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21.王子归国&噩耗
“伶优……伶优？”屋子外面传来卫子岭的呼喊声，他似乎在寻找自己女儿的踪迹。
在屋子里的两人慌忙四处寻找着躲藏的地方，最后他们一起躲进了柜子里。
狭小的空间里，两人之间的距离可以相互感觉到对方的鼻息。
赢稷的脸羞得通红，卫伶优则是一脸笑意地望着面前的大男孩。
她印象中的赢稷可不是这样的……那深邃孤独的双眼，在新婚之夜里的痛苦和挣扎。
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再看到那样的赢稷……即便是赢稷不做秦王也好……她都希望对方永远都如现在这般纯真善良。
想到这里，她不禁抬起头，看着他那双清澈的双眼。
“赢稷……你能为了我留在燕国吗？别回秦国了……答应我……别做秦王好吗？”卫伶优整个人依靠在他的胸前，感受到对方胸膛中的剧烈跳动，她知道对方对她已经心生爱慕。
“卫姐姐……”赢稷颤抖着说道，“抱歉……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柜子就被人打开了。
卫子岭面无表情地看着柜子里的两人，他黑着脸，看着赢稷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仇人一样。
“不愧是秦王的儿子……老子恩将仇报，儿子为了报答我这个授业恩师，就要夺走我的女儿了。”卫子岭冷笑着说道。
“老师，不是这样的，你误会了……”赢稷急忙解释道。
“还不出来！像什么样子？”卫子岭气急败坏地说道。
两个躲在柜子里的年轻人像是犯了错的小孩，低着头站在他的面前。
“伶优，你说，你是不是喜欢这小子？”卫子岭顺了顺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淡淡地问道。
“爹，不管怎样，我和他……”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卫子岭只觉得心里有一种难言的疲惫和酸涩。
看着自己养大成人的女儿……他当然知道对方有多么的青春靓丽……可为何她偏偏选中了仇人之子？
“老师，我对卫姐姐是真心的……”赢稷看着一脸为难的卫伶优，连忙站到她的身边，开口说道。
“你给我闭嘴！小子，本来老夫看你还有几分人主之相，可你偏偏要拘泥于儿女私情……你可知道像你这样的人是注定要忘情弃爱的……王者注定是孤独的啊。”卫子岭语重心长地说道，“与王者为伴，注定会孤独一生，痛苦一生，我怎能让自己的女儿去过这样的苦日子？”
“不会的，老师！”赢稷鼓起勇气说道，“我不会让卫姐姐受到一点儿委屈，我也不会让她感到寂寞孤单。”
“那……为了她……你愿意放弃秦王之位吗？”卫子岭幽幽地问道。
赢稷沉默了，他实在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父王和大娘对自己的期待……对白起大哥的承诺……这些都让他无法率性而为……若是按照他的想法，他当然希望自己能够无忧无虑地生活，和所爱之人度过余生……可他不是普通人，他是秦国公子，是秦王赢驷的儿子……先辈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基业，他作为后辈，有责任去让秦国变得更加强大。
最后的最后，他只能叹了口气说道：“若是荡哥哥能够成为秦王就好了……有他在，我就能够活得轻松些。”
卫子岭听到这话，想到了那个传说中在周王畿举鼎而亡的秦武王……就是因为他英年早逝，所以赢稷才会不得已成为秦王……若是他没有死……或许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赢荡？那小子倒是勇武过人，只可惜为人太过骄傲自负，内心时刻像是有一团火在烧一样……这样的人虽然不至于成为暴君，也实在成不了明君……他手底下的人若是顺着他的意，便能加官晋爵……若是逆了他的意，就会被驱逐，甚至被杀害……像这样的人做了王，整个秦国就会成为他的一言堂，没有人敢指出他的错误，这样一来，所有的弊端累积起来，那时的秦国就像一间摇摇欲坠的破屋，看上去还能遮风挡雨，实际上根本不堪一击。”卫子岭毫不客气地说出了赢荡的性格缺陷。
“性子可以磨的嘛……他又不可能永远都这样。”卫伶优连忙说道。
“反正比起赢荡，老夫更看好赢稷你。”卫子岭说道。
几人正说着话，苏秦和张仪两人并肩而来。
“秦相张仪，见过卫先生……公子稷这些日子多亏了您的教导。”张仪对着卫子岭行大礼道。
“你就是那个用连横破公孙衍合纵的张仪？果然是气度不凡啊。”卫子岭幽幽地说道。
“先生才学不下于在下，若是不嫌弃路途遥远，可随在下一起回秦国。”张仪笑着说道。
“若是我跟你回秦国……你可愿意将秦相之位让给我？”卫子岭开玩笑道。
“当然可以……张仪已经老迈，正想向王上请求带着妻子告老还乡。”张仪点头说道。
“哼，就算秦国愿意让我做这个相国，我也不会去……杀父之仇，我卫子岭总有一天要让秦国偿还的……我只可能是秦国的敌人，绝不会做秦王的臣子。”卫子岭冷傲地说道。
“既然如此，在下也不强求……赢稷公子……张仪此次前来，是奉王上之命，特来接两位公子回国。”张仪对赢稷说道。
听到这话，赢稷看了一眼卫伶优，他没有犹豫地拉住了对方的手……看着对方的双眼，说道：“卫姐姐，你愿不愿意随我回秦国？”
卫伶优先是挣脱了他的手，在赢稷黯然的脸色中，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角，轻声说道：“公子，请带我走吧……”
一如前世，那个小女孩在满地尸体之中，拉住了那个一脸忧郁的小公子的衣角。
两人的缘分，在前世未尽，在今生得以继续。
卫子岭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拂袖而去，进屋收拾行装了。
既然自己的女儿要离开燕国，他也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他要去周游列国……寻找一处能够实现他理想的地方。
两个月以后，在秦国函谷关外，赢驷和魏纾在甲士们的护卫之下，等待着归来的孩子们。
看着一脸期待的赢驷，魏纾笑着说道：“王上也想孩子们吧。”
“哼，两个小子……也不知道他们在燕国过得好不好。”赢驷淡淡地说道。
“有苏秦在，他会安排好的……你放心好了。“魏纾说道。
赢驷听到苏秦的名字，有些不高兴地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忘不了他……当年是不是后悔没有和他一起离开秦国？”
“都老夫老妻了，还吃醋呢？”魏纾眨了眨眼，笑眯眯地说道。
“寡人从不吃醋！”赢驷一脸别扭地说道。
此时，搭载着两位公子的马车终于来了。
赢驷拉着魏纾的手，急忙朝着前方赶去。
马车停下，一个健壮魁梧的青年人走了下来，他的身上还穿着燕国的铠甲。
“臭小子……又长高了，长壮了……你在燕国倒是混得不错……寡人都听说了，你都成千夫长了。”赢驷打趣道，“若是寡人不让你归国，你怕是要彻底待在燕国，为燕王效命了。”
“儿子身在燕国，无一日不思念秦国……”赢荡在乐毅那边学到了兵法，也在和士兵们的相处中，学会了谦逊和冷静……他不再像以前一样，暴躁，傲慢。
赢驷自然也看到了他的改变，十分欣慰。
而他的另一个儿子赢稷，手里牵着一位姑娘……看上去和以前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你小子，在燕国拜卫子岭为师，学到什么没有？”赢驷一脸期待地问道，并且不停地打量着身边的这位姑娘。
赢稷立马将自己对商君书的理解有条不絮地说了出来，赢驷一边听一边点头，他的眼神中满是欣喜和赞叹……毕竟对商君书的内容了如指掌的他，可以说对其理解已经有了一定的造诣，可没想到自己的儿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对于里面提到的治国理政之道，赢稷甚至能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一时之间，他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以前是两个儿子都不优秀，导致选哪一个当太子都不合适。而现在是两个儿子都这么优秀，选谁当太子都合适。
就在他陷入沉思的时候，一股强烈的不适感袭上头部，他只觉得整个人眼前一黑，倒在了魏纾的身上。
“王上！王上！”魏纾连忙扶住他，一脸急切地说道，“快传医官来！”
原本是前来迎接公子的众人一下子就慌了神，大家连忙帮忙让赢驷躺在马车里，让其一路驶向秦宫。
秦国医术最高明的医官，当年的神医扁鹊之徒，在替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赢驷检查过之后，脸色十分凝重。
魏纾看着他的脸色，知道对方即将说出坏消息，她满脸苍白地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张仪和嬴疾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人从彼此的眼神中得到了对方的一些猜想。
他们退下之后，魏纾看着两个长大成人的孩子，沉声说道：“你们俩也下去。”
赢稷本还想说什么，被哥哥赢荡拉住，一起退出了宫殿。
等到寝宫中只剩下他们三个之后，魏纾叹了口气，说道：“说吧，王上还剩多久？”
医官犹豫了一下，伸出了一根手指。
魏纾颤抖着说道：“一年？”
“一个月。”医官满脸悲伤地说道。
听到这个噩耗，魏纾整颗心如同针扎剑搅一般疼痛。
她捂着胸口，却怎么也流不出泪来。
早在前世，她的眼泪就已经流干了。
看着床上人的睡颜，她知道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
在医官离开之后，她抚摸着赢驷的脸，幽幽地说道：“一定有办法的……你不会这么早离开我们的。”
另外一边，远在燕国的苏秦终于感受到心里传来久违的声音。
听到对方哽咽着的声音，他只觉得心里同样悲痛欲绝。
他们共同的好友，秦王赢驷只剩下一个月的命了。
“我不能让他死……苏秦，你告诉我，你一定有办法为他续命对不对？”
苏秦沉默了，他当然知道续命之法……只不过那方法……
“抱歉，我……不能告诉你那个方法。”苏秦说道，“赢驷本来的命运被你改变了，但他的阳寿已到了尽头……除非……”
“求你……求你告诉我……”魏纾大声地说道。
苏秦的脑海里不禁又浮现出当年在地府初遇魏纾时的情景……同样的无助绝望……同样的希望和恳求。
“你就这么爱他？宁愿为他魂飞魄散也在所不惜？”苏秦突然觉得一股怒火在心中燃烧，他怒吼道。
魏纾一愣，说道：“苏秦……你……”
“没事……我只是有些替你不值而已……受尽苦难才修成剑灵……现在却要为了一个将死之人耗费灵魂之力，为了让他续命，你自己却要魂飞魄散。”苏秦一脸心疼地说道。
“当我是朋友……就告诉我。”魏纾一脸坚决地说道。
苏秦无奈地摇头，最后还是将那方法告诉给了魏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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