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分析透彻
“
带着一车的礼物出门,又带着一车的礼物回到家中,林家四人以及一同回来的下人情绪都不怎么高。
下人对事情经过不是很了解,毕竟自家老爷当时进去时是昂首挺胸气焰十足的,出来却被好几人扶着……
“水,我要喝水。”
林成顺扑到前厅桌前的茶具旁,咬着壶口灌水喝。
“我看夫子就甭请了,我去外面的私塾蹭读也是一样的。”林业局见缝插针道。
这话他憋在心里憋了好久,奈何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讲出来。
“不成,私塾先生教的学生过多,你基础本身就差,去私塾求学猴年马月才能中举?”梁萱梅矢口反驳。
“登告帖直接选吧!”林抒清不停地顺着胸口,误入半山园,她着实吓的不轻。
“我看成,往外面登写告帖,咱自己开私塾。”
林抒清后面选的那几户老举人的地址,梁萱梅也不打算去了,直接在江宁府里登告帖,重金聘夫子,在揭贴人当中筛选……揭贴人当中要是没有学究,实在不成就多请几个。
“萱梅啊!我先进屋缓缓,明早我还得去半山园做一桌菜宴呢。”
喝完水的林成顺顿感如释重负,现在需要好好养足精神,明天的菜宴争取完美些。
若王安临真是个普通老举子,他对此是轻拿轻放的态度,可晓得了王安临的真实身份后,轻拿轻放的态度瞬间全无,满满的压迫感。
君子之交重于诺,君子之诺在真正的文人眼中比命大,比天高。答应了王安临要在半山园中做一桌椿庭楼的拿手菜宴,林成顺躲无可躲,除非他不想在江宁府里混下去……
原本就是想装波文青,到头来把自己给弄搭进去了。林抒清非常懂林成顺的心塞堵塞感,毕竟这么个大老爷们许出去的诺,那必须得哭着实现。
“爹爹,做宴是小事,你说的那些妄言才是大事。”林抒清喊住了打算回房的林成顺。“在厅前我们家也看见了那位老先生的态度,女儿现在就怕那位大人同文伯父那般把您当做知己,促使过多交往。”
凝重的话语一出,梁萱梅拍了一下桌子道:“当家的,平日里也不见你早上吃醉酒的,今日在人家正主面见议论正主的事情。我嫁与你这么多年也不见你用这么高大的才同我写点什么?今日的妄言,你从那儿学来的?”
梁萱梅一拍桌子,有眼力劲的红袖,拉着厅中的几个女使往外走,招呼也来不及打,转瞬间,厅中便只剩下林家四人。
“抒清,是抒清同我说的。”林成顺靠在墙上一五一十的说:“这些东西都是你女儿往日里在家里说的,我当时就恰好在一旁,萱梅啊!这责任有咱女儿一半……”
“啪”梁萱梅手旁的茶盏被她用衣袖扫落在地。
“姑娘说这些东西都是在家中自娱自乐,你倒好,学个三毛精神便在外面高谈阔论,当真好不威风?”
最后一字梁萱梅咬的极重,以林成顺的小学文凭,这般流畅的言论自然不可能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这点林家四人都心知肚明。
今日这事说的好,对了王安临的脾气。她真的不敢想没对会怎样,封建朝代可不是现代,这里言论更没有现代那般自由。
“母亲,当下不是吵架的时候,你现在责怪父亲也没用,怎么解决这件事的后续才是我们家里该考虑的。”林抒清掰着手指头说。
“母亲,处理这件事情其实很简单。”林业局笑了笑,随即走到墙边把林成顺拉到了厅中央。
林成顺眼珠子转了转,这混小子想干什么?
“装傻!”林抒清抢先道。
被林抒清抢答,林业局脸色瞬间垮下,像是吃了苍蝇那般难堪。
“林抒清,你作为我的妹妹能不能别拆我台?”
林家不想涉及官场太多那就捂着眼睛装作看不见,天王老子来了也是看不见。
猛人锤海绵,力竭而亡。
“不成,好姑娘,这事似乎有些不妥,我林某人如今在这江宁府里经营了这么长时间的名声,出门谁人不是高看我们家一眼。现在去自毁名声怎么能成,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林成顺腰杆挺的笔直,出人意外的是梁萱梅并没有反驳些什么。
“林业局,你一天到晚脑子里面都在瞎想些什么?以前是以前,如今是如今,这种下下下策的馊主意你也敢提?年纪轻轻竟比你父亲还昏聩不止。”梁萱梅侧着脑袋痛心疾首的说道。
“这…这不是林抒清提的吗?”一通语言堵的林业局哑口无言……
林抒清尴尬的笑了笑。
“爹爹,母亲,门面固然重要,可如今我们家是非装傻不可了。”
她用食指沾着茶沫在身旁的桌子上面写了一个文字。
“我这几天有仔细想了想,爹爹早期在文伯父手底下做幕官时表现的过于拔尖,文伯父已然把爹爹当做是俞伯牙之友。”
白皙的食指又在桌上写了一个党字。
“以文伯父三年前判饶州府的政绩该是早早的越级升职的,然而如今才升知江宁府,这点有些不合当朝礼法,这三年间似乎有什么阻力困扰着文伯父的仕途。”
在盏子里拨出一点茶水,林抒清又写了一个王字。
“这原本是我自己的猜想,今天见到王老先生,我便敢确定心中的猜想了。”
林成顺和梁萱梅听的一愣一愣的,这三年间他们两一心扑在商业版图上面,这里山高皇帝远的,谁有事没事打听朝堂消息。
“你是说变法之争?”原本对事漠不关心的林业局忽然认真的说道。
能捆住政绩优品的官员晋升,可见这股阻力之大。
“没错。”林抒清双手合拢搓着手继续补充道:“国家变法自然会损害到一些人的利益,朝廷的官员本就是一张由利益编织而成的关系网。文伯父此人老成谨慎,不是观清风向他是不可能扬幡起航的。前几年朝中因为变法事宜弄的局势不明朗,我想文伯父当时定是没有随意站队,该是中立之臣,然熙宁八年提出变法的王老先生被二黜,浓烟迷雾自然又变的稀薄溃散。”
“等等,姑娘你说了这么多,这同我装傻有何干系所在吗?”林成顺连忙问道。
作为林家的家主,江宁府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名声口碑上由奢入俭真的很难。
林抒清抿着嘴又在桌子上写了一个两字。
“两件事,一则是文伯父想把千浔许配给我家哥哥的拉拢之意,这便是保守派。二则是王老先生对于变法过于执着,上又有官家鼎力支持,今后怕是不能安分,这便是激进派。”
“文伯伯要把千浔许给我?这事我怎么不知道?”极力压制着心中的疑问等林抒清讲完,林业局一脸惊讶。
“这几天事比较多,都是你们你爷俩的事情,我乏了,想知道什么找你父亲问,我和抒清先去休息了。”
梁萱梅无奈的摇了摇头,作为现代人,他们一家人骨子里就是激进的,然对于这事激进着急并没有好下场。
“爹爹,这就是你们早上在马车中谈论的话是吧?”
“你就甭想了,你一没功名,二没背景,家里还是商贾,人家母亲看不上你,更看不上咱家,你老子昨天因为这事都被人家给赶了出来。”
梁萱梅牵着林抒清走在长廊中,她眉头紧锁。
“母亲,凡事有哥哥在,我们家小心点会没事的。”林抒清见状安慰道。
神色失落,眉心紧拧,梁萱梅有些抱怨的说:“当初我就说不要留在饶州府,同当官的打交道准没好处,你爹爹就是不听,这下陷进去了,也不知几时才能出来。”
林抒清回头朝厅内看了眼。
当初初来乍到,根本就来不及计划些什么,抱住救命稻草自然会使劲往上爬,这些东西都是不可控的。
……
晚间。
舒舒服服沐完浴的林抒清双手环抱着膝盖在床上看着一旁的灯芯发呆。
“姑娘,姑娘……”
海棠的声音在耳边接连响起,林抒清“哦”了一声。
“姑娘你望着灯芯望了好些时间,这样是很容易伤到眼睛的,姑娘你还好吗?”
盯着灯芯看到现在至少有一刻钟了,林抒清憨笑的挠了挠头,她缩进被褥里面。
“海棠,我没事的,你也早点去休息吧!”
“姑娘就不要担心海棠了,今日这事着实吓人,桂橘后面都在偷偷抹眼泪呢,如今都过去了,姑娘切莫多想才是。”
海棠轻声安慰道,今日这事把她也吓的够呛,长这么大见到过最大的官也就是八品知县,今天见到当朝前宰辅,这直接颠覆了她的价值观。
“好的。”
林抒清脸露微笑,她拉着被褥没过脸颊上的两个酒窝,大眼睛眨了眨。
“姑娘安睡。”
按了房里的蜡烛,海棠拿着照路的油灯轻声推门出去。
把手从被褥里面伸出来,林抒清望着天花板陷入了沉思,见到王老先生,她感触良多。
先生的变法失败,真乃是时代之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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