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一丝风拂过,仿佛在回答她的话。
她又在坟前说了一会儿话,直到晌午,她才和角梅二人离开。
临走前,想到叶贾君的话,她对角梅低声地说道:“过几日请老师傅过来看看挑个日子,选择一个吉日……”
叶家的人势必不会善罢甘休,就算目前他们不会动手,但是她难免会担忧往后她嫁入京城,他们会动手。
除了将温锦绣的坟搬离容城,她已然想不到万全之策。
闻言,角梅点了点头,随即咬着唇,低声地说道:“小姐,这事情可能需要姑爷的帮忙……”
之前看小姐的表现,貌似不愿意然姑爷插手这件事情……
但是,如今,夫人的坟只能挪到京城去,若没有姑爷的帮忙,那……
原本以为小姐面露不悦,哪知,叶桑轻轻一笑:“确实是需要和他说一下……”
仿佛是看出角梅心里在想些什么,她一顿,又道:“我又不是顽固迂腐,自己能解决的事情自然需要自己解决,至于这件事情,确实是需要帮忙的。”
她并不是固执己见的人,更何况,她之前说不想去找姬长夜,只不过是不愿意让他插手叶家的事情。
叶家的事情,她能自己解决。
他是她未来的丈夫,却不应该毫无保留地承担她这个不堪的家庭,最起码,有着前世记忆的她,从来不觉得。
闻言,角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心知叶桑愿意寻姑爷帮忙,便松了一口气。
二人下山,叶桑怕叶家的人会过来捣乱,便付了一点银子,让南街的乞丐帮忙看守墓地,若是一有事,便来寻她。
一连几日,风平浪静。
冬至临近,街道上也多了几分喜庆的气氛,长街的红灯消除了这个冬季的冷意。
这一日,叶桑前往宝光寺。
那一日在寺门前骗了她五两银子的僧人已然不见,角梅至今想起那五两银子依旧愤愤不平:“小姐,下次看到他,一定要抓他见官!”
对于那五两银子,叶桑也肉疼不起,但到底是因为她的冲动而被骗去的,她也一脸肉疼,无比认真又恳切地道:“角梅,我错了,下次遇到那个僧人,记得打他一顿。”
不打一顿,难解她心头之恨啊,有木有。
闻言,角梅同样无比认真地点了点头。
二人行走在宝光寺后院的小道上,一个白发苍苍,正在扫地的老僧人听到她们的话,浑身抖了抖,见她们两眼放光,讨论着如此惩治骗了她们五两银子的老骗子,在听到角梅说了一句:“到时候扒光他的胡子”之后,脚下一个趄趔,差点被一块石头绊倒。
“老人家,小心!”见一旁的老僧人差点摔倒,角梅和叶桑连忙停下了话题,扶住了他。
生怕被她们发现自己的长相,老僧人站稳,连忙双手合并,低着头,沙哑着声音,说道:“阿弥陀佛,谢谢施主。”
说完,不等二人反映,便拿着扫把匆匆地走了。
见状,看着他的背影,叶桑感叹了一句:“角梅,你看看,这才是名副其实的僧道,我们下次得看仔细了。”
什么绝世高人放荡不羁,不修边幅,全部都是骗人的!
叶桑在心里忿忿地想,她穿越至此,唯一的少女梦被毁了。
闻言,角梅如捣蒜,也不知道她从一个背影了什么来,符合了一句:“一看就是得道高僧……”
前方,落荒而逃的某僧人:“……”
这五两银子,他骗来的容易么!
好在,他如今浑身干净,慈眉善目,不似之前那般邋遢,要不然被她们认出来……
想到那小丫头说的扒光胡子,他只觉得自己下巴一疼,连忙捂住自己的胡子,脚步越发的飞速了……
……
直到僧人的背影消失,叶桑不知道为什么,一顿,忽然拧眉问道:“角梅,刚才那位老师傅是不是有点眼熟?”
为什么她忽然觉得在哪里见过?
闻言,角梅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问:“小姐,有吗?”
她并没有什么印象。
见状,叶桑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只当作和那位老僧人有眼缘,便不再在这个话题上做牵扯,说道:“我们走吧。”
角梅点了点头,随即跟了上去。
二人来到周兮月和李氏住的那一处院落。
院子里,落了一夜的积雪并未处理干净,周兮月正陪着李氏坐在亭中,说着些悄悄话。
大多数时日,周兮月在说,李氏在听。
万物皆白,空气里多了几分冷清。
见李氏脸上多了几分疲惫,周兮月的声音一顿,停了下来,刚要扶她回屋,却被李氏避开。
“翠竹,你过来扶我。”李氏毫无痕迹地避开她,转头看向一侧的丫鬟。
手落空,周兮月的脸色有些发白,见李氏转过身,搭上了翠竹的手回了屋,她整个人僵直在了原地。
“小姐,夫人只是这几日想不明白,一定会想明白您是为她好的。”见自家小姐暗度神伤,红袖走上前,轻声地劝慰。
闻言,周兮月轻声一笑,只觉得内心一把火将她所有的心神燃烧殆尽:“我又何曾全是为了她,也是为了我自己。”
她并不单单是为了李氏,她巴不得逃离周府那个龌龊的宅院,又怎么会希望李氏又怀上一个孩子,断绝了离开的可能性?
若没有这个孩子,李氏或许会愿意同她离开,但如果有了希翼,李氏又怎么愿意放弃?
娘亲,到底是没有对那个负心汉死人。
念及于此,她闭眸,等片刻,睁开,眼底已然恢复一片清明。
红袖不好多言,站在她身侧静静地陪着她。
等片刻,见叶桑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红袖福了福身,唤道:“四小姐。”
周兮月回眸,见是叶桑,原本有些清冷的脸终于多了一丝笑意:“你来了。”
“嗯。”叶桑点了点头。
两小姐聊悄悄话,角梅和红袖对视了一眼,无声地退下。
见她眸里分明多了几番愁绪,叶桑心中了然,随她坐到亭中,轻声问道:“伯母不愿意么?”
闻言,周兮月笑得勉强:“那是自然,都有几日不搭理我了。”
面上想要装作不在意,但到底还是被伤到了。
李氏身子虚,就算调理生孩子也是一大风险,周兮月不想冒这个风险,更何况,明明知道那男人的虚伪和不真心,又何必为了他再走一趟生死关?
周兮月眼底不解,只觉得这几日心力交瘁。
生儿子有那么重要,甚至不顾性命?
语落,叶桑动了动唇,到底没有说什么。
这件事情,她没有立场。
见她默然,周兮月也没有要求她帮忙劝慰李氏,而是转移了话题:“听说,过段时日,叶有容便会送进容家?”
即便是在宝光寺,但很多事情,周兮月还是知道的。
容家要迎叶有容进门,倒是引得不少人嘘吁。
周兮月这几日听到其他香客提及此事的时候,语气里都带着几分鄙夷。
叶桑笑了笑,对于此事只是淡淡道:“确实有此事,容家将日子定在了年前,送来了聘礼,容不得反悔。”
叶家这几日因为这件事情开始忙活了,但到底和她无关。
周兮月倒是觉得此事有些荒唐,轻轻嗤笑了一声:“娶个克死自己儿子的媳妇进门,容家倒是有那个胆量。”
她向来不喜叶有容,而且叶有容和容家的少爷早就有纠缠的事情,在她们那一圈子里其实并不算是个秘密,很多人都心知肚明,却闭口不谈。
第一,是因为没有亲眼见到过,第二,容家和叶家的闲话不是谁都敢说的。
“容家祖上一代都是赫赫有名的皇商,自然是有这份胆量。”枝上的雪花落在她的眼前,叶桑看着它飘落在自己的手心,淡淡地说道,“就怕容家此等底蕴,叶家嫁女儿也不好嫁……”
容家死了儿子,将叶有容迎进门,怎么可能会有那么顺理成章的事情?
只怕叶有容出嫁那日,又会有一番波折。
“不好嫁也和得嫁,不是?”周兮月一笑,眉眼弯弯,乍然多了几分艳丽:“叶有容是个心高气傲的,以往她的行径便能看得出来,如今你嫁入将军府,她嫁进区区商贾之户,估计是夜夜难眠了。”
恩人有恶报,周兮月是乐得看到的。
以往周兮月总担忧她嫁入将军府的境况,如今,见她提及这个,脸上尽是欢喜,叶桑只觉得她的欢喜来的莫名,却也仿佛被传染了一般,笑了起来,反问了一句:“你不是特别担忧我嫁进将军府会郁郁寡欢么?怎么如今,反而觉得是件好事?”
“还不是前几日……”
她原本以为姬长夜不是个好的,毕竟在京城关于姬长夜的流言蜚语太多,多为纨绔子弟一类的评价。
但直到前几日,她知道,姬长夜和传闻中是不同的。
她到现在还记得,她提及桑儿时,姬长夜黑眸闪烁起伏的光点,太亮太快,却依旧被她捕捉到。
若是对桑儿无心,姬长夜又怎么会在她提及时,有了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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