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全靠演技
蝉衣有些焦躁。
她虽然不知道裴轻舟三人已怀疑到她的身上,但从众人对她爱答不理的态度里,隐隐感觉出了不妙,此时是坐立难安,望向窗外雾蒙蒙的街道,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一切正如裴轻舟所料,蝉衣并非善类,在天真活泼的表象之下,是常年在不识公子身边行事,被培养出的狠戾无情。
在乌篷船上时,江鱼痴打断了她跟万子夜套近乎的机会,正是她报复心起,在那船夫的鱼里下了“孔雀蓝”。
也是她,在高矮杀手无处可逃时,恐怕他们吐露教主的下落,装作复仇心切,实则灭口地掷出了金尾铁甲蝎。
更是她,引了长生教的杀手去往极乐客栈,企图将威胁到教主的三更楼拔除,还有那辱骂教主的陆诚大少爷,她也没打算留他活路。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变数来得太急太快。
先不提是哪位暗藏的高人制住了毒蝎,没想到昨夜先是苟吏失了手,然后那假意挟持她的黑衣人,本来能跃窗逃脱,却不知又被人打落。
好在夜色浓如黑墨,万子夜好像没能看清楚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那人脚滑,自己摔出窗去。
万子夜......
这人有点可恶。
在暗道中,就是他始终在场,让她没能再实施暗算,只好跟着众人来到此处。
当下她跟教众失去了联系,又遭人冷眼,处境实在不容乐观。
唯有成功地杀害了老钱这一件事,才让她的心里稍稍有了安慰——无论如何,不识公子的安全,就算让她拼上性命去保护,她也心甘情愿。
想到此处,蝉衣突然忆起,在她假装柔弱小姑娘的时候,曾经一度拉住万子夜的胜雪衣袖,不由痴怨地叹了口气。
“教主......”
那两件白衣,如此相似,又如此不同。
她所追逐的,那冰寒彻骨的不识公子,连半片衣袖都不曾为她停留。
通过这一路接触,蝉衣有些羡慕裴轻舟,羡慕她像一团火焰,靠近她的人好像都能从中得些暖意,也许冰块也会因此融化。
但更多的,是一种叫做嫉恨的情感,像是瘟疫一样,快速地占据了蝉衣全身的血液。
“等公子得到素问的秘密后,她一定得死。”
柳叶似的双眼锋利如刀,射出寒光,一双柔嫩的小手狠狠地攥成了拳,指甲在掌心掐出了血痕,她浑然不觉,“陆诚也得死,还有三更楼,对公子不利的人,统统都得死。”
正在她的神色兀自癫狂之时,只听砰砰几阵杂音,伴着女子的扬声训斥,从不远处的房间里传了过来。
蝉衣推门去瞧,一个大型狼狗似的锦衣男子从她的眼前抱头掠过,还没等她看清是谁,一道如青鸟般灵动的身影迅速追了上去,“陆诚,我告诉你,你今天不给我滚出益州城,我们就绝交!”
抱头往饭堂里蹿的男子正是陆诚,他吸了吸鼻子,不甘心地回头道:“轻舟,你是不是嫌我?”
裴轻舟叉腰站定,杏眼一瞪,“对,我就是嫌你。我们这一趟不是来闹着玩的,不要个残废跟着掺和。”说话间,用力去拽陆诚受伤的手臂,拽得他嗷嗷直叫,好像伤势比先前严重了许多。
蝉衣不动声色地一喜,又见万子夜缓步从房间里走出,忙凑上前去,“陆少侠的伤怎么了?”
万子夜遗憾地摇了摇头,满面愁色,“我带的药,只能将毒性暂时压制,并不能完全根除。若他不能及时得到医治,那条胳膊恐怕是要废了。”
说罢,想起什么似的,又问,“蝉衣姑娘,听闻素问药宗医术高明,你能不能给他治一治伤?”
蝉衣是假冒的素问门人,哪里会素问的医术。而且,她巴不得敌人少一个是一个,就算她有解药,也断然不会拿出来。
面对此情此景,她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两汪水汽盈上眼眶,“万少侠,你也知道,怀安堂成了那个样子,就算我有心救治,也无法给陆少侠配齐药材啊。”
万子夜沉重地点了点头,唇齿间逸出一声叹息,“看来没有办法,只好让他回落桃山庄去了。”
“听见了吗,陆诚!”裴轻舟拧过陆诚的耳朵,冷声道,“你要是有个闪失,我们小门小派的,可担当不起。”
陆诚呲牙,倒吸了口凉气,声音低如蚊蝇,完全在用气声说话,“轻点,轻点,咱不是演戏吗?”
裴轻舟只留了个背影给蝉衣看,冲陆诚狡黠地挤了挤眼睛,“我怕她看出来,对不住了。”
随即一扬语调,“什么东西?你不找到不识公子誓不回庄?来来,你跟我说说,那你这独臂大侠怎么跟他招架?”
陆诚一连说了好几个“你你你”,又一连说了好几个“我我我”,当真被噎住似的,涨红了俊脸,气得在原地打转。
四个伙计听到争吵,急匆匆地赶到饭堂,挡在吵架的两人中间,“裴女侠,陆少侠,你们这是怎么了?”
陆诚来了劲,委屈巴巴地道:“她让我滚呢。”语气做作得他自己想笑,赶紧咳了几声掩盖过去,“女人心,海底针!”
裴轻舟一见陆诚嘴角抽搐,赶紧闪身为他挡住蝉衣的视线,然后隔着伙计,结结实实地踢出一脚,张牙舞爪道:“闭嘴。”
伙计手足无措地互觑几眼,将目光转向万子夜。在他们心里,大约这位白衣少年性子沉稳,看起来还是可靠一些,“万少侠,他们俩......”
没成想,那白衣少年岿然不动,大有看热闹的架势。而他唇边快速闪过的一丝失笑,让伙计们误会了,还以为这看似靠谱的少侠,实则有个爱看朋友互呛的恶劣性子。
一片僵持的气氛中,一只微凉的、女人的手搭在其中一个伙计的肩膀,给他稍稍推开了一些。
那伙计回头,见着了救星似的,连忙拜下身子,“楼主,你看这......”
李秋月简洁地“嗯”了一声,还没开口说话,却见那蓝衣的少女暗自给她递了个眼色,抢先道:
“李楼主,你来得正好。我跟子夜商量过了,三更楼的暗桩被拔,你也被人重伤,不如别再趟长生教这滩浑水,护送我们陆大少爷出岛回家去算了。”
李秋月负手而立,等着下文。
裴轻舟继续说,“老钱遭人杀害,三更楼的探子无人统筹,你在这里既危险,又浪费时间。不如将不识公子交给我们,回头落桃山庄的酬劳,分我们一些就行。”
伙计们一听楼主被人小看,脸色逐渐不善。
李秋月倒是神色如常,沉吟片刻,竟然轻笑着答应下来,“好啊。”
能坐稳三更楼的楼主位子,李秋月也不是浪得虚名,暗桩、暗道之事,裴轻舟能想到的,她何尝想不到。
这会儿虽然不知道那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明白多半是演给别人看,便配合地拉过陆诚,“陆大少爷,实在抱歉,你委托我的这桩生意,我恐怕没法完成。就让我护送你平安回到落桃山庄,也算是给三更楼挽回些面子。”
陆诚在心里暗暗给这楼主竖了大拇指,面容上还得做出沮丧神情,“好吧,就听李楼主的。”
裴轻舟扬了扬眉,笑道:“李楼主,好使!”
第一场戏谢了幕,李秋月和陆诚走得利索,没过半个时辰,就将这个面点铺子留给了裴轻舟、万子夜和蝉衣三人。
第二场戏的大幕徐徐展开,只见裴轻舟苦恼地搔了搔头,以不大不小地声音道:“这回夸下了海口,可得好好想想,长生教到底藏在什么地方。”
思忖良久,她忽地一抚掌,“对了,蝉衣姑娘,你最熟悉益州城,可知道哪里能藏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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