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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草海丘陵


“不知在下有什么地方,能帮上几位毒宫朋友的?”乌鸦眼睛咕噜噜直转。
  青年仍旧是那副漠然的表情,道:“道长身法奇特,我想请道长帮个小忙。”
  乌鸦闻之一愣,没想到对方竟然看上了自己的身法。可自己的身法有什么奇特的?除了逃得比别人快,几乎再无他用。这套身法,是他师父从响砂大漠西首边的一片荒林里发现的。据他师父所说,记载身法的那本书揣在一具骷髅的怀里,想必这身法是那具骷髅所创,每次练功的时候,他师父就让自己对着那本书拜三拜,说不管对方是否愿意,反正学都已经学了,权当表达一下对骷髅的敬意罢。他师父过世时,乌鸦已将这口诀背的滚瓜烂熟,至于书中的其他文字符号,他是一窍不知,二十多年前就将书和他师父一起葬在了巫糜山老家的山上。
  乌鸦抱拳道:“小道那点浅薄道行,怎敢在您几位面前卖弄玄虚?求几位小爷高抬贵手,将我侄儿放了,放我俩回乡探亲,行吗?”说完,他深鞠一躬,语气态度甚是谦卑,和先前一口一个“道爷”、“爷爷”的他全然不同。
  青年哼了一声,从袖中摸出一枚小拇指指尖大小的药丸,回头单手捏住杨晋一的脸颊,拇指、无名指和小指用力一捏,杨晋一皱眉吃痛,当即将嘴张开了去。乌鸦见状惊呼“不要”,不料对方理也不理,食指和中指顺势便将药丸递进了杨晋一的嘴中。
  “我们毒宫的‘万毒蚀骨散’想必你也有所耳闻。倘若五日后无解药相救,你这位侄儿的全身骨头就将化作血水,而身体就将烂成一摊肉泥。你帮是不帮,自己看着办罢。”他一挥手,提住杨晋一后领的人当即松手,杨晋一“扑通”一声跌坐在地,眨巴着眼睛立刻哭将了出来,尤其是知道自己身中剧毒,几天后就要死去,他哭得更加伤心起来。
  乌鸦怔怔地看着地上的杨晋一,半晌也讲不出话来。要知道毒宫的毒药千千万,这“万毒蚀骨散”更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剧毒之一,任你实力再强横,一旦中了此毒,必然要拜倒在他毒宫的淫威之下。换做以往,川州的济世堂尚可与之匹敌,但自从济世堂被灭门之后,天底下除了恶人谷、魔教其他三派以及正教的四大派,还有哪个门派还能与其抗衡?
  乌鸦将杨晋一抱起,但见他后颈一条灰褐色的细线延伸向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颤声道:“我……我答应帮你们,这孩子身上的毒……”
  “只要事情一办完,立刻便将解药给你。”那青年淡淡道。
  “你们究竟要我做什么?”
  “于你而言,小事一桩。”青年轻松道,“帮我们去草海丘陵取游罗刹巢穴里的毒囊。”
  乌鸦一听是去草海丘陵游罗刹的巢穴,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煞白,鬓角冷汗涔涔流下,惊道:“要去游罗刹的老巢?!”
  另外一个青年道:“凭道长的身法,还不似探囊取物一般?”
  乌鸦摇头道:“凭我一人的本事,只怕帮不上各位的这个忙。”
  领头的青年道:“自然不是让你独自冒险。我们负责引开游罗刹,你负责进去取毒囊,取到之后带出来给我们,这事就算了了。”
  乌鸦表情略显凝重,听对方说可以引开游罗刹,心里这才松了口气,但即便如此,要孤身闯入凶残可怖的游罗刹的老巢,那又是谈何容易?他搓手顿足,但看着杨晋一后颈的灰线,心中又甚是内疚。这时候,杨晋一趴在他的肩头悄声道:“我们去找正教的好人帮忙,他们肯定能打跑这些坏人。”乌鸦摸了摸他的脑袋,冲毒宫四人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们。”
  毒宫四人当即御剑而起,却不想乌鸦叫住他们道:“几……几位,帮我带上他。”
  四人中那位领头的师兄挑着眉头愕然道:“你自己带不了?”
  “在下学艺不精,我……我自个儿御剑是没问题,但……但带一个人我可能还不行。”
  那青年当即折回,将杨晋一的胳膊一提,二人一齐稳稳地站在了他的法宝之上,杨晋一还未来得及发声,青年即刻调动真气,飞速地冲上了高空。过去的一段时间,杨晋一和乌鸦基本上都是徒步而行,他累了的时候,乌鸦就将他背起来赶路,从来也没有在天上飞过。他在藤原城也见过有人飞在天上,但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也能御剑上天。
  回头去看,只见乌鸦脚下踩着那柄乌铲,手中掐诀,全神贯注地跟在自己等人身后。杨晋一低头看向毒宫青年的法宝,只见对方的法宝乃是一只巴掌大的青铜鼎,那青铜鼎周身似是布满了绛红色的裂纹,细细一瞧,那些“裂纹”竟然是刻在炉体上的各种神秘符文和图案,那绛色光彩一闪一灭,似是在呼吸一般,一张硕大而平整的圆形透明光盘悬在丹炉顶上,托住了两人的脚,这才不至于二人掉了下去。
  杨晋一双腿微微发颤,心中又惊又怕,暗想这次事情之后,一定要求乌鸦教教自己如何御剑飞行。

  六人一路向东,到了金源城之后,在乌鸦的强烈要求下,几人在金源城购置了一些给杨晋一果腹的食物,而后才辗转向南,直向草海丘陵而去。杨晋一知道自己要跟大家进草海丘陵,也不知那是什么地方,只道所去之处和他们先前经过的地方一般模样,并不放在心上。
  一日后的傍晚,六人来到了草海丘陵的地界。
  此时正值初夏,夕藏青色的天空如同一块巨大的幕布铺展在头顶,橘红色的夕阳斜挂天边,照在几人的脸庞,如同给大家镀上了一层金箔。眼前的草海丘陵一望无边,半人多高的青草在徐徐微风中荡起波涛,由远而至,一浪接着一浪。
  几人向前飞了约莫半个时辰,当即从天上落下,开始步行。爬上一座山丘,杨晋一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恍惚间只觉得这片青绿,就是一汪绿色的海洋,嘴里忍不住“哇”得叫了一声。毒宫领头的那位青年回过头道:“你们别被它的表象所迷惑。里边处处藏着凶险,绝不像现在看得这般美好。进入丘陵之后,稍有不慎,恐怕就会尸骨无存。”
  杨晋一听完他的话,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望着眼前的这片草海,问乌鸦道:“道长,那里面有什么危险的东西?”
  乌鸦沉声道:“丘陵深处生活着数十种凶兽,都是些凶残的家伙,无论谁到了这里,都要畏而远之,避开和这些家伙照面。”杨晋一望了眼身前领路的毒宫两人,乌鸦又道:“他们……他们可能不怕。”身后的两个毒宫青年听到乌鸦这么说,嗤鼻哼了一声,似对他的话颇不以为然。
  杨晋一听说里面这么危险,当即表示不要进去,乌鸦叹息道:“我也不想进去冒险。只是他们先前给你喂了毒,你不进去,四天内没有解药解毒,便肉烂骨融而死;我们进去,一旦取到了东西,我将在第一时间为你要回解药,给你解毒。不管怎么说,你中毒和我有关,我乌鸦虽然半辈子孤身一人,但也算是有仁有义的汉子,绝不会因为自己贪生怕死,累得旁人为了自己白白送了性命。”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乌鸦在杨晋一的眼里的样子已经甚是顺眼了,此时再听乌鸦说出这番话,杨晋一忽觉得对方的形象变得伟岸高大了起来——他认为只有他爹那样的“大人物”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曾听老管家说,趟子手李大叔为了救他爹,用使刀的右臂为爹爹挡了一剑,以致李大叔的右臂当场被贼寇削去了。后来他爹为李大叔治好了伤,又给了他一大笔钱,又教他用左手使刀,等他左手练得比右手还要灵活后,就继续带着他在江湖上走镖。正是因为杨振南做人知恩图报,对待朋友有仁有义,这才教镖局伙计凝聚一心,使得镖局的生意得以一直做下去,附近黑白两道的朋友因为他爹的为人,也都要赏些薄面,在道上很少为难他们振远镖局。
  当然,杨振南在江湖上结识的那些黑白两道的人物,不过是些不入流的强盗流寇,这些人的实力或许比乌鸦要强上些许,但多数跟乌鸦相比,那也是八九不离十。这些人所在的山头,最多不过三五十个乌合之众聚在上面安营扎寨;人数较少的,也就那么十余个臭味相投的家伙组成一个小团伙。论综合实力,远比不得盘踞一方,开山立派,有门有脸的正教或魔教的门派,况且那种有名号的门派,也不屑于去抢掠一间寻常镖局的镖物。
  越是进入丘陵,其中的青草长的也是越来越长,杨晋一将胳膊抬起来挡在眼前,生怕周围的青草割伤了自己。
  天边已不见落日,整片天空也越来越黯淡,杨晋一毒宫几人身后,逐渐看不清脚下的路。乌鸦见他行走不便,当即将他抱了起来,教他坐在了自己的肩头。
  “你不想他活了?快将他放下来。”毒宫一人回头对乌鸦低声喝道。
  乌鸦一惊,连忙将杨晋一从肩头上取下,让他继续跟在毒宫几人身后。
  杨晋一不满道:“道长,为什么我们不飞了?”
  “不是不想飞。”他指指天边,“太阳一落山,看不清周遭的情况了,万一凶禽发现了我们,又或者丘陵狼看到大家,那我们不就成了它们的猎物?”乌鸦如此说着,自己的手心也捏了一把汗。
  他所说的事情属实,但只是站在修为平平的他的角度所说。实际上,修为达到一定的境界,黑夜中非但能看清楚事物,就是闭上眼也能和敌人战斗,绝不至于一天黑就成了瞎子。丘陵中常见的凶禽妖兽,除了一些妖王,其它的都比较好对付,毒宫几人之所以要落地步行,只是为了不打草惊蛇,若非如此,他们全然不必担心受到袭击,御剑而行岂不是更省时省事?
  “丘陵狼?”
  杨晋一对“游罗刹”和“乌桕巨蜓”没有感觉,但一听到“狼”字,立时有些害怕起来。
  他爹在一次走镖归来时,带回了一具狼的尸体。那也是他第一次见到狼。那头狼长腿大尾,被伙计们倒挂在马厩前的横梁上,生满獠牙的巨嘴里被塞满了干稻草,惊得马厩中的马儿们嘶鸣不已,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根本不敢靠近。当时他心中好奇,便上前用手戳了戳狼的肚子,不料那狼没有挂稳,竟然从横梁上掉了下来,吓得他哭了好久。那也是他至今为止挥之不去的童年阴影。
  “我们飞在天上了,还会害怕丘陵狼吗?难道……它长了翅膀吗?”
  乌鸦摇摇头,皱眉道:“它们虽然不会飞,且体型比牛还要大,但身体强健,轻轻一跃就能跳起老高,飞的不高的人,稍有不慎就要被咬死。”这话虽然有夸大的成分,却也不算是假话。
  杨晋一听完之后,再也不敢开口说话,紧紧地牵住了乌鸦的手。
  空气中尽是泥土和青草的芳香,尤其进入黑夜,四周的空气逐渐转凉之后,这种气味愈加浓郁起来。这时候,乌鸦在毒宫四人的要求下,猫着身子在青草里穿梭,六人中除了杨晋一,其他几人都将法宝横在身前,小心翼翼地走着,除了领头的那位毒宫青年偶尔抬起脑袋观观天象辨别方向外,其他时间都将头埋在青草之中。
  杨晋一简单吃过一点东西之后,疲倦之意立马涌上脑袋,乌鸦见状将他背在背上,他困意十足,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睡梦中,他隐约听到几人前进时窸窸窣窣草动声,又有呼呼的飓风声,咿咿呀呀的兽叫声,还有似是丘陵狼呜呜的嗥叫声,等他睡醒睁开眼的时候,头顶的天色早已微微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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