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而此时的盛京城却弥漫着一股沉重压抑的气息。往日歌舞生平的景象已改奢靡喧哗,变得静默起来。
这一切都因为皇后病重,就连大悲寺的主持大师都进宫日日为皇后念经祈福。
虽说太医院众太医轮流值守,可皇后已昏迷月余不见好转却是不争的事实。梁帝亲赴大悲寺上香祈福祷告,众皇子皇女轮流侍疾,皇后嫡出长女衡阳公主日日衣不解带的照顾着,就盼着哪一刻皇后能睁开眼。
靖国公裴煜带着妻子魏锦、长子裴清入宫探病。衡阳见了舅舅舅母,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魏锦心口一酸,忙上前几步拉住衡阳的手,含着哭腔道:“好孩子,快别哭,舅舅舅母来了,你母后一定会吉人天相平安无事的。国公爷已经让人遍访民间神医,一定会让皇后娘娘醒过来的。”
衡阳呜咽一声哭倒在魏锦怀里,撞得魏锦往后退了一步,一旁的长子裴清急忙一把扶住母亲,拉了拉衡阳公主的手劝慰道:“表姐快别哭了,阿娘见你哭她也哭,肚子里的小弟弟也会跟着哭。”
衡阳这才想到抱着她的魏锦身怀有孕,急忙从她怀里起身,擦了擦泪,略有歉意的曲了曲膝:“舅母容谅,衡阳失礼了。”
魏锦一把扶住她,忍着眼底的泪意道:“好孩子,快起来。”
正说着,裴煜问过太医近况过来找裴清,嘱咐他道:“阿清,你多日没有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你过去慈宁宫给太后娘娘磕头,就说我和你阿娘在皇后娘娘这里,稍后就过去给她老人家请安。”
说完还冲裴清使个眼色,裴清点点头,拉着衡阳的手道:“阿姐你陪我去吧,你日日在姑母这里服侍,也许久没有去慈宁宫了。”
衡阳回头看了昏迷的皇后一眼,犹豫再三,魏锦扶着她的肩膀劝道:“去吧,到你皇祖母跟前去请个安,她老人家也挂念你。”
听了这话,衡阳只好陪着裴清一起去慈宁宫。等人走了,魏锦便问丈夫:“你把衡阳支走要干什么?”
裴煜不动声色的左右看了看,伸手从魏锦发上取下一根发簪,按下簪头的珍珠,簪子分为两半,露出一根细长的银针来。
魏锦不敢声张,看着裴煜持针在皇后虎口处刺下,片刻□□举到眼前细细盯着,随即无力的叹口气,闭着眼摇了摇头。
“怎么?”魏锦轻声问道。
裴煜将簪子恢复原状又插回魏锦发髻,夫妻二人看了看昏睡着的皇后,携手走出坤宁宫。
“前几日我向皇上递折子请旨让庄别鹤入宫替皇后娘娘请脉,皇上没有答应。昨日庄别鹤给了我这根簪子,让我试试皇后娘娘是否是中毒所致昏迷,如今一试才知道并非中毒。”裴煜一边扶着魏锦慢慢走着,一边把自己心里的担忧告诉妻子。
魏锦是信得过自己的夫君的,知道他自从皇后重病昏迷以来日日寝食难安,不过月余光景,人已经瘦得脱了形。
知道皇后并非中毒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如今皇后昏迷不醒,众太医束手无策,药石罔医,只靠参汤补药吊着一口气,更令人忧心惊痛。
二人相携去了慈宁宫。见了太后行礼问安毕,太后便说起皇后近况:“自从皇后重病,哀家日日在佛前祷告,只求菩萨看在哀家诚心的份上,可怜可怜衡阳这孩子,让皇后能清醒过来。如今太医是怎么个说法?”
裴煜默不吭声,魏锦红了眼眶,起身道:“还是老样子,每日三四个太医轮流守着用药,就盼着娘娘能醒过来。”
太后也红了眼眶,将衡阳揽在怀里,流泪道:“可怜衡阳日日守着,如今瘦得只剩皮包骨了,若是老天爷非要带走一个人,还是带走我这个老婆子,阿音年纪轻轻,怎么就病成这样?这不是要了哀家的命吗?”
衡阳听了这话忙跪下哭道:“皇祖母不要这么说,衡阳还要靠皇祖母照拂,母后知道了,也会心痛的。”
二人抱着哭成一团,身边服侍的人急忙上来劝慰。裴清上前跪在太后膝前,轻声劝慰道:“姑祖母不要哭,保重身子为上,阿姐和阿清还指着姑祖母照拂呢。”
太后见了裴清年仅七八岁的一个人儿,举止有度,进退有礼,跪在自己脚边小小的一团,一双细润清透的明眸孺慕的仰望着自己,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又是欣慰又是酸痛,伸手将他抱起来,擦了擦泪道:“好孩子,你阿娘把你教得好,我们阿清都知道心疼姑祖母了。”
魏锦忙上前牵过裴清,劝慰道:“太后娘娘保重凤体,衡阳公主尚且年幼,如今皇后娘娘病重,皇上国事繁重,这宫中的一切还要靠太后娘娘拿主意才是。”
太后勉强打起精神,叹道:“难为你有这份心。如今你身子越发重了,这也得有五六个月了吧?”
魏锦有些憔悴的脸上泛起一丝光彩,道:“已经五个半月了。”
太后点点头:“身子重了,这段日子就好生养着,别总是进宫了。天又冷,一来一回的,动了胎气不是闹着玩的。你若挂念皇后,就让二郎时常进宫看看,再不济,让阿清进宫来请安也行。若是再惊扰了你,可真是要了哀家的命了。”
太后关心,魏锦只好应下。裴煜站起来,向太后行礼告退:“方才来的时候,孙公公说皇上让臣请了安就去御书房见驾,太后容臣先行告退,阿锦和阿清就留下陪伴娘娘,待臣见过御驾后就来接他们。”
太后点头应了:“国事要紧,你快去。”
裴煜答应了,转身要走,又听太后出言道:“等一下。”
裴煜忙转过身来,躬身等太后示下。太后轻轻叹了口气,揉了揉鬓角,劝道:“有什么事你们两个好生商议,不要一句话说不完就争个急眉赤眼的。皇帝又没有多少亲兄弟,自小你们二人一同长大,有话他不同你说又要同谁说?”
裴煜低头答应了,抬眼看了太后一眼,从她脸上流露出的关切既真实又温暖,让裴煜心口一酸,几乎流下泪来。
御书房外很安静,虽有几个服侍的小太监,但都鸦雀无声的,连一丝脚步声都听不见。孙得喜见了他来,忙下了台阶,躬着身子迎他:“国公爷万安。陛下等着您呢,您快请进。”
说着又凑近一步,低声道:“王继辉大人方才来过。”
王继辉是兵部尚书。他过来见驾,必是跟军中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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