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跑腿
米玉回到家的时温懿娟已经把饭做熟了,弟弟吃过奶在在小屋里睡的香扑扑的。
米玉扔了书包就扑到了桌子上,“啊!烧排骨!”
小脏手一伸,筷子正要插下去,就被温懿娟狠狠打了一下手面,“去洗手!”
米玉甩下筷子迫不及待地跑去洗手间。
温懿娟夹了一块最大的排骨放到了米玉碗里,对一旁的米书平说,“对了,你刚才说看见吴老师家那孩子了?”
米书平从书房里走出来,正活动着筋骨向饭桌走,“下班回来正好碰见了,个子挺高,白白净净,一双大眼,标志的很,跟他妈简直一个模子的,比小时候看起来阳光点了。”
温懿娟叹了口气,还没开口,米玉便甩着湿答答的小手上了桌,听了刚才老爸的话,哼地一声打断道,“我小时候都没逮到他!您还见过他?”
米书平愣了愣,望着傻乎乎的女儿张了张口,温懿娟便把盛好的一碗热腾腾的白米饭往米玉面前一放,“赶紧吃饭,吃完了去学习,马上就期中考试了吧?”
“我们学校天天考试,明天还考呢,才高一,我都快考傻了。”米玉一边嚼着大米饭一边学大人似地叹了口气,“唉,真羡慕米小新,从六岁就可以不用上学了,早知道学习这么累我还不如跟他一起去学武术呢!”
米小新是米玉婶婶家的儿子,她的堂弟,俩人年龄虽然差了五岁,但是打起架来却都不含糊,每每寒暑假在奶奶家在相遇,势必是一场各路亲戚拉也拉不住的大战。
米小新六岁的时候,被他的父母送到了扬城文武学校去练武术,一个月才能回家一次,米玉奶奶每次提起,都埋怨米玉婶婶是个铁石心肠的。
别人都觉得小新在外面是吃苦,只有米玉羡慕的不行。
“你呀,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知道那练武术多辛苦吗?早拉筋晚踢腿的,听你姑妈说,上个月小新回来,瘦的就像整整脱了一层皮!”米书平乐呵呵道,“还是在老爸身边好,不仅不用脱皮,还有大排骨吃!”说着往米玉的碗里放了一块大大的排骨。
米玉就着排骨吃了将近两大碗白米饭,也还没吃饱似的,温懿娟说什么也不给她盛了,米玉平笑道,“还别说,看咱家闺女吃饭这劲儿,还真是一练武的好苗子!”
温懿娟正把刚刚睡醒的弟弟从屋里抱出来,小家伙不哭不闹,嘬这大拇指一脸好奇地盯着对面做鬼脸的姐姐。
“要是真把她送去练武呀,准能把人家学校吃穷喽。”
米玉头悬梁锥刺股,为了明天的语文考试,熬夜背了一晚上的出师表。
转天中午的时候,孙麦喊她一起去食堂吃饭,米玉从书桌里掏出两袋干脆面,捧在手心拜了拜,“天灵灵地灵灵,梁山好汉一定要显灵。”
然后咔嚓一捏,对孙麦道,“我不吃了,你去吧!”
“啊?你又吃干脆面?你都连着吃多久了。”
米玉咬了一大口,咔咔响,觉得挺香的。
那一年,某牌干脆面流行集卡兑大奖活动,一百零八位梁山好汉,集齐即可兑换大奖,但是总有那么一两位好汉迟迟不肯露面。
那段时间,米玉每天的午饭都由干脆面代替,导致一到下午肚子就饿的咕咕叫,回到家扔下书包就往饭桌上扑。
身后有人戳了戳自己的肩膀。
米玉暴躁地甩过身,教室里,阳光下,少年的指尖从她的发稍轻轻划过。陆言撑着下巴,一双大眼昏昏沉沉,此刻正单纯无害地盯着米玉。
“你又渴了?!”
“我饿了。”
“饿了就去食堂啊!跟我说什么?”米玉爱答不理地把身子一歪,大爷似地翘起二郎腿,嘎嘎地嚼着干脆面。
此刻的教室里,只有零星几名同学坐在座位前吃着便当,大多数人都去食堂和校外吃饭了。
一阵风过,窗边的纱帘随风乱舞起来,白纱下,少年慢慢坐直了身,不知不觉地抬起了手,轻轻拨开了包裹在女孩身上的白纱。
米玉挣脱出来,而窗外的风,正也悄了声息。
陆言盯着米玉凌乱的头发,唇角微微一挑,“去给爸爸买饭。”
“欸?”米玉听了,马上把手向后一伸,拒绝道,“买饭可不归我管!”
“一箱水或一份饭,”陆言双手抱肩,眸光中带着一丝戏虐,“自己挑。”
米玉气得用拳头凿了凿胸口,把吃着一半的干脆面往桌上一拍,不耐烦道,“吃什么?快说”
陆言慢悠悠地从本子上撕下一页写了字的纸,往鲜红的毛爷爷里一夹,折了两下塞进了米玉胸前的校服口袋。
米玉皱着眉头打开看了一眼,当即一声我靠,前面吃饭的同学纷纷转过了身,米玉忍着怒火压低声音道,“你疯啦?这是学校,不是饭店,我上哪给你买这些去!”
……
半个小时后,米玉一手拎着一个塑料袋,在走廊里同学们众目睽睽的注视下一路冲回了教室。
孙麦挺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米玉把打包好的饭菜往陆言桌子上一堆,上气不接下气道:“一个月啊?这一个月你就别把我当人!”说完就倒在了自己的椅子上。
陆言见饭来了,立刻丢了漫画书,大眼睛波光粼粼地盯着饭盒,边拆筷子便问:“一起吃点吗?”
米玉好一会儿才把气喘匀,听了这话直摆手,“我可没有这项业务!”
陆言哦了一声,自己吃了起来,不过,只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撇撇嘴道:“不好吃。”
“你说什么?”米玉低头一瞧,这连大米粒都还整整齐齐呢!炒的三盒菜只打开了一盒,而且还没吃两口,米玉实在忍受不了,甚至有点想杀人。
“你这就不吃了?不吃你为什么要买呢!你知不知道我为了给你买饭走了好几条街!一路上热的跟狗一样!结果你就不吃了?你这是浪费粮食你!”米玉骂完又劈头盖脸地补上两个字,“无耻!”
“如果只无耻不违法的话,那我能扔了吗?”陆言的目光慢慢向下移,落在了米玉死死按住盒饭的手上。
米玉无奈地慢慢腾开手……陆言正要去拿,米玉又突然按了回去,对着少拉长声气地摇了摇头,抓起一双新的筷子,咔嚓一声掰成两半,怀抱着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毅然决然地打开了饭盒。
“我真是为了你们操碎了心!”
陆少爷大刀阔斧的在班里摆了一桌“满汉全席”,不一会儿的功夫,这则新闻就飞满了整个年级,成了陆言转学到扬城以后第一个盛传起来的饭后八卦。
江珩吃饭回来,已经在路上听说了“米玉八百米加急为陆少爷买饭跑腿”的悲惨经历,一走进门,连眼神都没有给到后面,径直回了座位预习功课。
成东东眼尖手快地从班长大人的书桌里捞出来刚刚被他塞进去的一份不明物体,“哟!汉堡!还夹带私货呢!刚才没吃饱啊!”
江珩黑着脸把成东东的手按了回去,成东东疼得直哎呦,见班长大人心情不太美丽,便悻悻收回了手,不再自讨没趣。
从前的课间就属米玉那里最热闹,聊天八卦没完没了,如果更是成了热门“景区”,米玉正趴在陆言桌子上吃得津津有味,不少同学吃饭回来围了过去,纷纷调侃道,“陆少什么也请我们吃饭呀?”
陆言眉眼淡淡,“随时。”
众人哈哈一笑,“那我们可不吃打包的盒饭!”
米玉抬头冲着大家,“这哪是他请我?明明是我帮他!而且我觉得这菜挺好吃的呀。”扭过头,问陆言,“你觉得哪不行?”
“吃不惯。”陆言抽出一张湿巾,擦了擦桌子上米玉刚刚不小心甩出的一滴菜渍。
“毛病!”米玉吃饱喝足,还觉得自己像是立刻件大功。
陆言擦了擦手,拿起漫画靠在了墙上,提醒道,“记得收拾干净。”
“等一下”,米玉忽然把手伸进塑料袋里,掏出一颗大大的橙子,她高兴的嘴一咧,也没多想,笑着递给了陆言,“给,好像是老板送的!”
陆言抬起头,在看见橙子的一刹那,眉眼里酝酿起了滔天的骇浪。
米玉吃惊的看着他,手心一抖,那颗圆润新鲜的橙子差一点滚翻外地。
“扔了吧,我不爱吃。”少年突然站了起来,退了潮的眸光,嗓音莫名有了几分干涸,对着米玉说完,径直走出了教室。
那是另一个少年的故事。很多年以后,当米玉渐渐剥开有关那颗橙子的秘密,看到的,是流光外表下的一颗虫蛀到几乎千疮百孔的心,散发着浓浓恶臭的,肮脏的汁液,如硫酸般片刻腐蚀面前的世界,谁的,永恒十年。
于是,她总会不停的问自己,为何明知前方是刀山,是火海,刀山亦不会催折,火海更不可枯竭,而你却依然跌跌撞撞,一路奔袭,怀抱粉身碎骨的执念,生生跌入无涯深渊?
宁可后悔,也不留遗憾。
或许,她想要的,哪怕是个悲剧,也绝不委曲求全。
当然,暖日迟迟花袅袅,花开未老人年少。那些盛开的年少时光即便披荆斩棘,也依然潇洒的美丽,以上自然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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