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履行 承诺
赵建国是癌症晚期，癌细胞扩散的很厉害，发现时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期。
赵依抱着女儿在病房门口，脸上还有泪，显然是哭过，陈淑琴与赵依的母亲都在病房里，我推开病房门的时候，看到的已经是弥留之际的赵建国。
他连眼睛都已经快睁不开了，陈淑琴见我来了，让开位置，拉着我到赵建国面前，说：“你爸一直等着见你最后一面。”
赵建国吊着最后一口气，只为见我一面。
我忽然想起二十六岁生日那天，赵建国是第一个提醒那天是我生日的人，他那天来找我去吃饭，那时他就已经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才会说以后没有机会了的话，才会将赵氏集团另一半股份也给我作为补偿。
赵建国看着我，嘴角露出了笑容，张着嘴巴，努力地想跟我说什么，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从扯动的嘴型可以看出，他是在唤我的名字。
他朝我伸手，想要牵我的手，看着这样的赵建国，我愣着忘记了反应。
明明上次见他的时候，他还笑着提醒我注意身体，按时吃饭，可再见的时候，却已经是最后一面了。
“南笙，还愣着干什么。”陈淑琴扯了我一下。
我回过神来，看着虚弱无力的赵建国，我鼻尖一酸，伸手正要去抓住他的手，却只碰到指尖，他的手无力地滑落。
“爸。”我心中一慌，慌急地抓他的手，却阻止不了他的生命走到尽头的事实。
赵建国闭上双眼，陈淑琴与赵依母亲悲痛的声音在耳旁炸开。
“建国，建国。”
“赵建国，赵建国。”
赵依听见声音抱着孩子进来：“爸，爸。”
直到医生来宣布赵建国死亡，我都还没有接受这样的事实。
赵建国去世的太突然了，我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脑海里想起初进赵家时，赵建国每天都很忙，回家的时候都已经很晚了，我见到他的时间很少，后来也没有享受过什么父爱温情，记忆里都是他对我的利用，无情，我几乎忘记了第一次跟赵建国见面时，他也是一位慈祥的父亲，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南笙，我是你的爸爸，跟爸爸回家好不好。”
赵建国的去世，赵依的母亲几次哭晕过去，她是真心爱赵建国，等着，盼着，二十多年才换来短暂几年的相聚，这对她的打击十分大。
陈淑琴一脸寡淡地在我身边坐下来，叹息道：“没想到这老家伙走在了我前面，当初我们俩打架的时候，他还诅咒我去死，我活着好好的，他倒是没了，他如愿以偿，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了，却没那个命多享受几年，他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就是在死之前补偿了你，算他还有点良心。”
她的语气里已经没有了怨恨，人死如灯灭，恩怨尽消。
我曾经也以为自己怨赵建国，可就在刚才，我对他什么怨也都没了，甚至都不知道我该怨他什么？
赵南茜至今未醒，我跟赵依身为赵建国的女儿，他的后事理应我们来办。
赵依来找我商量，我什么意见都没有，一切都按她说的照办。
赵依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
我跟陈淑琴回到家里，看着这家里的东西，总觉得四处都有赵建国的影子。
阮晴天知道赵建国去世的消息，打电话来慰问。
或许我是冷血的吧，对于赵建国的去世，我说不上有多难过，只是有时想起过往种种，心里堵得慌。
赵依很快确定了赵建国下葬的日子。
这天，天空下着小雨，天色灰蒙蒙的，我站在赵建国的墓前，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眼眶温热，在他死后，第一次落泪。
赵依的母亲哭得伤心欲绝，赵依怕她又哭晕过去，让人先送到车上去。
前来送行的人一个个离开，我跟陈淑琴也正打算离开时，赵依叫住我。
她有话想说，我让陈淑琴先走，墓前只剩下我跟赵依两人。
雨越下越大，雨水打在雨伞上，滴在青石板上，腾起水雾，整个墓园变得清冷阴森。
我先开口：“有什么话，你说吧。”
赵依侧看着我问：“爸将赵氏集团的股份都给了你？”
她当着赵建国的墓说这些，不知道什么用意，我蹙了蹙眉：“恩。”
赵依这意思，赵建国将股份给我的事，难道她不知道？
赵依笑了一声，那笑比这天气更冷：“当初爸找我冒充你回到赵家，当着我妈的面承诺，要将公司都留给我，后来，他又分了一半给你，在他临死前，他还为你筹谋，都说爸疼我，其实，他最疼的还是你。”
现在说这些一点意义也没有。
赵依继续说：“我记得嫁给南城那晚，爸教我要如何将莫太太的位置坐稳了，莫家出事后，他又教我如何将权利攥在手心里，我一直以为，爸是真心为我着想，南城出事后，我放心将莫氏集团的一些事交给他去处理，你知道最后怎么了吗？”
直觉告诉我，赵依接下来的话不会是什么好话。
果然，她说：“莫氏集团几乎成了空壳，爸利用我的名义将莫氏集团能挪用的钱都转入了赵氏集团，也是你的名下，爸几次让我签文件，我连看都没有看，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他在病危时，算计的是我，为的是你，我现在名义上还是莫太太，可我已经不是赵家大小姐，爸将我从赵家的户口上销掉了，我一无所有，卡里连一千块都没有，我很想知道，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让爸把所有都给你，我不是心疼那些钱，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爸在临终时想见的是你，却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赵依的话让我错愕。
她嘴里的赵建国跟我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我一直埋怨他，恨他算计我。
可到头来，我竟看不懂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怎么会，他为了你，让我劝莫南城……”
“依依，你说什么？”赵依的母亲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
赵依刚才说的这些话，她应该没有告诉过赵母。
“妈，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在车里等吗。”
“依依，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你爸什么都没有给你留？”
“妈，雨大，我先送你回车里。”赵依避开话题。
赵母追问：“依依，你跟我说实话，你爸连户口都给你销掉了？”
赵依沉吟了一会儿，知道瞒不过去，看向赵建国的墓碑：“我也是昨天才知道户口本上已经没有我的名字了，才知道莫氏集团的资金链断了，钱都进了赵南笙的口袋里。”
赵母脸色煞白，目光陡然间看向墓碑，应该是想起了什么，脚下一软，赵依眼疾手快，将她扶住：“妈，妈，我还是先送你回车里。”
赵母望着赵建国的墓碑，忽然又哭又笑，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终究还是知道了。”
我不知道赵母的话是什么意思，赵依带着她走了。
我在墓园待了一会儿，回到车里时，陈淑琴问我：“赵依跟你说了什么？我刚才看见她妈哭着走了。”
“她跟我说爸把她的户口给销掉了。”
陈淑琴讶异道：“赵建国真这么做了？她不是宝贝得很那个人生的女儿，死了却不给留一分，还把户口销掉了，做这么绝？”
赵依也是想不通这一点才找我，可我也是疑惑。
赵建国已经去世了，什么原因也就无从知晓。
陈淑琴忽然一拍大腿，笑了：“赵建国啊赵建国，你可真是活该，你为了那人跟我离婚，可到头来，却替别人养孩子，真的是报应啊。”
“妈，你的意思是赵依不是爸的女儿？”
我想起刚才赵母说的那句话，莫非赵依还真不是？
如果真是这样，也就能解释赵建国为什么要在死之前将赵依的户口销掉了。
其实这个时候，赵依是不是姓赵，已经不重要了。
这几天一直忙着赵建国的后事，我一直也没有给王媛打电话。
从墓园回去后，我给王媛打电话，才得知她又去了G城。
“是不是有他的消息了？”我的声线绷紧了。
如果没有消息，她不会去G城。
王媛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刚才将打捞的尸体送去尸检，很快就会有结果，最迟三个小时。”
电话里，王媛的语气很是沉重。
这份尸检结果，让人又盼着，又害怕。
“王媛，有结果了通知我一声。”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于我而言是煎熬，我希望每一分走得快一点，又希望它慢一点。
我一直盯着时间，当三个小时一到，我立马抓起手机给王媛打过去：“王媛，怎么样？结果怎么样？”
“赵南笙，你还没有履行你答应我的事，我怎么会死。”
这声音……
是他，是姚慕白。
我当即热泪盈眶，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我捂着嘴巴，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却还是落下欣喜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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