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窒息的感觉
新学期从换座位开始。
“所有人都去走廊，我挨个念名字，不能选自己现在的位置哈。”刘景明此话一出，又引得学生哀嚎。
“啊——这么变态的吗？”
“可是我就是很喜欢现在的位置啊，不是说安成绩自己选嘛，怎么还强加干涉啊。”
“就是，就是，难不成还要我去选择自己不喜欢的位置吗？”
表示不满的几乎都是成绩好的那一波人，差生几乎觉得无所谓，反正坐哪不是坐。
“爱说话的那几个，我不点名你们自己也知道，你们自己想想换位置是为什么，是我想换的？人校长都告到我这里来了，我要是再不给你们换座位，你们就得换个班主任了。”
刘景明笑了笑，“自己看着选座位，想换个班主任呢，就明说，好了，出去排队。”
前十名几乎占据了前三排中间的位置，叫到冉文兴时，她却直接走到最后排，在刘景明的注视下坐在了甘冬银的座位上。
她可不想换班主任，她也没有选原位置。
刘景明似笑非笑地挑了眉，没说什么继续喊下一个。
有班级排名一样的同学，两人就一起进教室选位置。
只是刘景明没想到怎么轮到甘冬银王勇，这俩人就要打起来了呢？
还是为了争夺最后一排的座位。
王勇看上去也不是那种喜欢坐最后排的同学啊，况且他个子瘦小，坐后面能看得见黑板嘛？
冉文兴都没注意刘景明喊小胖进来，只知道王勇进教室之后，小胖就紧跟在他身后，看见小胖进教室，冉文兴偏了偏头错开王勇笑着朝他招手。
过道就那么窄，甘冬银再怎么加快步伐，也没法越过王勇先他一步坐在冉文兴身旁。
而对于王勇来说，他当然知道冉文兴并不是在对自己笑，更不是在邀请自己做她同桌。
只是，哪怕是短暂的一瞬，他也想坐在冉文兴身旁，留个念想也是好的。
在王勇要坐下的前一秒，冉文兴有些抱歉地看着他，用手捂着椅子，“不好意思啊，这里有人了。”
王勇推了推眼镜，抿了抿唇，一言不发，歪扭着腰坐在椅子的一角。
甘冬银气愤急了，不是因为王勇抢了自己的位置，而是气愤自己怎么就这么笨！为什么不能多考一分，这样的话就能正大光明地驱赶王勇这个矮萝卜了！
冉文兴不知道他俩是同一排名，人家王勇真要坐这里她也没道理发脾气赶人走。
所以她当即就环视教室一圈，看看哪里还有并排的两张空位置。
就在暴风雨即将爆发之际，刘景明开口了。
“冉文兴。”
“嗯？”冉文兴一脸懵地回头看向刘景明，不明白班主任为何此时喊她的名字。
刘景明指了指沙阿落身旁的座位，“你坐前面来。”
“啊？”冉文兴不想坐学委身旁，她之前跟学委接触过，学委说话特别伤人自尊。
最关键的是，学委给她的第一印象就是欺负小胖。
她怎么会跟欺负小胖的人做同桌呢？
刘景明没解释什么，继续道：“王勇你就坐那，你还是原位置。”刘景明拿下巴指了指甘冬银又指了指冉文兴坐着的座位。
三人具是不动弹，但又不敢当众跟班主任唱反调。
“动作快点，”刘景明只平静地叫：“下一个，顾青山。”
方禾是倒数第十个进教室选位置的。
后几排的学生几乎都没怎么变动，大部分都选择了自己的原位置。
方禾知道冉文兴已经计划好了，跟甘冬银也是要选择原位置的，所以他一直祈祷着千万不要有人选他的位置。
不知道是不是祈祷有作用，还真让方禾坐到自己的原位置。
只是，冉文兴去哪了？！
怎么王勇跟胖哥做同桌了？！
方禾满脸问号。
众所周知，好学生的区域，差生都不会多瞧上一眼的，方禾自然就没有看见冉文兴跟学委成了同桌。
全部同学都自己选好座位了，刘景明又稍微调整了一下个别同学，不出意外，这个座位将会伴随他们高中结束。
课间。
“不是，你说刘哥他为啥要把我兴哥换到前排去啊？”方禾转身跟甘冬银吐槽。
冉文兴要去接水喝，路过后排，方禾拍拍新同桌，自己挪过去，直接拉着她坐下聊了几句。
“不知道，”冉文兴叹息一声，“我可警告你啊，别以为我换了位置你就能跟小胖一起排挤我了。”
方禾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的老天啊，到底是谁跟胖哥一起排挤谁啊。”
冉文兴笑了笑，扬了扬手中的水杯，“我去接水啦。”
“我跟你一起去。”甘冬银跟在她身后。
王勇默不作声拿起水杯也跟在甘冬银身后。
方禾直接看傻眼了。
*
冉文兴最近发现小胖有些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她单独喊方禾陪她去小卖部，路上问了问他们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特别的事情？
胖哥喜欢你算吗？
方禾迟疑了一瞬。
“没有啊，能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方禾插科打诨了一句：“就是自从你坐前面去了，我们后几排的兄弟们写作业都没热情了。”
“你又不学好了，作业能不能自己写？”冉文兴很无语。
“哎呀，马上就到夏天了嘛，就想跟着他们一起去打球。”方禾讪笑几声。
“那你干嘛不带着小胖一起？”冉文兴怨念的眼神盯着方禾。
“啊，没有吧。”方禾有些心虚。
不是心虚不带甘冬银一起玩，而是心虚自己一个兜不住把胖哥喜欢她的事情给吐露出来。
其实方禾也发现最近的甘冬银跟变了个人似的，总是没什么精气神，叫他一起去打球总是会用同一个理由拒绝他。
“你去吧，我想在教室里陪她。”
方禾觉得爱情这个东西真的是害人不浅。
怎么班上其他同学谈个小恋爱容光焕发的，他胖哥喜欢个人却把自己整得如此憔悴？
这话，方禾也问过甘冬银。
甘冬银跟方禾解释得非常明白。
他对冉文兴是暗恋，班上那些小情侣是双向奔赴，自然不一样了。
方禾觉得甘冬银说的很有道理。
可下意识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甘冬银最近状态确实不好。
自从爸妈离婚之后，他每天都不想回家。
甘山田因为工作原因无法时刻关注甘冬银的一切，于是在家里安了摄像头。
要是甘冬银没有按时到家，甘山田下班回来绝对会发脾气，轻则把甘冬银骂一顿，重则跑去他屋里把他喜欢的甘山田觉得不务正业的东西砸个稀巴烂。
昨天，他心爱的吉他就被甘山田给摔坏了。
他那么多喜欢的物件被摔他都没什么反应，默默承受着父亲的怒火，可是吉他不一样，这是甘夏金送给他的，这是家里唯一一件昭示着甘夏金的存在的东西，就这么被甘山田给摔了。
冉文兴第一次来他家玩的时候也说过，他弹吉他很好听，唱歌也很好听。
他跟冉文兴都约定好了，以后他的兴趣爱好就是唱歌弹吉他，她的兴趣爱好就是画画。
冉文兴自己攒了钱送给了甘冬银一本音乐方面的书籍，甘冬银也送给了冉文兴一盒四十八色水彩笔和素描本。
仅仅因为这些跟学习无关，就被父亲严令禁止不许碰。
甘冬银如何能不伤心，如何能不憔悴。
这个家早就破碎了，充满的不是爱，是窒息。
*
五一小长假来临，假期作业直接翻倍。
想着冉文兴暑假都要忙着干农活也没时间出来玩，而且下学期就升高三了，也没多余的时间一起出去旅游玩乐，所以方禾就建议这个假期大家一起去旅游。
听说高三每周只放周日下午跟晚自习，其他时间都要上课。
小鲜粥的兼职高三肯定也没法干，就算能，老板娘也不让，怕耽搁他们考大学。
况且他们三个确实没有一起出去玩过。
冉文兴有点心动。
“那我能带上我弟一起吗？”
“可以啊，就是到时会感觉不好订房间。”方禾低着头点着手机搜索周城附近的景点。
冉文兴也凑近脑袋看方禾的手机。
两人都商量了好一会儿，也没见甘冬银发表一句意见。
“胖哥，你咋不说话啊？你不想去吗？”方禾猛地抬头跟甘冬银慌张的视线撞上。
冉文兴闻声也撑着手臂看过来。
甘冬银只低垂着眼睑摇了摇头。
“不想去那就不去，你别难过呀。”冉文兴感觉小胖都要哭了，急忙弯腰把脑袋凑到他面前说道。
“没有。”甘冬银眨了眨泛酸的眼眸。
前段时间，他偷偷给林蕙兰打电话被甘山田发现了，二话不说就没收了他的手机。
生活费也没有以前给的多了，但也足够他吃饱穿暖。
甘山田总是不断念叨，“不是爸爸对你狠心，实在是不想你也走上你哥的道路！以后你只需要好好学习就行，其他的事情就不要想了。”
虽然生活费没有以前多，但是跟他们一起出去玩一次的钱还是有的。
怕他们多问，甘冬银瓮声瓮气道：“选好去哪里了吗？”
方禾正要说选好了，可余光瞥见王勇那竖着耳朵认真的模样，就闭上嘴，给甘冬银一个眼神示意。
“去哪都行，我还没有旅游过，你们来决定就好。”冉文兴蹲在甘冬银课桌旁，双手趴在桌沿上。
“好，那我跟胖哥商量好在跟你说。”方禾笑道：“这事不用你操心，就跟着我们好好玩就行。”
王勇没听到想听的，落寞地眨了眨眼睛，低着头看着练习册上的题目，手里无序地乱画着。
晚自习下课，方禾专门等王勇先走了，才跑到冉文兴座位旁，跟她说五一要去哪。
“巴山大峡谷。”冉文兴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地方。
方禾继续说：“嗯，刚好夏天来了嘛，咱们可以去体验一下激流勇进。听说那里特别凉爽。”
“在哪呀？”
“就在周城下面的一个县城里，咱们直接从西客站坐大巴就能直达，来回车票差不多一百元，”方禾把手机搜到的图片拿给冉文兴看，“然后咱们住宿最多两百，贵的我也住不起，去那里玩三天也差不多了，吃吃喝喝，加起来不超过五百块。”
“我的预算就是五百块。”方禾很是满意，问冉文兴：“你觉得呢？怎么样？”
巴山大峡谷，冉文兴想起来在哪里听说过了。
廖雪荣跟贺涵在寝室也说过五一出游的事情，李艳梅家离巴山大峡谷就很近，她俩问过她那里好不好玩，李艳梅说自己也没有去过，不过应该是好玩的，有很多慕名而来的人。
“发什么呆呢？你倒是说可不可以啊。”方禾在冉文兴面前挥了挥手。
冉文兴回神，“可以，就去这里玩。”
教室外，王勇得到肯定的答案才悄悄下了楼梯。
五一假期如期而至，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甘冬银家离西客站近，所以三人说好直接在车站集合。
冉文兴方禾从一中起了个大早去市中心把冉嘉珍接上，然后再坐公交去西客站，结果等到都快发车了也没见甘冬银来。
“小胖还没来，我们先把票退了吧。”冉文兴把自己手里的三张票都给方禾。
甘冬银电话也打不通，微信消息也没回，方禾又怎么放心去玩呢，麻利地去退了票，扣了一半的手续费。
三人去甘冬银家敲门，却一直没有人来开门。
冉文兴也不顾上扰民了，“有人在家吗？林阿姨，我们来找小胖玩。”
“阿姨，我是方禾，您在家吗？我们跟胖哥约好一起玩的，结果他没来，担心发生什么事，就冒昧上门来看看。”方禾也喊道。
甘冬银被甘山田锁在家里了，他已经在自己房间哭了一个早上，现在眼睛都浮肿了。
在听见门口的声音时，他立马跌跌撞撞跑到门口：“冉冉！小苗！对不起......”
听见甘冬银的声音，两人都明显松了一口气。
“胖哥，你没事吧。”
“小胖，你人没事就好，不用道歉。”
“我没事，我爸爸不小心把我锁家里了，他担心我玩手机影响学习，也把我手机没收了，所以你们才联系不上我。”
好在甘山田去上班了，甘冬银怎么说也不会被拆穿。
总之这次的旅游无疾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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