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招聘

“哎？你干嘛去？”魏芝芝还没有选出自己到底要哪一个呢。
  见她跑进饭店，猜想她是遗漏了什么东西，也就不管她，慢慢纠结自己到底买哪一支雪糕了。
  而甘冬银进店后，专门选了靠窗的位置，他一直看着窗外马路对面的冉文兴。
  门口的擦肩，她好像是没有认出自己。
  她的同伴叫她冉冉，也不知道是哪个冉冉。
  他正放空自己，下一秒就跟她对视上！
  甘冬银像是开小差被抓包的小学生一样，心脏咯噔一下，紧接着迅猛的跳动起来。
  噗通扑通——
  甘冬银好像都能听见自己胸腔的跳动声了。
  “银银，你要吃点什么？”林蕙兰在对面问他。
  甘冬银斜睨着窗外，心不在焉地道：“你点吧，我都行的。”
  林蕙兰闻言，点好菜递给服务员，抬头看他，发现小儿子一直看着一个方向。
  她顺着视线看过去，他在看一个女孩过马路。
  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
  胸前抱着一个泛白的书包。
  女孩眼中满是惊喜，脚步都生出希望一般轻快，朝着对面跑过来。
  这条马路不是主干道，两边都停满了车，偶然熙熙攘攘驶过一辆车，或是公交车从中经过，但林蕙兰下意识还是觉得女孩横穿马路的行为很危险。
  “银银？”林蕙兰笑着喊了他一声。
  甘冬银收回视线，“嗯？”
  冉文兴进店了，甘冬银余光跟随她的身影。
  林蕙兰抬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失笑道：“银银，你怎么能这样子盯着人家女孩子看呢？多不礼貌呀。”
  “没没、没有看。”甘冬银顿时低下头，闹了个大红脸。
  “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林蕙兰抬手揉了把小儿子的细软微卷的头发，“咱们要做个坦坦荡荡的正人君子，不能对女孩子不尊重。”
  “我没有不尊重她，我们之前见过的。”甘冬银跟林蕙兰解释，依旧是低着头羞愧不已，“只是她好像不记得我。”
  “原来如此。”林蕙兰问：“是同班同学吗？”
  问完又摇头自我否定了，“应该不是，你放学这么迟，她好像都已经用完餐了。”
  “是隔壁班的同学。”虽然隔了好几个过道。
  “哦？”林蕙兰意外道：“那还是很有缘分的。”
  身后响起女孩说话的声音。
  林蕙兰转身看了眼，倾身跟儿子小声道：“要不要上去跟人家打个招呼？”
  甘冬银摇了摇头，“妈，你别笑了。”
  林蕙兰收了笑，也不去看女孩，只是看着自家儿子，心中有所感叹。
  “你好，请问你是这家店的老板吗？”冉文兴抱着发白的书包，有些忐忑地问道。
  收银台还是刚才收钱的那个女人。
  她以为冉文兴问这个，是因为算错账要理论。
  “算半个老板吧，我是老板娘。”女人笑了笑，“怎么了小姑娘？是刚才给你们结错账了吗？”
  冉文兴立马摆手摇头，“没有没有，不是的，没有结错账。”
  “嗯，那你找老板是？”
  冉文兴抿了抿嘴，深吸一口气，双手交叉抱紧怀里的书包，笑眼弯弯道：“那个，我是看见外面贴了招聘信息……”
  “哦～”女人了然地点点头，“那个确实是我们店贴的招聘信息。”
  “嘿嘿。”冉文兴咧嘴笑得很开心，“老板娘，那我可以应聘吗？”
  老板娘打量了她一眼，没有立即回复，反问了一句：“你是一中的学生吧？”
  “嗯嗯。”冉文兴颇为自豪地点点头。
  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都跟着冒星星。
  老板娘失笑道：“那你就没办法应聘了，况且……”
  看着女孩姣好的面容，精致得如同芭比娃娃，虽然穿着朴素，但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做苦力的样子。
  这种情况冉文兴也遇到过，她急忙为自己争取：“老板娘，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我会的很多，洗菜切菜，洗盘子，打扫卫生，这些我都能做的！”
  冉文兴有些急切，声音不自觉就大了些。
  “小姑娘，你先别激动，”老板娘拍了拍冉文兴的肩膀，宽慰道：“不是这个原因，是你现在还是个学生，你肯定才刚上高一对吧？”
  冉文兴失落地点点头。
  捏着书包的双手紧了紧。
  “这就对了呀，咱们不能雇佣童工呀。”老板娘有些不忍道。
  “可以假装是亲戚的孩子，我是来帮忙的。”冉文兴低着头，抬眼看着老板娘，小声道：“我也可以不要工资的，包一顿饭就行，真的，我不会偷懒，我很勤快的。”
  老板娘愣了愣，她确实没想到，面前这个看着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姑娘，居然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
  一般要不是生活窘迫得不行，应该是没有人会说这样的话吧？
  就算是其他打暑假工的孩子，工资虽然给的不高，但也没有人跟她说不要工资就为一顿饭来她店里打工的。
  人还不能只看面相。

  老板娘把冉文兴拉进收银台里面，让人坐着吹风扇，“小丫头，不是我为难你。”
  算了，本来找工作就是这样，哪能次次如愿呢。
  冉文兴抿着唇，勉强笑了笑，摇头道：“没有，老板娘你没有为难我。”
  老板娘叹了口气，探着头在店里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竖着耳朵听她们讲话，这才弯腰附耳道：“丫头，我悄悄跟你说。”
  冉文兴偏头看她，被老板娘按住了肩膀。
  “听着丫头，我这里确实没法让你来，你还要上学，中午这点时间来打工会很累的，可别耽搁你学习。”
  冉文兴失落地撇了撇嘴，心想还是到别处再看看吧，想起身道谢离开。
  又被老板娘给按住了肩膀。
  “我还没说完呢。”老板娘嗔怪了一句，声音又降低了一个度，“你呐，周末来，中午两个小时，十一点半到下午一点半，包你一顿饭，两个小时算你十五块工资，平时上学就好好上课，别分心。”
  说完，见她没半点反应。
  “怎么？你不乐意啦？”
  冉文兴愣了一瞬，又猛地摇头，眼中顿时充满喜色，双手握住双肩上老板娘的手腕，“没有没有，我乐意的乐意的！谢谢老板娘！”
  “不谢，咱们互惠互利。”老板娘捏了捏她单薄的双肩，笑道：“好啦，这事不要到处乱说，周末来的时候别穿校服，记住了吧。”
  “记住了。”冉文兴郑重地点点头。
  她看了眼收银台的笔和纸，侧眸问道：“老板娘，我们可以互相留个电话吗？”
  老板娘挑了挑眉，“当然可以。”
  她心中对这个小姑娘又有了新的认识。
  小丫头还挺机灵的，知道要留个依据，要是到时候不认账也好讨个说法。
  互换了联系方式，冉文兴收好纸条，弯着笑眼，甜甜道：“谢谢老板娘给我机会～我会很认真干活的，不会偷懒。”
  “都说了互惠互利，用不着谢我。”老板娘哪里承受的住这小姑娘的糖衣炮弹啊。
  她撇了撇手，开始赶人：“赶紧回学校抓紧休息午休一会，两点上课才有精神，不容易打瞌睡。”
  “嗯，拜拜。”冉文兴单手抱着胸前的书包，跟老板娘挥手再见。
  魏芝芝一支雪糕都快要吃完，终于看见冉文兴走出了饭店。
  冉文兴看着车过马路，踩上马路牙子，双手捉住魏芝芝的手，手臂上的书包带子滑落至手腕。
  见她如同小孩一样甩着手乐个不停，魏芝芝含着雪糕失笑道：“冉冉，你这是在跟我撒娇嘛？”
  “没有，我就是太开心啦。”冉文兴单手牵着，腾出一只手把书包抱在怀里。
  “你回店里干嘛啦？”
  “问了老板娘一些问题。”冉文兴没明说。
  “嗯？你跟老板娘认识？”魏芝芝好奇道。
  “没有啦。”
  魏芝芝也没多问：“哦。”
  “走吧，去我家休息，我们踩点去教室！”魏芝芝含着最后一口雪糕，冰冰凉，发出很舒爽的感叹。
  林蕙兰跟与儿子一同收回视线。
  “银银，你这个同学好勇敢，但也有点让人心疼。”
  “这么小的年纪，就要为了生存奔波。”
  林蕙兰心中顿时不是滋味，食欲都大打折扣。
  “她不仅勇敢，肯定还跟哥哥一样优秀！”甘冬银到没有像林蕙兰那样苦闷，反而露出钦佩的目光。
  “嗯，那是自然。”林蕙兰点点头。
  有远见，能吃苦的孩子，怎么可能会不优秀呢？
  魏芝芝带着冉文兴穿过一条小巷子，巷子很窄，两人前后并行。
  推开铁门，上楼梯，上面视线宽阔，是超市上面那个露台。
  “哇，从这里可以看见学校操场耶。”露台是个小型花园，被打理的很漂亮。
  魏芝芝见怪不怪，“学校操场有什么好看的，后面几天军训，累得你肯定都不想看见它一眼。”
  她往左边拐进去，小屋里有楼梯也有电梯。
  魏芝芝按了电梯。
  “芝芝，你晚上一个人回家，不会害怕吗？”大白天的，大热天的，冉文兴走这一路都觉得后背直冒寒气，要是没有魏芝芝陪着，她肯定是不敢进来一步的。
  “早就习惯啦。”魏芝芝耸耸肩，“在说了，我们小区的治安还是很不错的。”
  “不过冉冉，你真的是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魏芝芝撅着嘴细数：“你看咱俩才认识不到两个小时，你就这么跟我走，你也不担心我把你给拐卖了。”
  “啊……”冉文兴后知后觉地警惕道。
  “啊什么啊，现在想跑已经来不及啦。”魏芝芝掐着冉文兴圆润的下巴，压低嗓子，“小妞，给爷乐一个。”
  “芝芝你好可爱。”冉文兴忍不住被她逗笑了。
  “嘿嘿～”魏芝芝也一个劲笑。
  电梯到了，她带冉文兴进屋。
  “你等下，我去给你找双鞋。”
  “好。”冉文兴站在玄关，关上门，乖乖等。
  换好鞋，魏芝芝带着冉文兴进了自己房间。

  “芝芝，你家里没人吗？”
  “我爸妈都上班，中午不回家的。”魏芝芝拉着她坐在书桌前，自己坐在床尾，“所以我中午才会在外面解决午饭呀。”
  “嗯。”冉文兴点点头，她看着书柜里的书：“你有好多的书啊。”
  “嘿嘿，都是我收藏的精品小说！”魏芝芝特别自豪，还有点炫耀的意味：“冉冉，你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我可以借给你看。”
  大方完，又立马心疼道：“但是，你一定一定一定，一定要悉心爱护它，不可以褶皱，知道吗？”
  “噗呲——”冉文兴忍俊不禁道：“看把你紧张的，我都没说要借书。”
  “哎呀，你不懂。”魏芝芝扭着身握住冉文兴的手腕摇晃，“这些都是我收藏的精品，有些绝版的还是高价收来的，我很珍惜的。”
  “换作别人，我还不一定乐意借呢。”
  “嗯嗯，知道你爱惜你的小说。”冉文兴拍拍她的手，“但是你放心吧，我没看过小说，应该也不感兴趣，不会找你借书看的。”
  “啊？”魏芝芝大为震惊，“你没看过小说？冉冉你可别逗我吧。”
  “真没看过。”冉文兴看着她解释道：“我们乡镇没有这一类的书籍给学生看，名着我倒是看过不少。”
  “乡、镇？”魏芝芝蹙眉道。
  “嗯。”冉文兴轻哼一声，目光都被书柜里花花绿绿的小说封面所吸引，都没能注意到魏芝芝眼中的黯然失色。
  “你家在镇上啊？”
  “唔，算是吧。”其实是在山上，去乡镇赶集都挺费劲的，不是很方便。
  “啊……”魏芝芝的失落显而易见，“我还说周末去你家玩呢。”
  这下轮到冉文兴震惊了，“可是我平时周末是不回家的呀，只有国庆元旦这种放小长假我才回家的。”
  魏芝芝顿时没了给冉文兴分享珍藏的小说的喜悦感。
  心中索然无味。
  她看着冉文兴乐呵呵的侧脸，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像冉文兴这种长相的人，不说一定要住在城堡里，但至少也不应该是住在乡下吧！
  魏芝芝有些接受不了。
  她对冉文兴美好的幻想，在这一刻瞬间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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