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丁齐
言柏卿低头看着眼前娇美的姑娘捂着脸，泪花直冒，活脱脱一副无比震惊的模样，不禁皱起了眉头。不是说刚成亲不久吗，怎么一听到“夫君”二字会是这样的反应？
“啊，你说我的夫君啊。”温霜月忍过疼痛，大脑也正常运转了起来，连忙打哈哈道，“是给我的夫君买衣服。”
她说完，暗自思量着——
是子景说的他们是夫妻吗？是为了隐瞒身份吗？
算了，还是先帮他圆过去吧，等回去了再问问情况。
“嗯。”言柏卿的视线扫过她微红的耳尖，略微点点头。
“姑娘，你进来看看这几身可适合你家郎君？”他们正大眼瞪小眼无限尴尬之时，衣裳铺的老板娘就在铺内喊道。
“我先进去看看衣裳。”温霜月连忙指指衣裳铺道。
“嗯，在下也告辞了。”言柏卿拱拱手道，这两人还真是都藏着心事呢，罢了也不急这一时半会。
温霜月解脱似的跑进衣裳铺内，去看老板娘找出来的衣裳。
老板娘眼光不错，找出的衣裳一件为淡青色，衣角绣着墨竹，另一件为雾蓝色，衣角绣着云纹，皆是干干净净，淡雅至极。
温霜月满意地点点头：“就这两件吧。”
她爽快地付了钱，拿了包好的衣服，就转身往外走，而衣裳铺外早已没了言柏卿的身影。
温霜月回到老宅时，子景还在屋内面壁思过。
“子景？”温霜月放好东西，拿着新买的衣裳敲了敲屋门。
“嗯？”低哑的声音从屋内传出，似乎情绪不高。
不一会屋门便从内打开，子景低垂着眼眸，眼下的青黑散去了一些。
他正思量着该如何向她开口说明今日早时不慎当了她夫君之事，一个鼓囊囊的布袋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给。”他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笑融融的眼眸，宛若星辰一般透亮清澈。
子景心尖一软，莫名觉得若是他真的是眼前这位姑娘的夫君，倒也挺不错的，他眉眼舒展，软了语气道：“这是何物？”
“给你买的衣裳。”温霜月将那布袋塞进他的怀里道，“快去试试合不合身。”
“好。”子景抱着布袋，心里的软处泛起了甜味。
看着他进屋去换衣裳了，温霜月才转身将新买的粮食和蔬菜搬进厨房准备做饭。
“那个……”她刚刚蒸上米饭，一回头就看到子景站在厨房门边。
淡青色的衣衫穿在他的身上更给他增添了一份书卷气息，他立在光影之中，眉目如远山一般，静默文雅。
“真好看。”温霜月默默欣赏了一番，满眼惊喜道。
“嗯。”子景被她直白的眼神看得一羞，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脑袋。
真是奇怪，他以前从未因为一个姑娘生出如此多的情绪。
大概是受伤严重，损了定力吧。
子景暗自摇摇头，盯着温霜月的双眸，一鼓作气道：“今日早时，有一位老汉上门来寻你，说是要赔偿。与他同来的还有一位少年官员，他问及我的身份，我一时情急，便认了自己是你的夫君。”
“抱歉，此事是我考虑不周，给姑娘添麻烦了。”说完此话，他就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低下了头，静静等罚。
温霜月听到他如此认真的道歉，微微一笑道：“无妨，我知你有难处，如今你说出了此话，倒是也少了许多解释的麻烦。”
一个刚刚被赶到县城的姑娘，不过几日便带回了一个陌生的男人，还将他留在屋内，若是传了出去，还不知道会被人如何编排，如今就这样直接承认了，倒还好些。
只是……这终究是件有损名声的事，还是要好好想想之后该如何解释清楚。
“姑娘放心，此事错在我，待我回去，定会将姑娘迎娶进门。”子景亦是懊恼，自己一时嘴快，就毁了一个姑娘的名声，承认什么不好，非承认了个夫君。温姑娘人美心善，可以不介意，可他却无法原谅自己，无论如何，他都该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温霜月看他一脸正色，就差举起三根指头保证的样子，不由一笑：“好啊，那我就等着子景公子娶我进门了。”
子景听她如此说，才觉得心中的重担轻了一分。
“要想想该如何说动母妃了……”他小声嘟囔道。
“什么？”温霜月没听清他说什么，但也没再多问，只是道，“你先出去，一会饭好了叫你，还有，一会跟我详细说说老汉的事。”
子景被她推出厨房，无奈一笑，转身去收拾桌子。
饭菜上桌，今日温霜月做了些清甜的菜——糖醋排骨、清炒藕节、蒜蓉青菜还加上一碗番茄蛋汤。
子景望着那色香味俱全的菜品，只觉胃里空荡至极，该填些好东西了。
他边吃着饭，边将早时发生的事一一向温霜月说明。
温霜月听罢轻轻摇头，那日在牢中看到衣不蔽体的男孩，她便知道他的父亲是无力赔偿的。
“你打算怎么做？”子景放下筷子，用手帕擦了擦嘴角问道。
“他们无钱赔偿，却可以帮我做些事情。”温霜月收拾着碗筷道。
“你是说，让他们来帮你卖花束吗？”子景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没料到她会如此想。
温霜月耸耸肩：“这样既可以帮他们偿还债务，又可以让我清闲一些，有何不好？”
“没有。”子景捏捏鼻尖，垂下眼眸道，“只是没想到你会有如此想法。”
温霜月甜甜一笑，抬起碗筷道：“我先去洗碗啦，一会还要麻烦你和我一起去找那老伯一趟。”
子景望着她娇小的背影，不禁一笑。
温霜月和子景问着路人寻到老汉住处时，老汉刚刚给男孩上完药，他开门一见子景，便面露难色道：“公子……我，我还没有凑齐赔偿的银两。”
站在子景身后的温霜月闻言微微一笑，从子景身后挪出来道：“老伯莫慌，我不是向你要债来的。”
乍一看到温霜月这样娇美的姑娘，老汉一时愣神，继而反应过来，她便是眼前这位公子的娘子，就道：“温姑娘。”
“老伯，可否进屋细说？”温霜月柔声问道。
老汉犹豫地在她和子景之间看了好几眼，才侧身让开：“温姑娘，这位公子，请进。”
进了院子，一片破败荒凉的景象就闯进温霜月眼中。
何为家徒四壁，大概就是她现在所见到的样子吧。
残破的墙壁，漏水的茅草屋顶，满地的泥泞。
她完全无法想象该如何在这样一间屋子里生存下去。
温霜月微微侧头，不愿再去细看。
走在她身边的子景亦是满目惊讶，他以为大岚如今已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没想到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还有如此多的百姓在默默受苦。
他暗自握紧了拳头，神色也淡了几分。
“爹，是谁来了？”屋内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
“是我。”温霜月跟在老汉身后进了屋道，她一抬眼就见男孩趴在床上，龇牙咧嘴地忍着疼痛。
“你……你。”一见到温霜月，男孩羞愤地想要往床内侧移动，试图将自己藏起来。
“还疼吗？”温霜月刚想抬脚朝男孩走去，就被子景拉住的手臂。
“我过去就好。”子景拧唇，垂眸看着她道。
“好。”温霜月点点头。
子景松开她的手，走到男孩床边，从衣袖里拿出一瓶药膏递给他道：“擦上此药，你会好的快些。”
男孩惊愕地看着他，没有动。
温霜月不由一笑，原来出门前他偷偷进屋，是去拿伤药了。
“这，这可使不得。”老汉一见子景递药给男孩，就心里一慌，哪有债主给欠债人送伤药的道理。
“老伯，无妨，他伤好得快些于他于我都有好处。”温霜月解释道，“我知五两银子对于你们来说是个天价，所以我也没想过要让你们直接偿还这笔钱。”
老汉一听，心更慌了，连腿都哆嗦了几分，不偿还银子，又替自家皮娃疗伤，这是要做什么？不会是要养好了卖了不成？
“你先别慌。”温霜月盯着老汉一双无助浑浊的双眼，连忙道，“是这样的，我现在自己做着小本生意，想要找个人帮忙，若是你不介意，可否让令郎在伤好之后来我的小摊上帮忙，就当是偿还债务了。”
“啊？”老汉没料到会是如此一事，惊得连嘴都忘了闭上，“这，这……”
“老伯，你就应了她吧。”子景站起身来笑道，“我如今身体不适，也帮不了什么忙，有个人能帮她，我也放心几分。”
思考了半晌，老伯才泪水盈眶道：“好好。公子与小姐都是善人。”
“那我何时去找你？”趴在床上的男孩噘噘嘴问道。
“不急，等你的伤养好后。”子景低头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丁齐。”男孩仰着脑袋回答道。
“丁齐。”子景念了一遍他的名字，点点头，“知道了。”
“丁老伯，我们就先走了。待他伤好之后，到老宅找我们就好。”子景转身对老汉道，然后走到温霜月身边笑望着她，“走吧。”
“好。”温霜月回他一笑，心里暖暖的。
看来家中有个男子，还是挺不错的。
走出丁老汉的草屋，子景便低头问她：“接下来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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