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030认主
何赛把身子支起来歪坐一旁,他的褂上面沾着雪化开湿漉漉一片,他的腿脚也因为刚才放松一时间血液回流阵阵酸麻痛感袭来难受得何赛直咧牙。
刚才那场景可是真吓得人血液倒流,谁曾想到那县主平时不出声突然鞭人鞭得如此怖人,何赛每每想起那像是鞭牲口的声响他都禁不住打尿震。
何赛的腿脚还没缓过神,他刚清净下来的耳根没多久便听到后边哭天抢地的喊声,何赛歪头往身后一瞧发现刚才被鞭至昏迷的婆子被人掐人中大喊人快不行了。
他一想到府里主子留下那句听起来温柔无比实则暗藏杀机的话语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哭什么!人还没死赶紧扶进去!你们穷哭莫不是还想惹夫人不痛快!”
何赛一咬牙赶紧爬起来对着那群雷声大不下雨的婆姨呵斥到,他虽然气急但是嗓子早就被冷得变了音,他吩咐那些婆姨把那被鞭晕的婆子抬起屋里躺好莫要再起动静惊扰屋里头那位角儿。
那些婆姨一听屋里头那位立刻止住哭声,刚才县主那一阵鞭子实在吓惨了她们,这内宅责罚小到打手板罚例银,最严重也才是杖责贬出府邸。
那婆子仅仅是顶了主母几句便当场被鞭笞昏迷不省人事,性格如此晴转多云的主子她们这班下人怎能不怕何能不惧。
她们七手八脚的把昏迷的婆子抬走,转眼间院里头都跑得没人影了。
何赛也顾不上自己的腿脚还未褪下的酸麻,他歪着身子一瘸一拐的冲出府邸直奔医馆去请大夫。
主子打下人,主子是没有错处的,可是下人救治不及时便是他这个管家的错。
等到大夫赶来一番诊治后何赛才真正将心从喉咙眼放回去,在千多得万多谢送走大夫后,何赛站在果毅府仍然亮灯的主宅外徘徊了良久终于向内通报了一声后硬着头皮跪在台阶前的雪地上请罪。
以往都尉大部分日子都待在营中即便在府里也从不过问内宅事宜,自都尉婚后新妇多日不曾露面府中下人便渐渐以为他们夫妇二人都是不理内宅事务的神仙眷侣。
只是府里那群下人的如意算盘都打错了,他们新来的主母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
何赛本来觉着自己今天这番请罪不会这么轻易得到主母的原谅,就在他以为自己膝盖会继续跪出一个坑时屋门打开了,夫人的婢女请他入内一叙。
何赛拎着湿淋淋的前袍跟在主母婢女的身后进入了内宅的外室,他原本以为室内总会比外面暖和,谁知那内室碳火没有几盆厅堂阴风阵阵硬是冷得何赛忍不住牙关战战。
娥齐在灯下眯起眼扎着狼皮筒子,她听着婢女的汇报把目光收回转过头让婢女给何赛看座碳火伺候。
“夫人夫人!小人跪着便好!不用这般麻烦……”
何赛听后不仅没有感激涕淋还吓得直接噗通一声跪下对她连声说使不得,他刚才才目睹主母面不改色的鞭人他若是有这般不见外那真是沙煲大的胆子。
“看来我说的还是不做数,好,那你便一直跪着吧。”
娥齐听婢女说何赛这管家方才在外院徘徊了很久才打定主意在这请罪跪下,现在她一赐座何赛便吓得跪下,由此可见她方才那剂药够猛。
既然她的药是猛药,那何赛更应该当个下坡驴以表忠心,娥齐希望府里的下人往后她指东定不会向西。
“诶,夫人发话那小人……就恭敬不如从命。”
何赛应了一声,他觉着自己此刻坐着的椅子不是椅子而是木驴,他从未觉着坐下是这般浑身不自在的事体,他低着头悄悄地瞄了一眼眼前的主子。
娥齐在眯着眼戳狼皮,何赛看见她低头把线头抿嘴咬断后果断把头继续低着看着桌面一副乖顺受教的模样。
“这府邸可能也只剩下管家你还把都尉当主子,其余的各个奴大欺主太让我失望。”
娥齐私底下考察了下人们的功课,侍卫是摆设、扫洗的粗使婆子打猫耍滑、厨娘一言难尽、唯一的嬷嬷不提也罢全府里就这管家稍微能看。
“是是……小人知错故此次此特意向夫人请罪。”
何赛今夜就是来认错,他已经做好了跪死的准备。
他听主母低声说了句府里的就是烂泥扶不上墙,还没等主母再说何赛便开始倒豆子,他认错指天发誓表忠心,最后甚至站起来撩起袍子准备再跪下。
“我不是专程让你进来接着跪的,我自然是有要事与管家商议才放你入内。”
娥齐开口直入主题,她自然是把府里的情况都摸得一清二楚才会突然之间雷霆行动,何赛刚想跪下接着便因为夫人的眼神儿讪讪的坐回去低着头应了一声。
“方才忘记问你,你是……”
“小人何赛,以前是开山王府四房的家生子后来因为王府变故小人被府内陷害多亏爷收留能在果毅府混个管家。”
“开山王府有何变故我早前听闻开山王府治家有方,只是听你所言好似另有隐情。”
起先娥齐听闻开山王府有四房之时她心里稍有预感,任何达官贵人的家宅变故不外乎便是长幼嫡庶的官爵继承还有一亩三分田地中的内院各家主子争宠。
听着主母微微上扬的语调,何赛淹了口唾沫悄悄把腿脚往炭盆那边挪移方便自己烤火取暖,他为何来了果毅府这还真的说来话长。
“说出来也不怕夫人笑话。我前面那位主子乃四房幺子王府排第九,九爷前年迎娶了正妻奈何是个自幼玩惯的主,新妇嫁前虽按着规矩没有抬妾但是通房一早便收了三个。”
“九夫人嫁来后不足半年九爷便恢复了以往的性情,通房倒是没再新纳就是在外头抬了个姐儿回府当贵妾还喜欢得不行三天两头往那跑。约摸过了个把月婉姨娘……就是那位脂粉主儿便有喜,于理说这事在开山王府是不能够的,于是九爷便寻来夫人想让夫人点头答应将婉姨娘生下来的孩儿养在她跟前认作自己的。”
说到这里何赛停住了,他咽了口唾沫接着讲。
“夫人应了并嘱咐院内对姨娘多加呵护,婉姨娘生产后伤了身子也落下病根所幸顺利诞下一子,九爷欢喜只是不知为何小公子满月前还好好的百日一过便染了热病最后在姨娘怀中眼看着折了,姨娘悲痛欲绝夫人也为悼念膝下的孩儿吃斋念佛百日为其超度。后来突然有一日夫人说小人私吞府中银钱不由我分辨便杖了我一通把我撵出了府邸。”
何赛说到这里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容,他自小在开山王府中长大权贵之家的内宅事他怎能看不分明,他知道婉姨娘的孩儿突然就这么折了与那吃斋念佛的九夫人定然脱不开干系。
自他被赶出府后何赛脑中反应的不是他被诬陷私吞银钱,反过来他回想起来觉着自己一定在过往无意间撞到了什么蛛丝马迹,只是他究竟撞见了什么何赛自己也记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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