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流民
“兰因大师醒了?”白云涧掀开了马车帘,端了一碗水,笑道:“你们几位起的好早,方才就听到你们几位说话了,我刚去附近打了水来。”
任风起凑近兰因又问道:“阿兰,你现在可有什么感觉?”
这话说的云里雾里,兰因看了看千秋,千秋又摸了摸兰因的脉,并无异常。
“你这两日可没吃过什么东西,都是给你喂的流食,你现在饿不饿?”
“有一些。”兰因浅浅一笑道。
“哦,马车上还带了一些粟,刚好熬一些粥。”千秋翻找了翻找,才从行李中翻出一袋粟。
“阿秋啊,我们没锅。”
“”
正说着,天空传来一声鹰鸣,几人听得一声鹰哨,忙出了马车去看,那鹰盘旋了几下,便飞了下来,站在湛星肩头。
“这是信鹰?”白云涧看着湛星愈加严峻的表情,不是什么好事。
“四春亭的信,江亭主说,他们前两日将他们祖父治疗琉璃盏毒的手札收拾了出来晾晒,却在昨日夜里凭空消失。不知被何人盗了去。”湛星顿了顿又道:“江亭主还言,这本手札他们也仅仅看了一点发作病症,不过分类却在西域奇毒,或许西域有人知道是否可解。”
“看来,免不得去西域了,先前吹雪斋也曾说西域或有解毒之法。”
“我记得阿秋你先前看的那本游记是讲的一位将军,那那位将军可能寻到他的同袍,或许还可问道一些细枝末节。”
“几十年前的将军?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当年的那些将军要么解甲归田,要么战死沙场,我朝现下哪里还能寻得到?”白云涧轻摇了摇,叹了一声,暖色的晨曦下,透着无限悲凉。
“不,还有办法。”千秋斜斜的看了看远方,又看了看马车边靠着的兰因道:“还有一个地方,或可有些线索。”
湛星忙问:“哪里?”
“流明无量,隐沙无争。隐沙门或许能打听到些线索。”
“是了,当年还有位丰老将军和丰小将军。”
“隐沙门,同山海先前从未有过交集。”枳风蹙了下眉。
千秋蹲下同枳风浅浅笑道说道:“无妨,我同隐沙门有些交情,应是愿意帮这个忙的。”
“果然在这江湖上传言不虚:流水的侠客,铁打的神医。”
湛星冲着秋正色躬身道:“那便全仰仗神医了!”
千秋忙将他扶起:“治病救人,本就为医家之责。”却是悄悄瞥了一眼枳风,耳尖微红。
“还好此地离隐沙门不远,现在掉转马头,行个两三日多便到银沙了。”
日头还未西沉之时,六人出了景州地界,行至禹州。
相较景州而言,禹州便已开始有了流民,在街上乞讨,在城墙下有气无力的躺着,不过一城之隔,两城怎差别如此之大?
一个孩子赤脚敲了敲马车窗,也不说话,两颊是有些带着皴裂的红,一双眼睛圆溜溜的,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枳风,枳风当即要解荷包给他。
“阿弥陀佛!”
任风起忙道:“不要给!把先前剩的点心扔两个给他。”
千秋从盒子里挑了两个大的递给他,那小孩直接将手中的碗塞在裤腰中,接过了点心后,一口塞进了嘴巴之中,撑的腮帮子鼓鼓的。
一群流民似嗅到了点心的味道,都渐渐的靠近马车。任风起眼看不行,当即甩了鞭子,驾着马车扬长而去。
“以后这些人再讨要东西,一点都不许给。”任风起淡淡的说着,语气中却掺杂着几丝愠怒,连带着背影都有些萧索。
“好。”
山海在禹州多半是些其他的生意,并没有客栈,便随便找了家看着不错的歇了歇脚,总好过在外风餐露宿。六人休整片刻,便下来用餐。
客栈的人们依旧转述着南来北往之事。内容也无甚稀奇的,不过就是些生意之道,和江湖中的八卦趣闻,听不听的,倒也差不很多。
“听说宋相去余杭了,说是要再查几位太守被杀案。”
“霍太守和宋相可是同年啊,怎么会让霍太守死的不明不白!”
“听说啊,还有刺客去暗杀宋相!”
“那宋相如何了?”
“嗐,你忘了,宋相当年可是武将出身啊!听说那贼人来了三四十个,皆被宋相一人赤手空拳打倒在地,听说没来及自尽的几个,现在还在牢中审着呢!”
“这禹州城的流民怎么越来越多了,连丰家都开始下山搭棚施粥了,是哪里涝了旱了的,怎得今年这么多人?”
“啧,我估摸着,粮价估计得涨,还是得先囤些,万一真出些什么事儿呢!”
一旁的六人,正吃着素宴,听着这些事,枳风嘱咐了湛星吃完饭去看看禹州城的古董店和粮店。
“这里流民当真比景州多了不少!”
任风起捂脸叹道:“你们几个少爷小姐啊,可千万别再乱发善心给流民钱和吃的了!”
“我本来就打算给他几文的”
“阿弥陀佛!”
“还有阿兰,凡事你先顾全你自己再说罢。禹州城内还没那么可怕,有些更远更偏的地方的流民,若是在荒郊野岭的遇上人,人便是食物。最容易被捉的偏是你这样的和尚。”任风起复又转头望向枳风道:“还有你这种发善心慷慨解囊的小姑娘!”
“是岁江南旱,衢州人食人。”千秋摇了摇头,他今日见这些人或浮肿,或骨瘦如柴,皆是一幅病态的模样,但归其根结,也不过是一个字:“饿”。
能救他们的只有粮。
“白某云游几载,竟不知离故乡不远处,已是如此之像。”
“方才听到有人说丰家在施粥,不妨去看看,能尽什么绵薄之力。”
“行,吃完我们就去看看!星星,把你师父的荷包给她收了,她现在弱的连路才能将将走,哪里还护得住荷包啊!”
枳风瞪了任风起一眼,他方才闭了嘴。
吃完几人便一同去施粥处看,因兰因仍是手脚无力,便只留了他一人在客栈之中。湛星同另外四人一同出了门,却是往相反方向去了。
隐沙门丰家,若说江湖上许些门派可称为武林世家,丰家却是真正的世家。已故的丰旭曾领兵平定当年秋荻之乱,守住了国门,而后同今上的姑姑定安大长公主归海灵均共同扶持今上登位,风雨飘摇之际,大肃政权竟能又延续了几十年,且有中兴之势,时人皆言:大肃气运未尽,必是得天所佑。
帮着幼帝平定天下后,这两位在天下颇有分量的人物,双双归隐,且长公主当年还特地写了请罪书,言:“国殊之时,驸马领兵,而今天下已定,臣与驸马自当卸下手中兵权,除去驸马爵位,以求颐养天年。还望陛下宽宥!”
今上再三挽留大长公主夫妇二人,二人固辞不受。今上便当即划了富庶的定安为长公主食邑,还特许出了一个郡主封号给将来丰家出生的第一个姑娘。
当今的皇帝不是嗜杀之人,在位几十余年,励精图治,只是大长公主夫妇二人当时大权在握,功高震主,实在是惹人猜忌,何况一个初初即位的新君呢!
街的尽头便是丰家的施粥篷子了,到底丰家家大业大,在那排了四口大锅,安排了许些人在那施粥。
一碗不甚浓稠的粥,是许些流民活下去的希望。不过也有几个贪心闹事之徒,意图抢粮。
任风起白云涧刚欲出手,便见一姑娘从屋顶飞身而下,一腿将那人手中的刀踢出三丈远,紧接着胳膊便被这姑娘拧错了位,其余几人不信邪,拿刀向她砍去。那姑娘也不恼,几下便将几人打的趴下。
方才还有些蠢蠢欲动的流民队伍也当即静了下来,仿佛从未有事发生。
枳风悄声同三人笑道:“这羊啊,需要有头羊领着,没头羊领着,便整群在那呆着吃草,也不顾念别的了。”
“这位姑娘说的对。头羊没了,便无事了。”
那姑娘两侧鬓角上各梳了一条麻花辫,而后将这两根辫子与其余的头发统统垄作高马尾,又着了一件鸭黄的劲装,别样的英姿飒爽。
“我看刚才几位想要出手相助,在下在此多谢了!”姑娘抱拳行礼,分外利落。
四人忙回礼道:“无妨,也没帮上姑娘什么忙。”
几人斜后方的房顶正有人快速逼近,是一个蓝衣少年,跃下房顶便冲着几人走来,周身气度不凡,又有生的俊美而不显阴柔,是个让人觉得看着极舒服的长相。
“师妹,你可有事?有人通报我便赶来了。”蓝衣少年当即围着那姑娘转了一圈方才满意。
“师兄,这些人怎么会是我对手!”那女子巧笑道。
千秋从方才看背影,便觉这人眼熟极了,一看脸,果真是他,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开口。那蓝衣少年却是看了看他,还挑眉一笑道:“兄弟,我看你眼熟极了!你可还记得我是谁吗?”
千秋翻了个白眼,瞪他一眼。
枳风见千秋似有不虞,直接道:“丰公子。”
那少年笑得愈发深了,当即问道:“那这位姑娘,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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