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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事出有因【周一求票】


  翠华山别名叫太乙山,传说是上古仙人成道之地。

  关于太乙山的传说极多,后世帝王还在此地建立过皇家道场。

  山脉位于秦境偏南的位置,是秦岭北脉,最高海拔超过两千米。

  山脉范围内有碧山湖,天池和山崩石海等秀美景色,是大秦乃至后世历代帝王的‘皇家园林’,也是避暑胜地。

  庄襄王去年来过一次。

  今年再来,赵姬,秀丽夫人和另一个叫愉姬的宠妃,三人都跟了过来。

  正值中午,骄阳似火。

  一行人游山乏了,便在行宫内休息。

  那愉姬今年方才三十出头,生的妩媚多姿,尤其是胸有沟壑,冠绝后宫。

  盛夏时节,她穿着一袭蓝白色裙装,身形婀娜,衣衫纤薄,步履轻盈的在殿内走动。

  庄襄王以前看愉姬,并未觉得有甚特别,这次来翠华山,倒是察觉到愉姬媚态惊人,别有一番韵味。

  庄襄王一边打量,一边琢磨,晚上打算去愉姬处休息…

  赵姬坐在一旁,看见庄襄王的神色,略感不悦,但想起儿子曾说过有些事要看破不说破,便忍着装作不知,没吭声。

  ————

  咸阳,储君府。

  韩人来使,乃是韩王宗亲,裕候韩毅。

  当初送郑国入秦的,就是此人。

  其体型偏胖,面白无须,气度雍容,只是眼袋略显浮肿,显是贪恋酒色之人,不过眼神仍然保持着几分锐利。

  他身穿暗色长袍,内里透出韩人崇尚的暗绿色底纹,亦步亦趋的在刘琦引领下,往储君府正殿走去,路上悄悄给刘琦塞东西,趁机询问赵淮中的喜好。

  刘琦作为赵淮中的近随,收东西早收到手软。

  但他不缺小慧,早将收拿之事对府内报备,属于明着收礼。

  韩毅送出东西,刘琦动作娴熟的伸手接过,稍稍一捏,便知道所值几何,随手纳入袖中。

  其流畅自然的程度,让韩毅差点怀疑那东西本来就是刘琦的。

  韩毅旋即询问大秦储君的爱好和忌讳等事,刘琦态度客气,但只捡能说的说,不该说的一句不说。

  韩毅一路上就听了个寂寞,啥有用的内容也没得到。

  他进入储君府主殿时,殿内灯火通明。

  赵淮中正在批阅一份临时送来的文卷,神情专注,韩毅便在一旁耐心等待。

  等赵淮中放下手中竹卷,韩毅才上前施礼。

  “让裕候久等了。”

  赵淮中目光炯炯,微微欠身,韩毅便赶忙躬身回礼:“储君国事繁重,是毅来拜访,打扰了储君,应是我感到歉意。”

  赵淮中示意韩毅入座。

  他便在一侧的矮席后落座,背脊笔挺,肩膀收拢,态度谨慎。

  六国之中,以韩人对秦最为惊惧,但也舔的最认真,处处小心。

  秦人之于韩,便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刃,随时可能落下来。

  历史上亦是如此,韩人视秦如虎狼,但又要小心伺候,家里有肉自己不舍得吃,先拿出来喂虎。

  原因是怕虎饿了,扑上来咬他,所以宁可饿点,先让虎吃饱,则自己就能获得喘息,暂时安全。

  当年韩人将秀丽夫人嫁给秦庄襄王,后来让郑国入秦,都是出于类似的心里。

  当然,韩人私底下的小动作也不少,常有针对大秦的操作,只是很少敢拿到台面上。

  韩毅此来,一是为了探听大秦动向。

  二来就是想将舔的事业进行到底。

  他落座后略事寒暄,便转入正题:“我大韩法家圣人韩非子说,储君乃当世雄杰。我此来,韩非亦有手书一封,让我带给储君观阅。”话罢递上一封竹卷。

  同为圣人,韩非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赵淮中当即接过来翻看。

  片刻后,他合上竹卷,脸上似笑非笑。

  韩毅察言观色道:“我此来是奉王命,想让我韩人王姬(王的女儿,公主)霁月入秦,不知储君可有意?”

  “王姬霁月是我韩地第一美人,且素有才名,我王每遇疑难,尚要不时垂询霁月。王姬今年刚满十七,已请方士为其批命,与储君正是良配。”

  除了送女人就是送坐骑,赵淮中都烦了。

  送礼就送礼,也不来点新花样。

  各国互相进献女子其实是惯例,后世也一直延续,和亲能表示友善,拉近两国关系。

  尤其赵淮中的身份,若能成为与他同床之人,对韩人实有大利。

  不过说什么韩人第一美人,估计是吹嘘之词,只要长相端庄,这时候都能说成天仙女。

  韩人之前将秀丽夫人献给庄襄王时,也说秀丽夫人是韩地第一美人。

  赵淮中推拒道:“我已议定神农氏女子姜姞为妃,尚不准备再纳侧妃。”

  韩毅点点头,被拒绝后神色如常,丝毫不觉得尴尬。

  他来之前早有准备,立即就展开第二轮攻势:

  “吾还带来两卷我韩人宗室收藏数百载的秘卷,是上古修行之术。储君修行天赋远超常人,当为储君所喜。”说完便让随从取出两卷竹简。

  赵淮中略一点头,刘琦就上前把竹简收走了。

  等韩毅拜访后离开,赵淮中忖道:韩人此来的目的,怕是想弄清楚郑国渠的修缮进度,以确知还有几年可做缓冲,好早做准备。

  夜色初降,月朗星疏。

  咸阳的大街上,行人仍然不少。

  韩毅从储君府离开后,在几名随从的伴同下,信步来到一条人声鼎沸的街上。

  他们一行在街上走走停停,时而与商贩攀谈问价,又问韩钱能否在这里通行。

  韩毅还去小秦楼逛了逛,出来时神色萎靡,但脸带神秘微笑,微微晃动脑袋,似乎回味无穷。

  夜色渐深,韩毅一行才回到他落脚的景前殿。

  “裕候去见大秦储君,可有收获?”

  韩毅来秦,下辖还有数名韩人官员同行。

  他去拜访赵淮中,几名随行官员则去其他秦臣处拜访,晚上回来再一起商议,汇总消息。

  眼前说话的人,就是随行韩臣之一,在韩担任内史一职。

  其人年近五十,身形不高,长着一张圆脸,硕大的鼻头让人印象深刻,眼神沉稳。

  韩毅摇头:“秦储推拒了纳霁月为侧妃之事,倒是收了那两卷修行竹简。”

  那韩人内史闻言暗自松了口气的样子,低语道:“王姬霁月有仙授之容,圣人之才。

  秦人储君不识也好,否则便要委屈王姬侍秦。

  两国若启兵锋,王姬恐难自处。”

  韩毅瞄了内史一眼,道:“本候从储君府出来,在咸阳城内各地走访探看,倒是发现不少惊奇之处。”

  他刚才在街上走动,和商户攀谈,询问物价。

  又观察街上货物的售卖种类,再去小秦楼吃海鲜,并非毫无意义的行为。

  他是在通过这些细节,来分析大秦当前的发展和民生状态。

  秦人正变得日益富强,街上夜不闭户,入夜后仍可见行人走动,随意售卖货物亦可收入颇丰,比起韩地此时的状态,让韩毅颇多感慨,暗自惆怅。

  “秦储为圣人,翌日若掌大秦,秦之气象怕是还会有变化。”

  内史说道:“若秦人不断强大,我韩人处境只会更为艰难。”

  韩毅微微摇头,振作精神道:“吾等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我韩地四面受敌,实无良策。

  前去联系郑国之人,可有消息回复?”

  内史愤然道:“郑国已入秦籍,以秦人自居,我等韩人访客,被其拒之门外。”

  韩毅轻啐了一声,低声咒骂,心里却又对郑国的处境不无羡慕。

  数日后,韩毅一行归韩。

  车架进入韩地国都新郑。

  此时的新郑,已有萧条迹象,街上行人不多,时而能看见阴暗陋巷内有乞丐踪迹。

  城内弥漫着一种暮气沉沉的气氛。

  街道上时不时有凹凸不平之处,却无人及时修缮。

  与咸阳对比,不论是民生还是军事,百姓状态,都远远落后。

  韩毅坐在车架上,沿途掀帘往外查看,频频叹息。

  ————

  八月下旬是汛期。

  赵淮中再次来郑国渠视察。

  各项国务,亦随之加急送到泾阳县行馆来处理。

  现在的郑国渠,已施工大半,预计再有一年即可完工,可解水患,也能丰沃土地。

  赵淮中在水渠两侧沿堤而行,观看施工进度,颇为满意的勉励了郑国几句。

  “韩人入秦,可曾来拜访过你?”赵淮中问身畔的郑国。

  “来过,已被臣推拒。”郑国坦诚道。

  赵淮中嗯了一声。

  晚上,他回到泾阳县行馆,俯首在一堆等待批阅的竹卷中,直忙碌到亥时,才处理完各类文案奏本。

  深夜。

  赵淮中盘坐闭目,在一间静室里,温养体内力量。

  他进入圣人二境后,体内力量与天地紧密契合,如同水乳交融,不分彼此。

  当其在夜色下展开修行,天上群星闪烁,仿佛有星月之光落入凡尘,融入他体内。

  赵淮中所在的房间,竟泛起冷银色的粼粼微光,星辉如水。

  恍惚间,苍穹上似乎有一颗星辰,倒映呈现在赵淮中身畔,与其气机相合,灼灼生辉。

  然而就在赵淮中沉于修行之时,心头忽然生出一股莫名而来的悸动。

  圣人可预知吉凶,生出心悸之兆,显然事出有因。

  赵淮中闭目感应,不久后蓦然睁开眼睛,身形从房间里消失,出现在空中的玄鸟背上,扇翅疾奔咸阳而去。

  “辛武,你带人随后跟上来,我先回咸阳。”

  房间里,辛武耳畔响起赵淮中的声音。

  ————

  齐国,稷下学宫。

  邹衍夜观天象,亦是察觉到了某些事情。

  他随手起卦,继而亦是神色微变,大袖浮空,径直消失在齐人国都临淄,直逼秦境。

  ————

  玄鸟在空中划过一缕幽光,闪电般从空中落下,直接从上空落入咸阳宫。

  有宫内侍卫弯弓搭箭,见到是玄鸟搭乘大秦储君归来,赶忙躬身施礼。

  赵淮中从空中落地,快步来到章台宫。

  此时的章台宫内,气氛肃穆。

  赵姬泪眼婆娑,穆阳静也在,亦是眼眶微微泛红。

  吕不韦,王翦等人和赵淮中前后脚赶来,皆守在宫门处,显是发生了不同寻常的变故。

  看见赵淮中,赵姬嘤嘤嘤的靠过来,紧抓着赵淮中的手:“政儿,你父王他今日下午还好好的,在翠华山游玩,言笑如常,但到了晚上他突然昏厥,不论如何呼唤都不醒。”

  赵淮中道:“侍医怎么说?”

  庄襄王外出,有医官随行。

  “侍医说大王症状不明,怕有所耽搁,要赶紧回咸阳医治,所以我们就连夜赶回来了,刚要让人去通知你。”赵姬说。

  “父王现在如何?”

  赵淮中问话间走进内殿,便见庄襄王躺在榻上,面容微微泛青。

  赵淮中走到近前,伸手握住庄襄王,推送气机在其体内游走了一圈,很快收回手,不动声色的回到寝殿外。

  “父王暂时没有生命危险,阿母不必如此惶恐悲伤。”

  赵淮中看见穆阳静站在一侧,亦是双目泛红,蹙眉道:“你跟着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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