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你不如猜猜,傅琰深是选皇位还是选你?”戴着面具的男人慢步走向倒在甲板上的苏月言。
空气湿咸,海风生冷如刀,刮在苏月言的脸上,生疼生疼的,她没有吭过半声。
迎着冷风,苏月言眼中溢出生理性泪水,强忍着难受也不肯落下。被绑在身后的双手不断挣扎着,麻绳上鲜红的痕迹干涸了又浸湿。她身上的单薄衬衣又皱又乱,露出的白皙皮肤在冷风中止不住地颤栗。
面具男半蹲下身想要伸手去捏她的下颌,手指却从她的脸上穿了过去——他是以全息投影的方式出现在这艘海上轮船,真人远在千里之外。
面具男透过监控看到闯进来的人,语气玩味:“我猜他会选择皇位。”
他低下头猝不及防对上苏月言愤怒的目光,顿了两秒,眼睛眯了起来,按下屏幕的控制键。
头皮上的剧痛让苏月言呼吸一滞,头发被机械手臂抓起,整个人凌空在甲板上。
她被迫仰着头,嘴角却轻蔑地勾起:“你这种连面都不敢露的垃圾,也配有野心觊觎皇位?”
“别忘了,你的命还握在我手上!”面具男语气沉了下来,手掌重重拍向屏幕。
苏月言肚子挨了一拳,背部撞在栏杆上,发出‘哐’的一声,声响盖过海面上翻起阵阵浪涛。
生理性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苏月言强撑着不肯落下,她半蜷着身子缓解身体的疼痛,胃里一阵恶心。
不讲武德,居然打人肚子。
“我说的是实话,”苏月言咳嗽两声,依靠栏杆强撑着站起来,继续刺激他:“现在看起来,是你被阿琰逼上绝路。”
男人怒极反笑,却并没有再控制机械手臂,“希望你听到傅琰深的回答还能像现在这样嘴利。”
苏月言粗喘着气,白雾刚接触空气就消散了,身体冷到极致竟然觉得有些发热。
说实话,她不知道傅琰深会不会选她,即便他们相处十年,其中包括五年同床共枕的婚姻。
她一想到傅琰深,被疼痛麻痹的大脑都清醒了些,她已经好几个月没有看到他了。
压抑许久的想念在这一刻尽数爆发,她真的好想他。
她想见他,哪怕是和过去一样,只看一眼他的背影,她就满足了。
又是一阵风吹过,苏月言颤抖着苍白的嘴唇,手腕上的血已经凝固,无岸雪海上格外的冷。
海面上甚至飘起了白雾,海水冰冷刺骨,但如果她的处境威胁到了傅琰深的生命
她会跳下去,绝不犹豫。
“傅琰深,你来的倒是快。”
听到‘傅琰深’三个字,苏月言瞬间抬起头,他的身影出现在空中投屏上时,她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目光再也不能移开半分。
他瘦了。
他一向很忙,但不论事情再多再难,他都能很轻易地解决,就算遇上陨石袭击也不曾皱过眉头。
现在他竟然是大步奔入殿堂,摄像球离他很远,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苏月言就是知道,他生气了。
是为了她么?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心脏处就有源源不断的热意流向四肢百骸,暖暖的。
“只要你交出皇权信物,我就放了她。”
面具男的声音唤回苏月言的思绪,她想开口让他不要顾忌她,但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她也想知道他会怎么选,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甚至屏息静气,就怕呼吸声掩盖了他的回答。
一双桃花眼眨也不眨地死盯着投屏,生理性眼泪被风吹干,冷风如刀般割据着黑白分明的眼球,眼泪又慢慢溢出来,就是不肯落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苏月言身体温度越来越低,心一点点地下沉。
面具男没有再说话,海面上只有风声和海浪声,静谧地可怕。投屏上的画面一动不动,仿佛定格了,苏月言勉强分了一丝眼神给面具男的投影,如果不是他的身影还有细微摇晃,她几乎要以为网络信号中断了。
信号没有问题,但傅琰深久久没有回答。
苏月言心情煎熬地仿佛被吊在沸腾的油锅上,再往下就是万劫不复的地狱。
“不可能。”
掷地有声的三个字如平地惊雷,彻底打破苏月言渺小的幻想。
苏月言眼中的泪水,大颗大颗地落在翻涌的海面上。
她为了他离开故乡,为了他精神力尽毁,为了他改变自己。五年追逐,五年婚姻,她曾隐秘地猜测过,他心中也该有一个她的小角落。
十年的爱恋,在这一句‘不可能’面前就像个笑话。
海上风大,苏月言却清楚地听到了心底破碎的声音。
“傅琰深,我成全你。”
苏月言第一次叫了他的全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反身以自己仅存的尊严向后仰去,重重跌入冰冷的雪海。
他根本就不需要她的成全。
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他不爱她。
海水浸没大半个身体,寒冷从皮肤渗透入骨骼,冷到身体已经失去知觉。
但她的心,只觉得更冷。
苏月言在意识彻底丧失前出现了幻觉,听到了某个东西清脆响亮的碎裂声,以及一声叹息。
“你才是神最偏爱的孩子。”
“呕!”
苏月言是恶心醒的,难受地几乎要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你醒啦!”小护士连忙放下手中的药,走到苏月言的病床前,见她干呕不止,惊喜变成了惊吓,连忙按下响铃,“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四、五个权威医生和护士长急匆匆赶过来,想要检查却无从下手。
苏月言趴在床沿干呕地撕心裂肺,怎么也止不住。
医生道:“状态还不错。”
“啊?”小护士蒙了,人都快吐晕过去了,还状态不错?
“比起昏迷不醒的植物人,现在能这么有精神地干呕,状态当然是不错了。”
小护士:
半个小时后,医生们终于等到苏月言呕到精疲力竭地昏厥过去。
医生检查完:“她身体恢复的很好,基本没有什么大碍。”
“她刚才都吐成那样了!”小护士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照苏月言刚才的吐法,怎么可能没事!
医生转眼满脸严肃盯着小护士:“还不是你,病人才刚醒,你要注意她的情绪,别刺激病人。”
“我没刺激”不等小护士说完,医生们都一个个往外走。
“人难过到极致是会呕吐的,你不该告诉病人她已经丧失精神力的事情。再有一次,你就调到普通病房去!”护士长警告完小护士也走了。
她明明什么都没说!
留下的小护士愤怒地瞪了一眼病床上的苏月言,乌黑的长发铺散在洁白枕头上,好像做了什么噩梦一样,纤细浓密的睫毛在轻轻颤抖,
她是个病人,还是个美人。
小护士毫无抵抗力地叹了口气,拿出毛巾擦了擦苏月言瓷白肌肤上的细汗,脸色唇色异常苍白,但那张精致美丽的脸让人不敢亵渎。
苏月言梦到她短暂的一生,她十四岁那年对傅琰深一见钟情,十六岁跟着他来到华兰帝国,二十岁为了他精神力尽毁,再后来订婚结婚,五年后葬身海底。
享年二十五岁。
对傅琰深毫无保留的热烈爱意,也随着那声‘不可能’冷却下来。
很多在乎的事情,当理智大于情感的时候,就变得淡然了。
譬如,苏月言对傅琰深的爱。
醒来后,苏月言发现自己重生回到了五年前,她才二十岁。
这一年,她是帝国第一军校的大二生,却跟着大四的傅琰深去了毕业实训。
一颗小型虫族星球。
苏月言本来只是在人类临时基地的后勤打杂,但是听到傅琰深的小队被困虫族大本营,她疯了一样冲入虫族基地。
最后虫族基地覆灭,她的精神力也尽毁。
“呕!”
只要一想到过去,苏月言就会情绪波动过大,进而恶心干呕。
检查做了无数次,报告结果都是:身体逐渐好转。
小护士从最初的惊慌失措,到现在已经能熟练地轻拍着苏月言的背,等待着她自己恢复。
这两天照顾苏月言,她俩渐渐熟络起来。小护士见她止住干呕,到了杯清水递过去顺带安慰她,“虽然精神力没了,但你还活着啊,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换个角度想,精神力已经没了,你再难受它也不会回来,你还伤心难受做什么。”
小护士冲苏月言笑,希望她能够受到感染也笑一笑,醒来到现在她那张脸越看越美,就是不曾笑过。
即使不曾见过,但小护士有时候不禁会想,这世界上应该没有人抵抗的了苏月言的笑。
人活着才会有新的希望,为自己而活的希望。破碎的过去都过去了,再难受伤的只会是自己。这个道理,她花了一世才明白。
短暂的沉默后,苏月言嘴角轻轻勾起:“你说的没错,人是得活着。”
小护士看得呆了,清浅的一笑就像三月湖上泛起的涟漪,静谧夜幕下朦胧的月色,撩拨的人心尖痒痒的。
她宣布,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人能抵抗苏月言的笑!
醒来的第七天,苏月言身体完全恢复,重生后的应激反应——干呕也没有再出现过,冷清的病房才来了第一个探望的人。
空旷安静的医院走廊传来骚动,小护士不耐地打开门往外一看,目光就没能离开人群如众星捧月般围绕着的男人。
淡金色的头发和如浓雾般绿色的眼睛,象征着集皇权和神权于一身的越焰冕下——傅琰深。
他俊美地犹如阿波罗神,身穿白底以金边勾勒曜日的制服,一双大长腿步伐有力。院长、医生们都要加快步履频次才能跟得上他,但却又不敢靠的太近。
苏月言听见动静抬眼望去,浑身发冷如坠冰窖。
手冷、脚冷、心也冷。
“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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