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17.鱼饵养肥&太子之位
秦宫，花园，石亭。
圆形的石桌上，摆放着些许菜肴，秦王赢驷坐于主位，坐在他身边的是王后魏纾。
紧挨着他坐在另外一边的是两位王子赢荡和赢稷，而紧挨着王后坐着的是贏壮。
这本是家宴，却有些不请自来的人硬生生地坐在这里，这让在座的人多少都有些不自在。
比起赢荡对贏壮的轻蔑和鄙夷……赢稷则显得自来熟，和贏壮聊得很开心。
“咳咳……”赢驷咳嗽了几声，一旁的魏纾轻抚他的胸口，拍打他的后背。
他两鬓的白发和神态上的疲倦，让人很直观地了解到……这位秦国的王已经不年轻了。
操劳过度的他好像老得特别快……相比他而言，他身边坐着的王后却还是年轻貌美的模样……若是不知道她身份的人……还以为这是一位公主呢。
赢壮在成年之后便离开了王宫……不过在所有人看来，王后对他的宠爱更胜从前。
小时候的赢壮享受的是王子的待遇，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连秦王的亲生儿子都没有这个待遇。
大臣们还有老贵族们都以为赢壮被王后视如己出，甚至连关内侯都认为这家伙没准儿可能被立为太子。
不过，王后终究是王后……要立谁为太子还是要秦王说了算。
为了让自己的儿子能够得到秦王的赏识和看重，关内侯不但让他到军队里历练，而且还广泛结交朝臣……除了相国张仪对他不理不睬，其他人倒是对这位王后的宠儿称赞有加……这让赢壮忘乎所以……在咸阳城内嚣张跋扈……得罪了不少人……其中不乏权贵。
可当这些人跑到王后身前告状的时候，王后总是用“他还是个孩子”这种话来搪塞。
大家不敢对王后有什么怨怼……于是所有的憎恨和杀意都指向了赢壮。
除了讨厌他的人，还有一群人心甘情愿地跟随他……私底下叫他“假太子”。
不是太子却胜似太子……文武双全，广结人脉……就连赢驷的姐姐也看不下去了，亲自去找赢驷告状……结果被后者以国事繁忙打发走了。
这件事被关内侯知道了，当晚就兴奋得睡不着觉……第二天知道赢驷要举行家宴，便催促着自家儿子不请自到……于是便有了这场尴尬的宴会。
得知赢壮到来的时候，赢驷和魏纾对视了一眼，他站在外面一脸得意地等候着秦王的召见。
“让他进来吧……都是一家人。”魏纾笑着说道。
赢驷不置可否地看着桌上的菜肴，并且用余光观察两个儿子的反应。
待赢壮走进来之后，脾气火爆的赢荡当场就拍了桌子。
“你干什么？”赢驷用带着薄怒的声音问道。
“这是家宴！他一个外人到这里来干什么？”赢荡一点面子也不给地说道。
已经坐到王后身边的赢壮笑而不语，似乎并不在意对方的话。
赢驷一脸失望地看着自己的长子……这个自己有心立为太子的家伙……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
一个未来的君王要是喜怒哀乐都被人牵着鼻子走……他还能压得住那些朝臣武将们吗？
反观赢稷……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看似好像是个傻白甜……实际上他比谁都精明。
只不过是差了些经验……虽有些小聪明，却也还需要历练。
对两个儿子的表现，赢驷默默地在心里评价了一二……结论是两人都还不具备成为太子的资格。
可他老了……那些朝臣们贵族们也都在翘首以待他早日立太子。
为了给这两个需要成长的儿子留时间，他必须要帮他们把一切暗地里蠢蠢欲动的家伙们给揪出来除掉。
钓鱼需要鱼饵，而赢壮就是这个鱼饵。
欲使人毁灭，便让他膨胀，便让他猖狂。
赢驷决定再加把火，他故作发怒地站起身来，指着赢荡说道：“你给寡人滚！滚！”
为了逼真，他还故意余怒未消地对旁边的王后说道：“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魏纾配合地跪在了地上，不停地说道：“臣妾教子无方……臣妾有罪……”
赢壮一看，哎呀这我表现的机会不来了吗？
他连忙也跪了下来，意有所指地说道：“王上，这件事与王后无关啊……说到底，两位公子并非王后所生……”
话只说一半，该懂的自然会懂。
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说真正教子无方的是芈王妃，而不是王后。
魏纾听到这话，表面上一脸欣慰的样子，实际上气得说不出话来……因为对方实际上还是在说她。
为了教育好赢荡，她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心思……可性格还是那副性格……就算她用芈王妃生母的身份压他，他也还是那个倔驴脾气。
久而久之，她也放弃了……转而将心思放在赢稷身上。
至于赢荡嘛，他只要不去周王畿举鼎就行。
“稷儿觉得壮哥哥这话说得不对。”赢稷听到有人说自己生母的坏话，连忙站起身来，说道。
“哦？稷儿说说看，他哪里说得不对？”赢驷笑着问道。
“荡哥哥刚才的行为只是小孩子对父母偏心的不满，与教养无关。”赢稷说道，“再加上他脾气火爆，向来有话直说，便将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请爹和大娘都不要怪罪他。”
赢驷点头说道：“说得好……你……可以滚了。”
赢驷听到这话脾气也上来了，他大声地说道：“稷儿没说错话，稷儿不滚。”
魏纾见状连忙上前安慰道：“稷儿，你就听你父王的话，先回去吧。”
“大娘……”赢稷撒娇道。
“乖……听话。”魏纾对他使用摸头杀，后者只能乖乖听话了。
两个儿子都走了，剩下的人也有些不自在，不等人赶，赢壮就自己站起身来说道：“王上，王后……臣先行告退了。”
他缓缓地走了出去，实际上耳朵却竖起来，偷听两人的谈话。
虽然只是隐约听到几个含糊的词语，但他心里却有了一些想法。
荡儿……莽撞……稷儿……软弱……太子……
听着这些让他如饮美酒的话，他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等到他不见人影之后，赢驷才松了口气，说道：“这小子……还真以为我们喜欢他……却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被圈养的宠物罢了。”
“可别小瞧他……人家本事大着呢。”魏纾幽幽地说道，“可小心别被他架空了。”
“此等小人……寡人可没把他放在眼里……现在鱼饵已经足够肥美……不知道何时才能钓上大鱼。”赢驷意味深长地说道。
“负责监视关内侯一家的探子传来消息……他们最近和义渠骇走得很近。”魏纾说道。
“义渠骇？义渠国都被寡人给灭了……他居然还想对秦国不利？”赢驷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这次来秦国……或许是为了寻找自己的儿子。”魏纾说道，“那孩子的身份……终究会被人挖出来。”
“你当初就不该心软，将那孩子留下。”赢驷责怪道。
“那孩子与我有缘……而且他在秦国长大，已经是秦人而非义渠人。”魏纾说道，“关内侯他们想利用义渠王和那孩子将芈八子和两个王子铲除……我们不妨就让他们诚心如意。”
“嬴华那边也早已准备好了……只要等他‘战死’的消息传来，寡人就可以顺势变得‘疯傻’起来，让他们自以为掌控了大局……届时，所有人都会露出狐狸尾巴来。”赢驷冷笑着说道。
就在他们俩继续商量着下一步计划的时候，关内侯府上，一位特殊的客人正在发火。
有些人即便是寄人篱下，也不忘彰显自己的王威……义渠骇大发雷霆，将关内侯珍藏的古玩宝物狠狠地摔在地上。
赢壮父子进来之后，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义渠王为何如此失态？”关内侯对此倒是不以为意，在他眼里这些东西不过是九牛一毛，再过不久，整个秦国都是他们父子的了……这点东西又算得了什么呢？
“为何还不去带我去见我儿？”义渠骇怒吼道。
“因为时机未到……要团聚就要一家三口一起团聚……不是吗？”关内侯语重心长地说道。
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等到演员全部就位以后，这场大戏才能开始进行。
收到一封密信的芈王妃让赵弋带着自己出宫，在一处隐秘的地方，义渠骇、苏琰和芈王妃这一家三口总算是团聚了。
而赢驷也通过某些人的告密，气势汹汹地朝着那个地方赶去。
自己后宫的妃子居然和老情人深夜密会……这让他这个秦王的头上染上了绿色。
在关内侯和赢壮的注视下，他满脸通红地吼着：“寡人失悔！寡人失悔！”
这件事最后的处理办法就是将芈王妃打入冷宫，两位王子被逐出秦国……前往燕国为质子。
此举一是为了让两人从乱局中抽身出去，二是为了历练他们。
反正燕国那边有苏秦在……两位王子必然不会有危险。
作为引发这一切事端的罪魁祸首义渠骇则是被人秘密处死。
而苏琰对这件事情完全没有任何感觉，他还是回到婶婶苏萱身边，继续无忧无虑地做他的店小二。
魏纾已经想好了，若是有一天他想离开秦国回到故土，就让他去义渠当个县令。
当天夜里，关内侯父子聚在一起整整一夜都兴奋地睡不着觉。
第二天一早，赢壮就神清气爽地走出家门，急匆匆地进宫，准备将自己的功劳告知给魏纾。
昨晚扮演了芈王妃的魏纾今天又从冷宫里回到了自己的宫殿中，一脸感动地听着赢壮诉说自己的所作所为。
“壮儿……你……要是我的儿子该有多好。”她一脸“感动”地说道。
“赢壮恨不得自己就是王后的儿子。”赢壮泪流满面地跪倒在地上，说道。
他们之间的“母子”之情似乎更加牢靠了。
魏纾甚至将一些禁卫军交给他来统领……方便他以后架空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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