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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 屠龙?麻将不有意思多了吗?


  几天之后。

  日本,东京,源氏重工。

  灰蒙蒙的天光透进道场,两个身穿剑道服的人影正在道场中央缓缓挪步,竹剑相互指向对方。

  双方的体型明显不对等,其中一方成年男性,另一方则是身材稍高的少女。

  男方很显然是在照顾女方,只用单手持剑,而且竹剑还比对方短了一截,女方则双手紧紧握住竹剑的尾部,像只蠢蠢欲动的小猫,寻找出击机会。

  终于,她自认为找到了,仿佛心里有个声音大喊就趁现在!

  她踩出进攻的步伐,惊人的剑势掠出!战斗正式敲响。

  两把竹剑来回交错,竹节击打的柔韧声回响在道场里,他们不断交换进攻与防守的走位,铮亮的地板上倒映着剑影。

  即使让了一只手,这依旧不是势均力敌的较量,更像是一场大师对学徒的指导,他有条不絮地挥刀,轻轻拨开对方的剑,以最少的力气最大程度上化解每一次进攻。

  “到此为止。”源稚生提前发出了胜利宣言。

  他轻轻折下膝盖,闪电般刺出一步,竹剑从最高处一跃而下,直击对方的脑门,发出嘭的一声。

  如果这是在真正的古战场上,对方已经长眠不起了。

  这样的动作定格了好久,女孩才闷闷不乐地将剑垂了下去,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继续生着闷气。

  上杉家主,上杉绘梨衣,面对死板又不近人情的兄长,再次迎来了一轮对打上的溃败。

  她将面罩摘了下来,一头暗红色的发丝瀑散而下,汗水在她的额头上打转,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琉璃般通透的眼睛,里面倒映着窗外明亮的城市。

  “不错,比以前有进步很多,也许不久之后,我就会成为绘梨衣的手下败将吧?”源稚生也坐在了她身边,摸摸她的头顶。

  绘梨衣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闷闷不乐并没缓解。

  “哥哥在骗人。”绘梨衣在小本子上写。

  源稚生苦笑,显然他这句鼓励的话太假了,一眼就被看穿,如果哪天绘梨衣真的在剑术上击败了源稚生,那大概率不是她天生就是当剑豪的料,而是源稚生放水放出海了。

  “好吧,我承认后半句可能存疑,但前半句没真没毛病,你的确进步很大,干掉我或许不现实,但干掉乌鸦或夜叉他们还算指日可待。”源稚生这次没有说违心话。

  “真的?”绘梨衣的眼睛一动。

  “当然是真的。”源稚生点头,“中场休息,玩玩游戏吧。”

  激战过后,两人开始休息,绘梨衣从裙兜里摸出一台psp,源稚生也拿出同样的掌机,《街头霸王》的背景音乐开始跳动。

  最近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像今天这样,早上晨起练剑,中午打一会游戏,接下来整个下午时间都是绘梨衣的,源稚生不再干扰。

  是源稚生最先提出教她剑术的,毕竟......毕竟他其实也没啥事可干,作为黑道至尊,他只需要在那么一两件大事上拍板就行,其余的大多数时间应该都用来研究帝王术一类的玄学玩意。

  可惜,他并不觉得自己能在这个位置上干很久,不用学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所以他一天下来大部分时间都是空闲的。

  按照这个思路,绘梨衣也没必要学剑道才对,她大概率遇不上需要舞刀弄枪才能干掉的敌人。

  但源稚生又总觉得她必须得学会拿起武器才行,也许将来有一天他不在了,需要她自己来保护自己。

  学会拿起武器,未必是真的需要用这把武器,而是仅仅只需看着手中的武器,就会产生一种自己已经长大的感觉,既然长大了,那就担起一些责任吧。

  源稚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某种意义而言,让绘梨衣接触武器有一定风险,谁也不知道她身为危险混血种那进攻性的一面会不会因此觉醒,但现在局势特殊,人人都得战斗,她也不例外。

  最开始绘梨衣当然是极不情愿时间被占用的,但是试着对打了几次后,她也逐渐来了兴趣。

  毕竟剑道是门讲究输赢的竞技,很容易就能勾起一个人的好胜心来,也许在她的心里,悄悄地种下了一个“一定要击败哥哥”的愿望。

  “最近很忙吗?”绘梨衣抽空写字。

  “挺忙的,我们和学院本部的人终于重新达成盟约了,这几天都在商讨具体事项,接下来家族的经营状况会好过许多,我也能带你去外面的餐馆吃饭了。”

  “期待。”

  虽然只有短短一个词,但源稚生能从其中感受到兴高采烈,他顺便多说几句:“对我而言,更好的消息是他们的新闻部终于能停止抹黑我了,不会再发布诋毁我的视频。”

  “是这个视频吗?”

  绘梨衣将手机递了出去,里面赫然是几个月前格蕾尔雇佣一大批黑叔叔狂吻源稚生照片的视频。

  “为什么你也收到了这玩意!”源稚生傻眼,胸口一痛。

  看样子他还是低估了卡塞尔对蛇岐八家的渗透程度,没想到他们居然连绘梨衣的手机都能定位到!

  搞不好,昂热真地能提前一天比他这个大家长知晓蛇岐八家的内部动向,这没准不是段子。!

  “很有趣。”绘梨衣对视频内容作出好评。

  “不,一点也不有趣,快删掉快删掉,看多了会做噩梦的。”源稚生扶着疼痛万分的脑阔。

  “不。”

  绘梨衣一个麻利,将手机猫回了口袋里,坚决不让它被抢走。

  源稚生有些崩溃,既然连绘梨衣都不肯就范,可想而知蛇岐八家上下,究竟有多少人将这则视频一直保存在手机深处,有事没事拿出来乐呵两下。

  接受现实后,源稚生平复了下来,继续聊天:“对了,说起来,今天下午会有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女孩从学院本部过来,也许你们能成为好朋友。”

  “她打游戏厉害吗?”

  “这个不清楚,但据说她挺喜欢打麻将......我也不太明白,最近学院风气就是这样,怪怪的。”源稚生摸了摸后脑勺。

  “麻将?《天才麻将少女》那种?”

  “差不多,但她到底打什么规则我不太了解,也许和日本规则不一样。”

  源稚生心说你还真就说对了,卡塞尔那几个叱咤校园的女帝,人均热衷于锤麻将,而且个个人菜瘾大,虽然凑不成天才麻将少女,但凑个麻将少女还是绰绰有余的。

  原本在绘梨衣的教育环节中,并没有学院本部,秘党这些势力划分的词,但是......至从橘政宗这个人消失后,源稚生不禁怀疑之前的教育路线是错误的,开始试着告诉她一些虽然无聊但现实的东西。

  “好了,今天就到此结束。”最后一局游戏结束后,源稚生收起了游戏机,从窗前起身。

  绘梨衣朝他挥挥手,表示告别。

  “下次可以试试麻将。”

  源稚生一愣,不禁苦笑:“这么急着想交朋友吗?女孩子之间,因为打麻将才交上朋友,这不太好吧?”

  因打麻将才交上朋友的女孩往往不叫女孩,叫退休了没事干的大妈,而交的朋友往往也不叫朋友,叫牌友。

  但......没准也不是不行,两个因麻将而产生友谊的女孩,听上去怪好玩的。

  “麻将,不是女高中生之间流行的游戏吗?”绘梨衣根据自身的动画储备知识来理解世界。

  “这.......”源稚生一时难以回答。

  “好吧,我会陪你尝试麻将的。”源稚生干脆答应,反正......反正这玩意他也挺爱的。

  忽然,源稚生像记起来了什么事一样,自言自语:“等等,我好像忘了告诉樱,S级......是个女性。”

  ......

  ......

  羽田机场。

  白色的铁鸟从天空里划过,留下游轮般的轨迹。

  西子月拖着行李箱走出机场,迎面遇上了蛇岐八家的欢迎大队。

  看着这支规模豪华的队伍,西子月愣住了。

  来这里之前,她向诸位师兄师姐们请教过,蛇岐八家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组织,与他们打交道有什么注意事项。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甭管他们是什么纪律严明、奉行极道文化的黑道组织都不用在意,统统无视就好。

  现在时代变了,秘党与蛇岐八家重新达成盟约,在这个盟约中,秘党无疑是占据主动的一方,我方独一无二的S级学员兼任新科选美冠军前往日本,蛇岐八家肯定只会放下一切架子,派出最豪华的代表团来迎接。

  唯一需要注意的事项,是他们也许会采取色诱战术,直接弄一群花枝招展的牛郎过来搔首弄姿,到时候她可得把持住点。

  可此刻出现在西子月面前的非但不是牛郎团,而是完全相反的东西——一支美少女天团!

  一大群穿着黑色西装短裙,风格各异的美少女正对她保持着夹道欢迎的态势,从大和抚子式的温润美人到深色肌肤的辣妹一应俱全,对某些人而言简直就是后宫天堂。

  西子月凌乱了。

  在她的认知中,蛇岐八家正从一群赤膊纹身的壮汉蜕变为一个闪亮亮的亚洲女子天团,家族成员超过95%以上都是人类高质量女性。

  莫非这是蛇岐八家的阴谋?

  故意搞一群美少女上来向她示威,比一比谁更美?

  如果是后面那个答案就太好了,她最近刚获得卡塞尔的选美冠军,拖再多的偶像级美少女来也只能是炮灰,想要与她正面交锋,起码也得是公主级。

  “请问......您是西子月?”一名梳着剑道马尾的高挑女性走到她面前来,在场只有她穿着西装裤,俨然是这群女孩的领队。

  她胸口的名片上写着矢吹樱。

  “是我,洛朗校董让我过来的,还得到了昂热校长的假期许可。”西子月说,依旧用好奇的目光打量周围,“这个是你们的日常欢迎方式?”

  “这......是日常,也不是日常。”矢吹樱难以回答这个问题。

  卡塞尔的S级学生于今日拜访蛇岐八家这事,她几个小时前才知道,而且只被简单告知了对方的姓名,所乘坐的班次,以及行李箱上会有半朽世界树的标志。

  她没想太多,下意识觉得S级肯定是男性,索性从犬山家旗下的部门拉了一大群美少女过来,以此展示与秘党结盟的诚意,顺便也当做是拉拢S级。

  可现在看来,她得从杰尼斯事务所或者高天原牛郎店拉人才行。

  西子月从矢吹樱的这番难以错词中读懂了什么。

  这简直就是用心良苦啊……呸,用心险恶啊!

  “各位请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吧,向导一个人就够了。”西子月看着周围,目光平静如湖。

  “谢谢理解。”

  遣散她们后,西子月坐上了一辆雷克萨斯轿车,顺着高架桥驶向城市的中心,繁华的楼宇与街景在眼前展开,阳光并不明媚,昏昏暗暗,仿佛随时都会有一场雨落下来。

  最近全世界的天气好像都是这样的,冷冷地闷着,到处都蒙上了一层灰色的滤镜。

  “是第一次到日本吗?”驾驶座上,樱似乎想聊点什么。

  “是第一次,感觉这里和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比如人们的颜色一点也不花哨绚丽,街道上也没有粉色头发或蓝色头发的行人?”樱说。

  “不,这倒不至于……”西子月嘟哝。

  “抱歉,我们头一次招待本部派来的女性专员,还不太习惯。”樱微笑着。

  “学院本部以前只派男性来吗?”西子月听出了不好体验。

  “毕竟要是来的是女孩子,对我们这边恐怕会很不习惯吧……害怕被我们裸吊在东京铁塔上之类的。”

  “等等,意思是男性就不怕这个了?”西子月觉得这槽难以下嘴。

  “不,只是玩笑而已,目前我们还未将这个想法付诸实践。”

  “这……你刚才是不是亲口承认,你们的确打算这么干过。”西子月小声哔哔。

  通往源氏重工的路上,两人有说有笑……疑似。

  透过后视镜,矢吹樱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神奇的卡塞尔S级,总觉得她与想象中大相庭径。

  在她的认知中,能够担当S级称号的混血种,应该是一个年轻版的昂热,有着深不可测的眼神,谈吐间充满了睿智,无论做什么事,都有一种一切尽在他掌握的从容。

  但这个女孩显然没有这样的气势,她的目光始终游离在窗外的街景,那不是警戒周围的眼神,而是单纯对异国他乡的好奇。

  矢吹樱心中微笑,潜意识觉得把对方当成妹妹就行。

  当然她并不知道,西子月之所以关注车窗外的街景,不是因为初到异国的新奇感,而是......她在寻找路明非曾在这里活动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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