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石室囚禁
身材短小的杀手挨了这一巴掌,脑袋顿时嗡嗡作响,耳道里忽地又湿又痒,稍稍侧头,流出一缕血来。
他垂首瞪眼,暗自抱怨道:演戏而已,这位蝉衣大人怎么动真格的。嘴上却不敢耽误正事,忙不迭答道:“那姓裴的,就......就被关押在正中的石窟里。”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起头来,不是为别的,只因一道霹雳似的掌劲,猝不及防地击在他的天灵盖上。
这倒霉杀手一息尚存的五感,最后捕捉到了蝉衣嗜血的残暴双目。
随后,头骨碎裂的声音自骨骼传导,在耳畔无限放大,犹如地动崩石。血液也仿佛冻结成冰,几乎让他听不见自己的咬牙切齿,“你......”
背叛带来的震惊,远远不及死亡带来的恐惧,只吐露出一个含着怼怨和愤恨的“你”字,甚至忘记在临终前无所顾忌地大骂一场,这杀手再也没机会揭开蝉衣假面下的不仁不义。
“我?”对于暗算下属,蝉衣并未表现出一丝愧疚,迅速进入了假角色,抬眸冷笑道,“裴女侠,你手里的那个人,若你下不去手,可否由我代劳?不杀光这些畜生,实在难消我心头之恨。”
裴轻舟本来没打算放过剑下的浓眉杀手,可见着蝉衣这副与不识公子同出一辙的冷血,偏不愿让她如意。
当即撤臂收剑,扬声对浓眉杀手说道:“你的同伴已死,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半天没听见回应,又皱眉道,“你有冤有怨,都可一说。”
那浓眉杀手心中自然有气,更多的却也是惧。他如见了洪水猛兽一般,浑身抖得厉害,手中大刀没法顺利地举起来,无声无息地贯入泥土,眼珠子瞥了几眼,连连摇头。
蝉衣漫不经心地眯了眯眼睛,“让你说话,没听见吗?”
闻言,浓眉杀手如临大敌,后退了一步,像一只等风来的单薄纸鸢。
“别!”裴轻舟察觉有异,赶忙出口制止,却是晚了一步,那浓眉杀手猛地吸足了长气,转身一扑跌落悬崖,竟然宁死都不敢在蝉衣面前造次。
又是一个自戕的。
裴轻舟凝眉,听着那杀手声嘶力竭地尖叫,望着空荡荡的山崖,冷声道:“蝉衣姑娘,这回你可满意了?”
蝉衣不甘示弱,轻笑一声,“你莫不是可怜长生教的畜生吧?”
“是畜生,真是畜生。”裴轻舟星眸半垂,利索地收剑入鞘,“走吧,去正中间的石窟里看看,前方到底还有多少畜生。”
说罢,三人不再言语,飞渡铁索,一齐进入杀手招认的石窟当中。
这石窟里光线不足,即使打着了火石,也只能照亮脚下三尺。石壁与通道一样湿滑,经年的苔藓无处不在,散发着独有的腥臭怪味。
裴轻舟与万子夜走在一起,小心地打量着这处比三更楼更像阴曹地府的地方。
阴风阵阵,盘曲嶙峋,让她不禁回想起长生教的“修行洞”,和暗藏在洞中的“圣窟”,低声道:“子夜,仔细瞧瞧,有没有机关。”
突然之间,洞窟里安静几分,第三人的脚步声停住了。
“裴轻舟,你很聪明。”
蝉衣展袖后撤,在几丈之外抱臂站定,原本娇柔的嗓音改换一派魅惑风情,在空旷的石壁间回荡,“可惜啊可惜,你聪明反被聪明误,还是被我牵着走。”
裴轻舟耸了耸肩,转过身去,“蝉衣姑娘,怎么不装了?”
蝉衣不耐烦地扯了扯碍事的粉裙,“咱们谁也别装了。你识破了我,反而想利用我找到裴钰,是不是?”
裴轻舟笑了笑,不置可否。
蝉衣略显幽怨地道:“你若是早说,我便不用演戏,我的那两个手下,也无须丢了性命啊。”
裴轻舟“哦”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们长生教,就喜欢逼迫教众自戕呢。”
蝉衣脱去了天真的伪装,满脸都是阴狠神色,“你不必嘲讽,我也不会在乎。我只想告诉你,想利用我而留我性命,就是你最大的败笔。”
话音刚落,她柔嫩的双手从衣摆收回,半明半暗中,只见指间一亮,幽蓝的光芒一闪再闪,登时如寒星划破夜空,向着裴轻舟铺天盖地而来。
是淬了“孔雀蓝”奇毒的银针,足有二十几支,可谓是下了血本。
“阿舟小心!”万子夜的一只手上握着火石,另一手急射铁蒺藜,不料蝉衣早有应对,特意给他留了一枚暗器,不偏不倚地射落了唯一的光源。
电光火石之间,失去了光亮的昏暗洞窟中,三人齐动。
铁蒺藜打落了大半淬毒银针,蝉衣盯紧了剩余的幽光,从怀中摸出一把淬毒的小刀,随着发针的方位,向裴轻舟的身侧掠去。
不防刚掠出几步,又是十数枚铁蒺藜杀到,给她的身形阻了一阻。
原来万子夜听声辩位,衣袖一扬,暗器飞射如蝗,而裴轻舟身法极佳,轻巧地闪转腾挪,躲开了其余的毒针。
在一片暗器相交、落地的“叮叮”声之后,石窟再次陷入了沉寂。
裴轻舟方才为躲避毒针,已退至一处石壁,她的手刚刚摸索到潮湿的青苔,忽地感到一丝凉气拂过手心,下意识地攥了攥拳头。
这处石壁透风!
“你还以为你很聪明吗?”蝉衣好像并不害怕暴露方位,声音突兀地响起,颇有几分得意。
裴轻舟预感不好,还没来得及身动,只听轰隆一声,仿若来自远古的巨响从她的身后乍起,原本只能感受的一丝冷风陡然变厉,凶兽似的吞没了她的全身。
同一时刻,身前砸来一块巨石,以千钧之力,死死地拍在她的身上。她只觉得五脏六腑快要移了位,动也难动,瞬间被身后转动的石板裹了进去。
石板闭合得严丝合缝之前,蝉衣的余音传入耳畔,“不过,我就发发善心,送你去见裴钰好了。”
确实小看了蝉衣,那毒针的目的,竟是迫使她退至石壁机关。
裴轻舟被机关又裹又甩,一时间摔了个晕头转向。猛咳了几声,站起身来拍了拍石壁,见纹丝不动,也没摸见什么其他按钮,不禁自嘲地搔了搔头,“花样真多。”
不过,她倒是并不惊慌失措,反而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打量起这处新的空间。
这里是一间石室,约莫三丈长宽,四面无窗无路,石壁上燃着两盏聊胜于无的长明灯。
西南角还有一团黑乎乎的身子,若不是有微弱的呼吸与起伏,便会让人以为是无光处的暗影,哪会注意到是个活人。
——“送你去见裴钰。”
想起蝉衣的话语,裴轻舟意识到了什么,喉咙一紧,屏住呼吸走了几步,轻声道:“我的名字是裴......”
“滚!”
墙角那人似乎异常艰难地说出个字,伴着铁链轻撞之声,野人似的虬髯间,露出一双恶狠狠的眼睛,“你们不用......再耍这种小把戏,我绝不会......说出一个字。”
这一句话,那人说得支离破碎,气息散乱不堪,实在让人担忧下一刻就要咽了气去。
裴轻舟走到跟前,才看见这人须发上全是血污,双腕、双足皆扣镣铐,四条铁链牢牢地与石壁相连,教这人迈不出一步。
这人对裴轻舟的靠近似乎感到愤怒,脏污的脸上,只有一双眸子还是亮的,映着长明灯火,不屈不挠地燃烧,“我让你滚。”
这双眼睛,裴轻舟很熟悉。自打从父亲那里取得画像,就一直印在她的脑海里。
她鼻子一酸,赶忙用手背擦了,随即伸手摸入怀中,取出个物件,塞在那人的手心里,“大伯。我、我是裴琅的女儿,我叫裴轻舟。我来救你了。”
那人一愣,缓慢地用手指摩挲了一番,发觉正是一块断玉。
他的眸子在一瞬间明如星火,颤抖地伸出双手,却没法自如活动,只有铁链刷拉作响。盯着眼前的少女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涩声道:“你......你是三弟的女儿?”
裴轻舟用力点了点头,握住那双满是伤痕的大手,“大伯,我是!”
裴钰的嘴唇也是颤抖的,目光里蕴着千言万语,连连道了几声“好”。
不知为何,眸光又倏忽黯然失魂,语气也变得有些着急,“怎么是你来了益州城,三弟呢?他是不是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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