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07
【第七章：维和日常7】
灼热的夏季远去，凉爽的秋风拂面。
高楼大厦之外，悬浮电轨车在城市上空的轨道上滑行，犹如龙蛇。
色彩瑰丽的全息投影被镶嵌在高楼上，广告一则又一则不断变换，看得人眼花缭乱，一艘载着观光游人的浮空艇从蔚蓝的天幕飞过，不远处隔着公园的是第七学园区的附属地带，里面除了普通居住圈外，还有基础医院、幼儿园、初高中等附属教育设施。
秦蓁蓁在公园的路口见到温哲。
他穿着一身休闲装，手里捧着一本看了一半的书，温和的气质干净凝练，怎么看都和第一军校精英学生毫不相干。不远处的街头混混警惕靠近，又在近身之时迫于基因深处的威压而战栗。
“抱歉，我来晚了。”
秦蓁蓁没什么诚意地说。
昨天，以情报售后和咨询为由，温哲提出要在这里会面的要求。
温哲阖上手中的书本，他低头看了一眼时间，下午刚到四点整，这是他们约定好的时间。
“没关系，是我来早了，毕竟我不是时间就是金钱的情报师。”
顺着公园的小道边走边谈，情报咨询是额外的付费业务，毕竟有许多东西是无法以情报的模式记录在案的。无声的战场那里都有，诡变的人心推演更需要细致的洞察力，被情报延续的战场由掌舵手无情拨弄。
秦蓁蓁不是混乱乐子人，时局乱不乱完全不在乎，绝对中立的状态却总是引来很多觊觎之人，索性直接拓展业务情报咨询——由情报分析战局，由战局分析得出最佳解决方案。
而得出最佳方案真是侦察系的必修课。
温哲要问的是远星民意竞选——如果没猜错，这是他们第一贵族的家庭作业。因为在半个小时前，弗拉维给她发信息问了同样的问题。
关乎时局波动秦蓁蓁虽然能猜到但并不想沾染不必要的麻烦，给出的解决方案也只能解决当下，治标不治本，不过，这已经是温哲想要的最好的结果了。
情报咨询结束时，他们正好停在第七学园区幼儿园。因为是放课后，幼儿园沙地里只有零星几个正打闹的孩子们。
熟悉的环境瞬间将两人拉出工作状态。
解决了心头大患，来时那一身alpha压迫感消失于无，温哲指着旁边的墙，说：“没想到这面墙还在。”
这面墙是壁画的拟态墙，四时美景交替更换风雨无阻，因为不需要维修，甚至没人发现墙角隐晦处的四道形状不一的刮痕。
“刮痕的位置还是你选的，说什么‘这个地方一定不会被发现’，没想到真的没人发现。”温哲笑出声。“当时还不明白是为什么，后来长大了一些，才知道那是清理型机器人的视角盲区……”
秦蓁蓁回想了一下：“哦，那是云抉告诉我的。”
温哲：“……”
温哲：“…………”
笑容一秒消失，温哲选择开启下一个话题。
“咳，对了，还有前面那家卖糖的店，里头有个圆头的家政机器人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总说要把它买回去，闹着要看看它肚子里的储存箱到底能存多少糖。”温哲说，“不如叫弗拉维和云抉一起出来聚一聚？”
秦蓁蓁只想象了一下弗拉维接到温哲通讯的那个画面，说道：“虽然不合时宜，但我想说的是，如果你在通讯里说出这种话，弗拉维一定会毫不犹豫把你拉黑的。”
她迟疑了一下，又补了一句。
“阿抉也会生气的。然后你可能会被混合双打……不，一定会演变成大乱战的。”
不同家族的继承人之争拉开帷幕，第一军校变成无硝烟的战场，无论是谁都只会觉得他和弗拉维是不死不休的仇敌，就连弗拉维都这么觉得了。
毕竟在弗拉维眼里，温哲和云抉是住在隔壁的从小一起长大的死敌；而在云抉眼里，这两个都是给他们家送钱的过路人，都算不上什么朋友。
温哲显然也想到了这个画面，他笑了一声，双手枕到背后，略微无奈地感慨：“明明小时候那么好骗的。”
长大了就变了。
秦蓁蓁：“……”
“叙旧是另一个价位。”秦蓁蓁面无表情地摊开手。
温哲：“……”
温哲：“真是的，明明我和弗拉维也是你一起长大的邻居，但却连云抉一根头发都比不上，明明那时的……”的他是最弱小的。
那时的云抉，弱小的就如同羔羊。
在孩童的简单的生存法则里他不能跑不能跳，理所当然不讨人喜欢，如果不是秦蓁蓁去哪儿都一定要带着他，或许墙角留下的刮痕会由四道变成三道，或者他们……
温哲垂下的目光闪了闪，没把剩下的话说完，因为四目相对，秦蓁蓁的不高兴已经满溢出来。
“喂喂，我说，别总是当着监护人的面说别人的坏话，就算是脾气再好的商人也是会生气的。”秦蓁蓁转身，夕阳从墙边褪去，留下一片阴影。“还有，你和弗拉维想做什么我不关注，但别把手伸到阿抉面前，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从幼儿园分别，秦蓁蓁和温哲走了相反的方向。
太阳隐没在地平线下，行色匆匆的人们向车站走去。
那些人里有人西装革履，有人靓丽时髦，就连不远处竖立的的悬浮电轨车的指示牌都是精英姿态。在这里人们仿佛没有苦难没有哀愁——因为这里是首都星系，这里是宇宙的中心，繁华的腹地。
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理当最幸福无忧。
秦蓁蓁顺着人群一起，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她并不需要坐车去到另一个地方，两条街之后就是综合军校的大门，再往后就是她现在的家。
都很近，直线路程不过十五分钟。
时间不算太晚，按照往常的行动轨迹，这个时候她应该还在学生会面对庞大的情报数据库，闻声和阿亚娜会一边掉头发一边处理数据，遇到紧急要事会直接呈交给她。
但她此时并不想回去。
她不是沉浸过去的人，逝去的人和小时候的记忆对她来说虽然宝贵却远没有脚下的现在重要，只是温哲故意突兀地提及，让她沉静的记忆重新活跃了起来。
踏着这条闭着眼睛都能走过的道路，她忽然想起，在她还没成为远征军遗孤之前，那时的她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到隔壁叫醒云抉，然后在母亲的帮助下洗漱吃早饭，背起书包领着云抉穿过长街去幼儿园。
幼儿园里，狂妄和谦逊两位宛如对立面的少爷已经抱着玩具在等着他们了。
明明已经过去很久很久，现实被隔阂与变故揉碎掰烂，在那些必须要完成的目标以及一定要达成的事情的倾轧下，幼年的孩子们被迫朝着不同的道路策马狂奔。
“这么想来，我和阿抉倒像是最幸运的……”
以不幸换来自由。
“起码没有必须要完成的家庭作业。”
秦蓁蓁耸了耸肩继续往前走，忽然，她停了下来。
不远处，一个褪去少年青涩的青年站立着。秦蓁蓁忽然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候，记忆里漫长的岁月中，他总是在她目之所及的地方的站着，等待她驻足回首。
温哲总是抱怨她格外关照云抉，远到他们还是个孩子，没有分化，强弱判定仅仅来自谁能多吃两碗饭的时候。为什么呢，她问自己。
大概是长得好看吧。
秦蓁蓁在心里回答。
一步之遥的云抉手里抱着一盒熟悉的糖果，笑意如月光倾落。
“所以我最讨厌那些家伙，没眼色就算了，就连挑选合适的会面地点的基本礼仪都没有。”云抉难得的亮出吐槽属性。
糖盒被递到秦蓁蓁面前，是温哲才提过的小时候她心心念念的那家。
“回家吧姐姐。”
秦蓁蓁笑起来。
“嗯！回家吧！”
“最近外边可能会有点乱，你出门要小心，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也一定要跟我说，对了，钱还够花吗？”
“晏来时那个中二病还有没有找你麻烦……啧，干脆再给他塞一点费脑子的课吧，你觉得宇宙文明史怎么样？”
“也不必如此，这是挂科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的选修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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