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8.31
“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靳乘风低头看着眼前这个同样低着头的女孩，内心止不住哀嚎。
（不要吧——。）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女孩听了，肩膀猛然瑟缩一下，双手在未及膝盖的裙摆上拧来拧去，仿佛这样就能打动眼前这一脸冷漠的人的心。
“我们都知道的！”女孩仿佛攒够了勇气，猛然抬起头，直勾勾盯着靳乘风的眼睛，“学长从两年前就开始用这个理由拒绝别人了吧？可是这两年，又哪里有人和学长在一起了呢？”
“呃……”靳乘风止不住扶额。虽然他头痛于处理这种事，要一直用冰山脸怼人家女孩子，还是做不到的。带着哑然失笑的成分，从女孩站在他眼前就开始耷拉的嘴角，也微微扬了起来。
看着他的微笑，女孩方才涨红的双颊，此刻更是绯红，甚至于眼神都开始露骨。
“以前我那样说的确是借口，但现在，已经是真实的理由了。”
“我不信！”女孩鼓着脸踮起脚尖，要他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就是……他！”靳乘风一把拉过正从自己背后经过的路人，右手顺带着搂上了少年的肩膀。
“这、这……”女孩边结巴边往后退，随后“啊——！”地尖叫着跑开了，留下一个长发飘飘、裙摆飞扬却略显狼狈的背影。
“不好意思。”少年望着女孩的背影，转身把靳乘风的手拿了下来，正对着他问道，“请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靳乘风“嘿嘿”一笑，解释道：“有一个高一新生前来报道，被不认识的女孩表白了，于是把另一名高一新生拉下水来当了把挡箭牌。”说着，还伸手弹了一下少年手中拿着的、自己也有一份一模一样的粉色报告单。
“可是，我不是同性恋。你这么做会让未来更难处理这种事的。”
靳乘风望着眼前这个一本正经的少年挑了挑眉。他本以为对方会勃然大怒，没想到连被人乱说取向都能泰然自若，愈发让他觉得自己着实有些唐突。
“你，打算在高中谈恋爱吗？”
又是一个对于两人陌生关系略显冒犯的问题。然而，少年依然没有生气，反而用认真的表情回答“没有”。
“呐，我们两个假装在一起，双方都避免了和他人交往的可能性，不是很方便吗？”
“假装恋爱，不是比拒绝别人更麻烦吗？”少年问。
“就算看起来再生疏，只要我们两个都承认，别人也没有办法吧？如果这样还硬要凑上来，不是在宣告自己品行不端吗？”
“有道理。”少年点点头，顿了顿，又突然说，“我叫陈阵雨。”
心情大好的靳乘风灿烂地笑着，把手中的报告单举到少年眼前。
“靳乘风。”
虽然但是，阵雨并没有接受靳乘风的提议的必要。即使因为他的拒绝给靳乘风后续带来了麻烦，后者也怨不得谁。这样看来，靳某人愈发觉得阵雨此乃善良之举，以至让他感到心虚。就算的确有私心，帮了他也是事实。
不知道是不是天注定，两人恰好都在一班，座位又是自选的，靳乘风就十分积极主动地当了阵雨的同桌。但他仿佛不愿与人交流似的，从靳乘风刚进教室，一直到上午最后一堂课结束，要么是自己看书，要么是后背挺得笔直认真听讲，不留一丝让人趁虚而入的间隙。直到其他同学都三三两两、闹哄哄地去食堂了，靳乘风才终于有了搭话的机会。
“一起去吃饭吗？”早上还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拿人家当挡箭牌的靳乘风此时却显得有些拘谨，他猜是受对方正襟危坐气势的影响，还是忍不住觉得自己跟个情窦初开、邀请意中人的小姑娘似的扭捏到怪异。
“不用了，我自己带的有午饭。”说着，阵雨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不锈钢餐盒——一个十分具有年代感的餐盒，和靳某人在抗战片里见过的那种不锈钢一格式餐盒，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差别。
筷子和叉勺一同放在个亮绿色的抽拉式长方形盒子里。靳乘风在学校门口的小卖部见过，十块钱买一套还能再买包辣条的。
“好吧，卫生间在走廊尽头，不想去的话，我们这栋教学楼后面的那栋教学楼南侧有个洗手台，可以在那里洗碗，比去食堂近。”
阵雨有些惊讶地看向靳乘风，想到这所中学是初高中同校的，旋即反应过来，微笑着说了声谢谢。
靳乘风干咳两声，转身要去食堂，脑子里却还是那个人方才的笑脸。
（笑起来不是也挺好的吗……）
同时为自己第一反应居然是想用“好看”来形容而暗自心惊。
午饭之后靳乘风原本是打算和老同学一起耍的，可关于阵雨接受提议的理由，他却始终放心不下，甚至在吃饭时都几度从脑海中闪过，于是快速送了餐具后便直奔教室。
（果然，天上掉馅饼会让人不安。）
阵雨若是那种冷淡至极、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质的人，靳乘风或许就不会问了，纯粹将两人的关系当作交易，需要时便提及，不需要时就当对方不存在。可阵雨不是。
诚然，一上午阵雨都几乎没什么面部表情，也没有与人交流。但是他沉默时，五官不显得生硬，而是十分放松、柔和的状态，无论何时看过去，都不觉得疏远。正是这种温柔的感觉，让人得以放心地与之交流。
“为什么？”面对靳乘风的疑问，阵雨又低声重复了这三个字。“我初三的时候，被一个女同学表白了。那是我第一次被人告白，但我并没要要谈恋爱的想法，不想耽误那女孩，所以拒绝了。然后，那女孩的哥哥找人打了我。”
“呃……”出乎意料的经历令靳乘风有些尴尬，“真是个令人悲伤的故事。”虽然只有简单的“打了我”三个字，不过，愿意为这种原因而出手的哥哥下手不会轻到哪儿去。
阵雨倒看起来已经放下的样子，轻轻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就继续低头翻看新课本了。
没有晚自习、四节课后就可以放学的下午，和靳乘风中午所预想的一样，阵雨同学依旧是保持寡言状态。虽然他很想东拉西扯些什么，每每看到对方聚精会神学习的模样，就识相地关上了打开一半的话匣子。
新学期第一天，老师们仿佛也知道不能一下子给学生太多压力似的，上课大部分时间都在闲聊用以和学生拉近距离，课堂便显得格外无聊。区区四节课，靳乘风却仿佛挨了四天一样。好不容易等到结束，一打铃就“噌”地蹿到操场找人打球去了。跑到一半突然想起来忘了什么事，于是在三步上篮刚两步恰好捕捉到那人身影时，停下朝那方向大喊：
“阵雨——！c又tomorrow啊！”
惹得队友跳他身上好一通按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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