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已修）
第六章
声音从脑袋上传来，柔和中带着点儿少年不该有的深沉气。
虽然是个陈述句，但一点儿也不让人反感。
唐川就在凌简怀里狠狠呆了一下，凌简身上的草木香钻进鼻子，唐川耳朵不自觉地有些发热。
他站起身，把手里捏着的那根金黄色蜡笔放进画笔盒，低头说：
“嗯，找到了。”
看凌简还在看着他，唐川不自觉地挑了一下眉，煞有其事地说：“这个颜色很特别。”
凌简看着金黄的颜色，脑子里一瞬间有个不好的画面。
“一般代表光。画画使用程度很高。”
凌简：……
唐川动作利落地把笔装好，凌简看着他手里那个粉色hellokitty蜡笔外壳，一时间也没说什么。
心有猛虎嗅蔷薇。
两人一起走出巷子，唐川问凌简：“你该回学校了吧？”
凌简没接话：“你这儿附近有药店吗？”
唐川看了一眼时间：“附近没有，有也早关了。”
凌简没管他，目光在附近搜寻了周围一圈，看到还有一家发着红光的店，拉着唐川的手腕就往过走。
“我操……”他手掌比唐川大，个子又高，握在腕儿上唐川一下还没挣开。
“你丫撒开我不去……”
“哎那不是药店！！”唐川边被这人拽着往对面走边急着说。真就仗着自己脑子轴觉得不会挨揍是吧。
“那是什么店？”凌简明明看到了隐约有个红色十字。
唐川着急：“真他妈不是药店我骗你干嘛啊……”
两人边吵边走，等到过了马路到了店门口之后凌简才看清楚那个招牌——
色粉成人。
红十字是店门上挂着的一套粉色情趣护士服。
草。
凌简表情一瞬间茫然凌乱，唐川心里直想笑，他一挑眉：
“还进不进啊？你平时就来这儿买药啊——简哥？”
唐川心思全在看凌简笑话上，一时间忘了手腕还被对方握着。
凌简看着他那副得意的模样，也跟着微微扬了扬唇，抬脚推门拉着唐川就往进走。
唐川一个没防住被他直接拉了进去。
他长到十七岁都没进过这种地方，暧昧的粉色灯光打在身上，唐川直接生理性红了耳朵。
“我靠……”
卖货的是个中年老板，正悠闲地躺在沙发上，一见进来的是两个男生，立马坐了起来，眼神立马黏在他两握住的手腕上。
一个个子高点儿，穿黑衬衫，眉眼英气利落。一个个子稍矮，白短袖，凌乱的碎发下唇红肤白。
唐川感觉手腕一烫，直接一扬手把凌简甩开微微低头。
一个动作让老板误会更深，直接从柜台里拍出一个东西问凌简：
“要这个？”
“不是。”凌简答。
老板一看这人穿着气质不俗，赶紧又换了一个出来：“这个，这个大牌，进口的，比那个更那个点儿。”
感觉到一边唐川都要直接推门跑了，凌简轻咳了一下，指了一下自己：
“您误会了老板，受了伤，想买点碘伏创可贴，您这儿有吗？”
老板一看生意没做出去，肉眼可见撇了撇嘴，磨磨蹭蹭从柜子里摸出一些酒精棉球创可贴。
他还真有？？？
两人一起从店里出来，凌简把塑料袋递给他：
“你背上有血，大概是擦破了，回去洗澡之后消毒上药。”
“你怎么知道这里会有？你来过？”唐川疑惑他妈给疑惑开门。
凌简瞥了他一眼，像是在说我来过我还会过来吗。
“猜的。”凌简把一只手放进校裤口袋。
“猜这么准。”唐川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
凌简没再多说：“记得洗澡上药，我先回学校。”
唐川没再推辞，塑料袋在手里转悠了两圈，眉毛微皱：“你记得路吧？”
从他家到学校的路虽然也就15分钟左右，但还是得穿过几个小巷，小城导航不发达，唐川怀疑他的智商能不能找回去。
“不记得你送我回去？”凌简反问。
做什么梦呢，没和他算跟踪的账就不错了。
见唐川不说话，凌简扬了扬下巴：“没事儿，有个人送我回去。”
唐川顺着他指的方向往后看，别说人了，这个点儿的二道街，鬼都没一个。
一阵凉风从背后吹过，色粉店前的粉光闪烁，唐川下意识抖了一下。
凌简扬起嘴角，懒散地下了两个台阶站在唐川耳边轻声说：
“他是光，他也叫迪迦。”
-
唐川第二天难得按时上学，到教室时候凌简还没在。
没过一会儿凌简来了，教室后面立马引起一阵小范围的骚动。
黄明明：“我草简哥你昨晚跟人干架去了？”
孔东：“在哪打的啊简哥？你这怎么也不和我们说一声？”
凌简：“没什么。昨晚手机没电了。”
朱岳：“我草以后你可别出去了。一晚上没回来兄弟们都担心着呢。”
黄明明：“得了吧你，昨晚猜简哥去干嘛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话传到唐川耳朵里，他手上动作一停，凌简昨晚一晚上没回去？
又挨打了？
想回头看一眼，后面围着关怀的人太多。
唐川手上拿着一支弹簧笔，可能是零件出了问题，卡壳了。
他把笔尖朝上连续按动了三次还是卡着，最后拇指一动，“咔”的一声直接把笔卸开。
哪来那么好的人缘。
终于上课铃响，唐川抽空回了个头。
凌简右眼挨的那拳不轻，整个眼圈还是乌青的。昨天那情趣用品店也没有消肿药。
脸上倒是没有别的新伤，从头到脸干干净净，又换了一件新的黑色t恤。
可能是因为他眉眼本来就很深邃，乌青了一块儿之后更有战损那深沉味儿了。
四目相对停了一下，唐川就转回了脑袋。
人没事儿。
至于一晚上没回宿舍去哪就和自己无关了。
“有想问的？”
唐川刚转回头，后面人就凑过上半身趴在唐川耳边说话，呼吸的热气都能感觉到。
唐川像是被电了一下，皮肤的热感传来：“离远点。”
凌简看到他不可控制地耳尖变红，嘴角不自觉扬高了点，稍微往后退了退：
“昨晚怕校门进不去，去了网吧。”
谁他妈问你这个了？
“七中门口那个蓝海。”
“……”
唐川觉得和他解释晚上去哪儿莫名其妙，但一时间竟然也无话反驳。
“你背上的伤怎么样了？”
唐川今天白t恤外面一直套着浅蓝色校服，看不到后背。
“没事儿了。”从初中到现在打过的架比走过的桥多，这点儿伤早就习惯了。
“有家人帮你上药吧？后背位置自己不好涂。”
唐川愣了一下，含糊地“唔”了一声就过去了。
原来凌简还不知道他是自己住。
上午两节课上完有个课间操，四班出操率一直倒数，唐川就属于从来都不去那种。
等到课间操快结束，唐川忽然收到林子炎的微信消息：
【川哥，我刚做完操路过小卖部，有啥要帮带的吗？】
唐川本来想打字没有，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给林子炎回复：
【冰牛奶有吗？】
林子炎：【川哥你不是不能喝牛奶？】
【不是我喝。】
林子炎：【多冰算冰？】
【越冰越好。】
林子炎站在超市里，川哥不是自己要喝，还必须强调冰牛奶。那只能是他想整人。
林子炎找专门到卖货阿姨，神色诡异：“阿姨你这儿有冰牛奶吗？”
阿姨皱眉：“多冰算冰？”
林子炎小嘴一动：“喝立窜那种。”
林子炎回到教室，专门给唐川发消息叫他出来楼道里，鬼鬼祟祟拿出一个黑塑料袋：“川哥，你要的东西。”
旁边路过两个别的班女生，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黑塑料袋满脸疑惑走过去。
“……”
“冰牛奶？”唐川问。
林子炎小鸡啄米点头：“冰柜里冻得，冰奶砖，嘎嘎硬。”
唐川打开塑料袋一看，一袋完全冻硬的袋装牛奶，外包装上还结着冰霜。
林子炎一脸期待：“这行吗川哥？”
“……行吧。”
林子炎：“川哥，这么冰你是要给谁喝？”
唐川看着手里那块儿砖：
“这么冰你觉得谁能喝？”
唐川提着塑料袋进班，瞟了一眼后座凌简还没回来，回座位上等了几分钟。
六月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他坐在窗边，没拉窗帘时候阳光均匀地洒在桌子上。
唐川给黑塑料袋移了个位置。
见不到光的。
过了一会儿听到朱岳进班说话的声音，唐川从座位上拎着黑塑料袋起身。
一走出班门就看到凌简正懒散地靠在阳台上，一条胳膊撑在窗台上，旁边站着一个个子高挑的同班女生，手里好像拿着一瓶药。
黄明明正在拿着棉签给凌简眼睛周围上药。
女生叫安颖，看到黄明明笨手笨脚那儿忍不住说他：“哎你手稳一点儿啊，都弄眼睛里了。”
黄明明被她说得手抖：“哎呦小点儿声祖宗，我这手又不是靠你声控的。”
凌简似乎是被他逗笑了，嘴角一扬，阳光从他头顶落下，偏浅的发色在光下镀了一层柔色，精致的眉眼笑容舒展。
安颖问凌简疼不疼，凌简脸上笑容没减，轻轻摇头。
很享受的感觉。
“简哥你就说吧昨晚到底去干嘛了？”黄明明问。
“英雄救美啊。”凌简语调慵懒。
安颖皱了皱眉：“凌简，这儿和你们原来学校不一样，你刚来，又没‘后台’又没背景，以后别再这样了。”
黄明明啧啧嘴：“呦呦呦，我怎么不知道咱们文艺委员这么关爱同学呐？”
安颖被他说的脸一红，伸手锤了黄明明一下。
唐川脚步停了一下，刚要转身就发现凌简刚好也看到了他。
唐川面无表情地走过去，一直走到转角垃圾桶，把那块儿奶砖连着塑料袋扔进了垃圾桶。
上课铃响过之后凌简才进班，他进班时候正好碰到化学老师，一个年轻男老师，一看他脸上的伤：
“刚来就打架？”
还没等凌简回复，黄明明和朱岳他们就扯着嗓子帮答：
“不是老师，简哥英雄救美去了。”
化学老师笑了笑：“以后小心点儿，别伤着眼睛。”
凌简坐回座位，发现唐川好像正在看生物课本。
他直接趴过去：“你刚刚找我有事儿？”
唐川声音有些冷：“我什么时候找过你？”
凌简：“刚刚出去我看你像是有事儿找我？”
“看错了。”
“黄明明刚刚帮我买了瓶儿药，消肿的，感觉效果不错。”
唐川心想我没瞎。
凌简看唐川不说话，停顿了一下：“你心情不好？”
“你烦不烦？”唐川烦躁地把课本合上往桌上一扔。
书合上之后才露出封面上两个大字：生物。
化学课。
“……”
凌简也没再揪着问，坐下之后在桌斗里摸了摸，趁老师转身写板书时候给唐川桌上扔了一袋东西。
还有一张附着的小纸条。
塑料袋里是两盒牛奶。
纸条上字迹利落有力。
“生物书上写过，常温牛奶更适合肠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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