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053趣事
崔季走了后，单祥等了一会儿确认他不会回来，他才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娥齐拿着茶盏刮了刮茶沫后轻轻抿了一口，八宝茶入了冰糖，甜兮兮的她不大喜欢，都尉看她把茶盏拿开只能出门唤小二让他沏茶来，原本一人一盏的八宝茶悉数归都尉。
“方才那位便是昨日来府中拜访的崔季，是霄烨关参军。那厮生平爱好无它，最爱便是做月老牵姻缘，昨日在府中拉着我问你的贴身丫鬟长丫鬟短，真是令我好生郁闷。”
娥齐看刚才那位后生，虽然崔季被这边的风雪吹得有些脱相但是他五官还是清秀不像是这边的模样，男人说到他那同僚脾性面露难色。
不过男人喜欢帮人牵线这倒是一个不得了的爱好，毕竟军营里除了男人还是男人，换而言之崔季这张嘴可能掌握了全军鳏寡孤独者的日后身家性命。
“军中有多少人受恩于崔参军”
“不大多，这里是个穷地方战乱也多，有女儿的人家都盼望着把女儿嫁到关内，外人也不乐意将女儿嫁到这头。即便孟冬有三寸不拦之舌也无济于事，依我算来十之有三便是上限。”
说到这里娥齐上下打量了一下都尉，弱冠前后男子正是想女人想到疯魔的年纪，偏生这地的姑娘外嫁旁的女子又不愿意嫁来，如此看来军中男子真是活生生饿死。
难怪他一回家就像饿死鬼投胎般，近乎将她茹毛饮血敲骨食髓，原来并不是她这般好而是这地实在太缺。
要她说，要不是单祥事发突然去赈灾，他回到家若不是一副力气用尽随时便会站着睡着的模样，那可不得要风卷残云，她难逃劫数。
“爷呢，向圣上求赐算是未雨绸缪么”
“甚么怪咕隆咚的，当时也没想这么深远，就想着要不死要不活，我可是提着脑袋面圣……”
娥齐本来还想调侃都尉是不早便料到了这里的情形所以才去金銮殿求赐婚，这只是一个饭前的笑谈，谁曾想到那木头竟然皱了皱眉头不悦的说“不是儿戏，是用命换的”。
“那爷的同僚可是都有家室”
方才得话题不宜深入讨论，娥齐换了一个话题耐心的同都尉聊天，他确实是一点也不会找话聊，她问甚他答甚，和私塾里的学生一样等着先生来提问。
“不全，已有婚配的一眼能望到头。折冲府左右果毅府右偏将军曹参军……其余的许是没带在跟前，我便不甚清楚，总之我只晓得这些多的也没别处打听去。”
男人一个个的将那些有幸脱颖而出的同僚挨个数出来，这浩浩军营中已有妻室者屈指可数。
“诶，平日在军营里爷都做些甚么事体打发时间”
“……其实，没甚么有趣的，日复一复十分枯燥乏味的事体，你应当不感兴趣才是，还是莫要听了免得扫兴。”
又是这般，娥齐听都尉瞻前顾后的发言，他总是害怕自己不够有趣为人不够端正，免得扫她的兴负了她的美意。
可是话头又说回来，娥齐觉着看着这个男人斟酌用词尽量在自己面前表现得游刃有余的模样十分的有趣，不过她从来未向男人透露。
对于都尉她更多报以鼓励和聆听的态度，像个十分耐心的陪伴幼儿成长的母亲，男人每一次说新的事物她都会毫不吝啬的夸奖他顺着他的话题往下说，就是为了让他多说敢说。
“上御三殿，观两军、教坊、内园分朋、驴鞠、角抵，戏酣，有碎首折臂者，至一更二更方罢。这句话说的是圣上分朋观赏，其实我们在军中也是这般，甚粗鲁不登大雅。”
摔跤决斗蹴鞠，折断手臂打碎头颅的见血的事体总有发生，恐怕男人觉着这些事体煞气尽显不是什么极好的饭桌谈资。
娥齐托腮心中想了片刻觉着兵人在军中确实这般生活，这男人成堆的地方除去学宫便是军营，学宫骚客迁人兴许还能舞文弄墨你抚琴来我合萧，这军中怕是莫得这般闲情逸致。
“既然这般怎不见你身上有伤”
都尉身上都是旧伤留下的疤，新伤还是赈灾添上去的，他全身上下她都看了个遍着实没有甚么玩闹留下的疤口。
“齐齐你倒是想看你夫郎受罪，此等事体我乃常胜将军，分朋角抵他们不及我身手从来都只有食尘的待遇，那些伤口你自是看不见。”
单祥本来便是胡人，他乃骑奴之后这些军中的游戏便是他小时候的消遣，他人之乐趣他之根本，骑奴本为王庭征战而生，他不善骑射跤抵怎能活到现在。
“哦，看来驴鞠也是这般丹吉你真是好生大口气，竟然夸下海口说自己百战百胜。”
男人在说自己战无不胜时虽然说着平静但眼中精光闪过，忍着不得意但是还是露了些小嘚瑟，娥齐细瞧着时都尉似乎怕自己自吹自擂过分自满便收住响话。
“平日校场戏耍我都不往，每逢加入必拔头筹扫大家兴，我不是好大喜功之徒，你若不信问崔季便是。”
娥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人谦虚得来竟有几分洋洋得意，都尉这种莫名的骄傲让他像只对天啼叫的公鸡，骄憨却不自知。
“我信，我怎么不信，我嫁来前阿塔的斥候便来报说你能打善战，现在原主亲口提起果然没错。多豪还在时……算了不提他了。”
单祥是个不禁夸的人，多夸几句就开始不好意思绝得太抬举自己，娥齐看着他有些不自在的摸鼻子觉着他许是被夸得少才物以稀为贵，她要好好夸他让他莫要这般薄面皮。
只是不知道为何娥齐在说起角抵突然记起了自己死了的阿兄，阿兄不大擅长这些，小时候她喊打喊杀的时候多豪便在远处害怕的看着她，又怕她伤到又怕她伤人。
后来多豪死了，娥齐总是会想起她那个窝囊的哥哥，倘若他生为女，她生为男，或许他们能过得更好。
男人突然听到一个陌生的男人名字莫名愣住了，只是他的困惑收敛得很快，眨眼之间他便把情绪藏了起来。
“我不曾和你提起过多豪吧多豪是我阿兄，如果他还活着应该和崔季是一类人，他同我的性子不大相同，他很好相处的。”
娥齐说到这里轻轻叹了一口气，多豪战死算是左谷蠡王老来最大的悲痛。
“你也很好相处……”
都尉听到“如果还活着”便知道那人已经入土，他想了想伸手贴住妻子的后脖轻轻的摸着像是安抚她斯人已逝无需太悲痛。
“也只有丹吉你会这般想。”
男人说她很好不是什么豺狼虎豹，娥齐心里笑了一声觉着爱确实使人盲目，她可不是什么观世音菩萨，也许只有单祥觉着她完美无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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