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命悬一线
赵朝宗惊得瞪大眼睛，呼吸促然一滞。
他甚至都没有时间去反应，这帮刺客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只能出于求生的本能，立马弯腰从地上拾起一根枯树枝，勉强充当武器。
然而往上一挡，树枝就被落下来的刀劈成两半。
“呵，别抵抗了，今夜你的命注定要留下！”
刺客首领讽笑一声，看着天之骄子在自己刀下左右逃窜的狼狈模样，心理就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生死关头，赵朝宗顾不上优雅，一边跑一边匆忙的左右四望。
可这荒郊野岭的，又能上哪儿去找援军？
他此时心头一阵绝望，暗暗后悔：早知道就不该听那小毛贼的话，入夜后一个人跑来放河灯了……
当他将云恩教的防身招数全部使尽时，身上已经挂了好几处彩，伤口往外流出暖热的血流，一点点带走他仅剩不多的体力。
到最后，他只能捂住左肩的刀伤，一步步往河里退。
冰凉的河水逐渐没过赵朝宗的腰际，刺客们胜券在握，终于放缓了进攻，六个人呈半圆形逐渐向赵朝宗包围而去。
对于此刻的赵朝宗而言，他进是死，退也是死。
河水的浸泡愈发加速了体温的流失，再加上失血过多，他的视野已经开始有些叠影了，大脑中考虑着潜入水中逃生的概率。
同时默默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倒下，要撑住，不能倒下……
他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
于是艰难地深吸一口气，提起剩余不多的气力，警惕地瞪着渐渐缩圈靠近的刺客们，忍痛奄奄地发问。
“……是老三派你们来的吗？”
为首那名刺客答道：“与三皇子无关，是其他人想买你的命！”
紧接着便喝令手下：“上！杀了太子赵衍，永绝后患！”
兵刃划过皮肤，轻而易举间又撕开一道血口。
赵朝宗咬牙举起胳膊，却已无力抵挡这沉重的一击，眼前忽的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脱力的往后倒了下去……
然而下一秒，他却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强劲的力道往上一提！
后背没有碰到冰凉的湖水，反而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一个熟悉的嗓音在他耳边轻轻唤道：“美人，美人……别睡……你安全了……”
这是……
方棠么？
赵朝宗心尖一颤，欣慰地动了动嘴角，想微笑。
奈何眼皮却越来越沉重……重得让他没有一丝力气凝聚视线，去描摹救命恩人的五官了。
合上眼的同时，他听见另外一个男子的声音。
“刺客已经解决了，回头我让曹汝格派衙役过来收场。咱们先带殿……呃，带赵少卿去回春堂，让老萧医治。”
……
当他的意识幽幽转醒时，外边天已经亮了。
方棠在床边守了一夜，困了就找萧大夫要来几片薄荷叶，含在嘴里提神，一见床上的人手指动了动，瞬间便倦意全无！
立刻回头朝外屋大喊：“萧大夫，快来！我家赵美人醒了！”
不一会儿，萧见欢和齐煜两人像连体婴似的，并肩入内。
赵朝宗缓缓的睁开眼帘，只见自己床边围着三个人。
方棠和齐煜出奇默契的同时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说完，两人又同时一愣，惊异地看了眼彼此。
赵朝宗微抿起苍白的嘴唇，轻笑一声，心道：昨晚果然是他们俩。
一看到赵朝宗嘴角的笑意，方棠瞬间只觉得心火狂烧，气不打一出来。
他气势汹汹地冲上前一步，食指惩罚性的用力一戳赵朝宗的脑门。
“冰块脸不在，你就没点自知之明吗？明明不会武功，还不懂得乖乖待在本大爷身边，就非得大半夜跑出去找死是不是！”
一通无名火骤然爆发，生生把赵朝宗吓愣住，连齐煜也是一怔。
只有萧见欢淡定地走上前，将赵朝宗扶坐起来。
刚想喂他喝口水润喉，却被赵朝宗推手婉拒了，只见他双手默默紧抓被褥，视线心虚地看向了别处……
然后半天没哼一声。
方棠也不指望他会解释，接过萧见欢手里的水杯，继而单手温柔地掰过赵朝宗的脸颊，让他看着自己。
水杯刚递到他嘴边，就听见对方轻轻说了句：“抱歉。”
“啊？什么？”方棠一时没反应过来。
赵朝宗叹了口气。
“我不是故意躲你，只是一闭眼就被噩梦惊醒，干脆就出来散散心。那会儿看你在楼下吃饭，便没打扰你，我从客栈后门走的……”
方棠暗想，难怪自己坐在一楼大堂吃饭，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见赵朝宗从大门离开。
之前睡着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现在一醒来，四肢百骸全都跟着苏醒了，赵朝宗这时候才感觉到身上那几道伤口的疼痛。
“高宅情况怎样了？”赵朝宗转移注意力，问道。
方棠心里其实没跟他真生气，只是着急，吼了赵朝宗也觉得后悔。
这会儿见对方主动跟自己搭话，于是立刻抓住机会，回答说：“据说高家今日发丧。”
“这么着急？”赵朝宗一惊。
当即掀开被子便要下床，然而脚还没沾地，就被萧见欢一把抱住肩膀给摁了回去。
“别动。伤口要是再裂开，可别来找我。”
冷冷地说完后，萧见欢便起身去药房熬药。
齐煜在一旁尴尬地捏了捏耳垂，解释说：“那个……你俩别太在意哈，老萧的脾气就这样，他没坏心的。”
提到萧见欢，赵朝宗这才反应过来，“他怎么被放出来了？你又去县衙闹曹县令了？”
齐煜一脸无辜，直喊冤枉。
“您一发话，我哪敢再去要人？但见不到老萧我又担心他被欺负，所以就抱着枕头被褥去牢里陪他一起住，谁知道那曹汝格吓得立刻就把老萧给放了。”
是他怂，不是小爷我蛮横。
方棠听后，忍不住朝齐煜竖起大拇指。
赵朝宗无奈地摇摇头，懒得再说什么。
见齐煜朝自己使眼色，赵朝宗立刻会意，故意掩嘴假装咳嗽两声，对方棠说：“我有点饿了，你能去帮我买点吃的吗？”
方棠眼神一亮，欣然答应。
“行啊！你想吃什么？”
赵朝宗淡笑道：“你喜欢吃什么便买什么，我随你便好。”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仿佛有蜜罐的功效，把方棠忽悠得甜滋滋的，领了银子便立马上街去了。
屋内只剩赵朝宗和齐煜二人。
齐煜关上房门和窗户，转身刚走回床边，便神色紧张地问道：“殿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在清河郡县城对你下杀手？”
“除了老三，还能是谁。”
赵朝宗眸光骤寒，语气淡淡的，显然他并不相信昨晚那些刺客的说辞。
“云恩返京送消息还未归，我必须赶紧找到《本草千金方》，并且顺利带回京城送入皇宫，亲自交到太医手里。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这事，在他昏迷的时候，齐煜已经听方棠说过了。
“所以《本草千金方》是在高仁良家里，对吧？”齐煜问道。
“嗯。”
但赵朝宗的担心不仅于此。
高家的人如此着急发丧，这般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究竟是想隐瞒什么？
“就因为可能对亡人不敬，所以便不肯让方棠夤夜去盗书，还真像是你会做的事啊……”齐煜啧声感慨道。
看赵朝宗的表情，他也能猜出一二对方心里的担忧。
“这样吧，书的事交给我，保证今日便拿到手。但我有一个要求。”
赵朝宗点头，“你说。”
齐煜正色道：“查出谋害高仁良的真凶，还萧见欢清白。”
两人一拍即合。
“好，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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