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 冰海之上
犹如心弦拨动，西子月悍然抬起双眼，金色的目光如海潮般倾泻而出。
龙血一遍遍在她的体内升温、冲撞，伴随那个巨大的心跳声......那枚已经融入进她内心深处的种子，正在不断迸发出惊人的力量。
第一根铁链断裂。
第二根铁链断裂。
紧接着是第三根，第四根！
囚禁在门扉上的铁链依次分崩解体，攀附在门上的蔷薇花也迎来了华丽又幻灭的枯萎。
鳞片在西子月的肌肤上悄然蔓延，它们非但不凶狠暴戾，反而如珍珠贝壳般优美，在风暴中折射出晶莹剔透的光。
“还要沉睡多久，你才肯醒来？”她闭上眼睛低吟，在蔷薇荆棘的刺痛下，她的血液滴落在结冰的地砖上，融化成乳白色的蒸汽。
“现在，我就在这里，用尽全力叩开这扇大门，将你解救出来！”
轰隆一声，最后一根铁链挣断，门终于被推开了。
西子月毫不犹豫，穿进门的另一侧。
刚好这座岛屿的生命也走到了倒计时的最后一刻，耸入天际的螺旋阶梯在毁天灭地中风化成虚无。
寒烈的风抱住了西子月。
她正在高空下坠，至下而上的寒流席卷在身边。
冰海。
心旷神怡的冰海在她脚下数千米外延绵展开，永夜主宰这里的一切，浮沉的海水像是黑色，孤傲的冰山悬立在遥远的雪线中。
“很久不见。”西子月轻声呢喃。
上次来到这个地方，还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新娘岛上的酒窖里，通过远程侧写，她第一次抵达了这个地方。
现在，她终于抵达了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地方。
这里，是月亮上......这个世界的月亮，也是莉莉丝心灵最深处的空间，这里寄托着她最为强大的精神力量。
在这里抬头的话，能够完整的望到那座城市的全貌，这里才是真正的上帝视角。
一朵浪花在冰海中翻涌而起，那是西子月坠落进冰海所溅起的水花。
她从冰海中起身，登上浮冰，凝神仰望着空中，像是在等待什么东西降临。
很快，她等到了。
一个黑点在遥远的空中浮现，由远及近变大。
那是一艘警卫厅的小型飞艇，经过漫长的空中跋涉后，它已经变得破破烂烂了，现在的它与其说是在飞，不如说是在顺着重力水平下坠。
“西子月！”耶梦加得的喊声相当具有气势，她的愤怒也呈现从天而降的压迫力。
只可惜喊完的下个瞬间，她就连人带飞艇一起砸进了冰海中，对比之下，有种说不出的黑色幽默。
灰铁嶙峋的双翼破水而出，耶梦加得裹着一股洪流降落在不远处的浮冰上，漫天的冰雨弥漫在两人之间。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出现在——算了，忽然不想白费口舌。”
这种细枝末节的问题再问也毫无意义，在这种地方遇见西子月，已经说明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与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相比，任何问题都很难称得上是问题。
“谢谢你。”隔着上百米的距离，西子月忽然开口。
“谢我什么？”耶梦加得并不惊讶。
“感谢这几天的相处，也感谢你，直到动手的前一刻，还不打算对我们动用最强力的手段。”
耶梦加得一愣，随即自嘲一笑：“感谢你的感谢，但说真的，我很后悔没有动用强力手段，比如在飞艇上安装几个炸弹之类的，直接将你们几个踢出这场游戏......对了，她们几个呢？”
“夏绿蒂和绘梨衣已经提前在出口等我了，只是我还必须有些事要做。”
除了莲与葵，西子月还将那柄黑曜石般的匕首悬挂在了腰间，耶梦加得看得眉头一皱。
“你也弄到了呀，那件棘手的玩意，看样子是该隐帮了你。”耶梦加得同样也亮出了自己的刀锋。
两柄武器相似度很高，仿佛天生就是同一组对剑。
它们都具有在这个世界中将生命彻底杀死的力量，代表海洋与水之王的最高杀戮意志。
“说说吧，你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这个地方的存在。”西子月说。
“十多天前，那天我恰好在卓伊拉的竞选办公室，研究有没有什么你没有发现，但我能发现的线索......结果还真就让我找到了。”耶梦加得耸耸肩，如实而答，浑然没有大战将至的紧张。
她脚下的浮冰正在缓缓向西子月靠近，在冰海中划出鲸鱼游过天空的纹路，说不清这到底是自然运动轨迹，还是她在暗中操控力量走向。
“她那间办公室，有什么特别吗？”西子月目光平静地望着耶梦加得靠近。
“她那张梳妆台，再准确一点，是那面镜子，那是件很特别的东西，如果你再多深造几年，就能得知一个冷知识，那就是镜面很适合成为尼伯龙根的通道媒介。”
“但这不怪你，虽然侧写很方便，但有的时候，还是同为四大君主级的黄金瞳更方便......透过它，我能看到月亮。”
“从进入这个世界的第一刻起，我就觉得月亮有些异样，加上这个新发现，我很快意识到卓伊拉也许并非莉莉丝的真正本体，而是降临的容器。”
“在龙族的语言中，月亮有时候和黄金瞳是同一个词。”
“有时也代表祭品？”西子月接话。
“差不多，这是你的知识储备，还是你抖机灵的猜测？”耶梦加得饶有兴致。
“都有......比如陈墨瞳。”
说到这里，西子月深深呼吸：“还比如我自己。”
耶梦加得鼓掌，两人脚下的浮冰已经缩短到即将互相进入攻击半径。
“没错，西子月，你名字中那个月，才是真正的祭品，你比陈墨瞳更适合用于黑王降生。”耶梦加得的表情带着些怅然。
西子月的表情也稍稍暗淡，但转瞬即逝。
“如何，知道自己的命运了，有感到害怕吗？”耶梦加得问。
西子月摇摇头。
“这不是我的命运，而是我的使命......我可能无法决定终点的到来，但我能用自己的方式前往终点。”一个瞬息的呼吸，战意的金色在西子月眼中凝聚。
“是吗，那就.....将最崇高的死亡，献给想要战胜命运，践行使命的你！”
两人跃起的一刻，双方脚下的浮冰互相撞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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