己的那支,随后把打火机抛给他。只吸了一口夹在两指间,看白烟幽幽升腾,呼出云雾道:“这周围,有人死了。”

        齐照多时不抽烟,抱着尝味的心态试了试,很淡,没多特别。他问:“你怎么知道?”

        任昳:“我可是神棍。”

        那支烟的烟雾很直,细细的一缕,背阴街道有微风拂过,将那缕烟勾向相反的方向。

        任昳跟着烟飘向的位置走,齐照掐了烟随步紧跟。

        烟雾带他们进了一栋六层公寓,昏黑阴凉的楼道内,轻飘白烟向下游走。

        踏上通往地下的楼梯走了几步,入眼是一扇敞开的木门洒出橘黄灯光,奇异的香料味四处流窜。

        那扇木门的后,是一间打造成廉价居所的地下室,屋内家具统统移走贴墙而放,中间空处架高一层木板,铺着丝巾鲜花和蜡烛,花烛里躺了一位双目紧合的老人,银白发丝,面颊枯槁。

        供奉果蔬花束的灵台上支着一幅相框,黑白照片上的女人浓眉深目,戴了鼻环与耳坠,胸前的玛瑙珍珠项链正是遗体手握的那串。

        灵堂里围绕遗体摆了一圈椅子,只有一名小女孩孤单地坐在那里,她穿紫色的运动服外套,花长裙,脚上套着废旧的皮靴。

        任昳熄灭香烟,说:“这下麻烦了,我们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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