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绝境反击
裴轻舟没想到苟吏这么快就找到了暗道,虽说他的手下大多是三脚猫的功夫,但遭不住人数太多,难免觉得棘手。
好在李秋月先前受伤,一直硬撑着,倒没教苟吏看出名堂。
这会儿她伤势恢复的如何先不论,气势上完全不输,“有本事找到我们,怎么没本事下来?”
苟吏到底忌惮李秋月,听她喊话中气十足,心里一惊,捉摸不透这楼主有多大本事,干脆一抬脚,把身侧一个黑衣手下踹进了黑洞洞的入口里。
几声沉闷的杂音响起,一个黑色人影骨碌骨碌地从台阶上滚过,蛤蟆似的,四肢贴地伏进暗道。
这黑衣人的眼神茫然,显然他也没想到,怎么就飞来横祸,被领头的一脚踹了进来。
等摔得七荤八素之后,抬头看清了形势,刚露出狠戾神色,就受到当胸一脚,又茫然地晕死过去,临闭眼前才明白过来,他们的头儿给他蹬进来试探,纯属是送人头的策略。
这件蠢事,也不能都怪在苟吏的头上。入口处设计了一人来宽,他们只能一个一个地往暗道里走。
只不过,以他们这伙人的武功底子,下台阶的速度哪里有裴轻舟的身法快,可不就是白给一场。
苟吏久久听不见手下的声音,心里也明白,底下的人有了防备,下一次再送人进去,恐怕一露头就得丢了性命。
其余的黑衣人也不敢往前凑,沉着双腿,只探着颈子问,“大人,咱们怎么办?”
“闭嘴,让我想想。”苟吏的心慌得很,今天不拔了三更楼的桩子,别说回去教主不会放过他,以后三更楼将他千刀万剐都是轻的。
趁着苟吏犹豫,裴轻舟一脚将黑衣人踢到角落,默然打了个手势,示意众人赶紧顺着暗道先走。
就在这时,李秋月眉头紧皱,痛苦地弯下腰,用手掌紧紧地捂住红唇,非常轻微地咳了一声。
普普通通的,几乎微不可闻的一声咳嗽,她用尽了全力去遮掩,却无力回天。
在这样的境地里,露出这样的破绽,实在是太致命了。
苟吏耳朵一动,愁色立刻转为了喜色,“李楼主,险些被你骗过去,原来你伤势不轻啊。”
说着,他摸了摸脑门,不动声色地拂去冷汗,“巧了,我也想出了法子。兄弟们,把这一片地板都给我凿开,看他们能跑到哪里去!”
暗道里,四个伙计刚刚为他们楼主传过真气,陆诚的手臂虽说清了毒,但仍然不能自如活动。
再加上在打斗中帮不上忙的蝉衣,和只倚仗一股韧劲硬撑的李秋月,长生教若是真的一起冲进来,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得有人拖住苟吏才行。
裴轻舟的瞳孔映着渐弱的灯火,犹如漾影随波。她踏步登上石阶,手中的灵雀剑挽了个清明透亮的剑花。
“阿舟,让我去。”一只既能救死扶伤、又能发出暗器的暖手握住她的腕子。
“只能我去。”裴轻舟微微侧头,正好可以望向万子夜如海的眼眸,她粲然笑道,“你得保护好他们,我拖上一会儿,就来追你们。”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神稍偏,似乎意有所指,“子夜,交给你了。”
万子夜没有多作争执,缓慢地松开了手,给裴轻舟的手心里塞了件东西,只道:“快些赶上来。”
“不行,”陆诚杵着桃花枪站起身来,“不能让轻舟一个人出去......”
话未说完,只觉得一股旋风似的力道推着他的肩膀走。他眯着眼睛挣扎了一下,从雪白的衣袖瞥向推着他的白衣少年,突然说不出话来。
万子夜的眸如星辰,盈满的是对一个人的信任,他紧抿的双唇轻启,发出略显喑哑却笃定的声音,“相信她,我们走。”
暗道之外,苟吏洋洋得意。他本来还因为自己不敌李秋月而窝火,这会儿听出了她身负重伤,不禁抖起小腿,哼起了个荒腔走板的曲儿。
几个黑衣人叮叮哐哐地扩着入口,不安地问,“大人,底下许久没动静,他们会不会已经顺着暗道跑了?”
苟吏不悦地住了嘴,睥睨了问话的手下一眼,“李楼主那一声咳嗽,气虚得很,就算跑,能跑多快?你不如少说废话,手脚麻利点儿,咱们一会儿还能少追两步。”
那黑衣人缩了缩头,以铁棍作锹,继续刨起来。
刚扒拉开一块地板,只见漆黑的暗道中有光亮起,一条青龙出海似的身影攻袭而出。
随后一道剑锋又急又厉,尖端甫一刺出,问话的黑衣人就已送了性命。
不仅仅是这个黑衣人,眨眼的工夫,已经没人能站着挖地了。
“厉害啊,李楼主。刚刚还在骂我,自己不也遣了小丫头出来送死?”
苟吏夸张地吹了个哨,提起紫金熟铜棍横步蹲马,等看清了来人,忽然目露迟疑,握住棍子的手指松了一松。
一阵剑风带起火灰飞扬,后厨的棚子被大火烧了个穿,众人颅顶即是苍穹,苍穹之中即是明月群星。
裴轻舟从黑暗之处乍现,凝眉微笑,仿佛是阎王派来索命的无常,当下颇有几分李秋月的傲岸影子。
她收回刺穿黑衣人的剑刃,手腕倒转,直指苟吏,“我不是来送死的,我是来送你死。”
出人意料的是,苟吏没气没恼,反而显得有些踌躇,空闲的手抓耳挠腮了一阵,喃喃自语道:“坏事儿了,怎么是她?”
原来夜袭极乐客栈之前,教主嘱咐了他,蓝衣的少女与白衣的男子不能杀,留着大有用处。
虽然有什么用处,教主并未言明,但命令还是得执行,这蓝衣的少女杀了出来,他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裴轻舟上来只为拖延,苟吏不动,她自然也不会抢攻。在这空档,瞧着那“如意棒”的表现,心念一转,似乎想通了些事情。
苟吏也想通了些事情——不能杀,又没说不能伤人、不能打晕。
这一想通,他森然一笑,登时挺直了猿背,飞扑而出。
熟铜棍当真像孙大圣的金箍棒似的,雷霆万钧地砸向裴轻舟的肩头。
裴轻舟清叱一声,人掠至丈外,双足轻轻点地,刹那间又回剑缠斗。
这一交锋,她完全体会到了李秋月的难处。
那紫金熟铜简直是刚拔出龙宫的定海神针,挥舞间带着地动山摇之势,灵雀剑不堪其力,撞钟似的嗡嗡作响。
好在苟吏先前也受了些伤,这会儿碍着教主的命令,又不能下死手,给了裴轻舟喘息和破招的机会。
脑海中闪过李秋月冷然驭剑的身法,她扬剑变招,凌空引熟铜棍左打,再猛地回撤右击。
快剑急刺,迅如光闪,她的整个人也化作了捉摸不透的幻影,这一手青城与无名剑法的融合,甚至在视觉上已超过了李秋月。
如果长生教的四大神使还在,一定会告诫苟吏,莫要轻视这个蓝衣的丫头。可惜苟吏听不到这样的经验之谈,几十招走过,被裴轻舟耍得团团转,气得眼眶发青。
惊风雷鸣之音陡然响起。
苟吏的双眼青了又红,面色紫金,发出嗜血的信号。他运起全身的内息,碎发兀自舞动起来,熟铜棍同样流过亦紫亦金之色,气劲瞬间暴涨。
他不能再耗下去,看家一棍,即定胜负!
围在棚子外的黑衣人们动也不敢动,只感觉后厨那片天地,眼下被抽干了空气,不是他们这些不禁打的肉体能涉足之处。
正当时,仿佛幽蓝的一点流星划过。
“噗”的一声,微小的声音突兀响起,有如一朵花落在水波里。
无形的屏障被打破了。
谁也没看清楚,裴轻舟在绝境之时,是如何扎进棍风的深处,又是如何织起奇诡的剑网,为她自己赢得了须臾的机会。
只有万点雨珠落地似的,青雾蒸腾缭绕,等一切归于平静,苟吏已然捂着胸口,晃悠跪地。
从他的指间,露出一截银针的尾部。
没入他胸口的,是淬着“孔雀蓝”的针头,是万子夜交给裴轻舟的杀手锏。
裴轻舟踉跄着收剑,抹去嘴边的血迹,笑道:“还好你是个大马猴,人高马大的,要不然以我发暗器的手法,没准儿打不到你的身体里去。”
苟吏断然是无法回嘴了,中了“孔雀蓝”之毒,只有死亡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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