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二人又说起西戎进犯一事,柳纪庸交代了几句,看着时辰不早,便要告辞。裴煜送至门外,又想起一事,道:“阿清听我说先生要出行,明日想要面见先生作辞,不知先生可要等一等他?”
柳纪庸摇头笑道:“不必。人生在世,总有见不到说不出,无需执着。”
说着行礼告辞而去。
裴煜忙命人送他回去,又吩咐明日柳纪庸出行一事,待回了正房,见魏锦已经睡下了,忙轻手轻脚的洗漱了,躺在床上,望着妻子恬静的睡颜,想着或许等不了多久就要出兵,心内不舍,直翻腾了半夜,到天蒙蒙亮方才睡着了。
次日裴清先醒了,洗漱过后,见父亲已经出门上朝,问了问丫鬟们,说是夫人还没醒,裴清便取了书来,默念了几页,又写了几张字,这才听见内室传来动静,他忙起身走到隔断处,听见魏锦含笑的声音传出来。
“阿清,你起的这么早?睡得好不好?”魏锦一边由丫鬟们伺候着穿上大衣裳,一边往外走,见儿子立在外室,神采奕奕,带着些许稚嫩的清隽,令人眼前一亮,不由的笑起来。
裴清问了好,又笑道:“在母亲这里总是睡得好,一夜无梦。”
二人说笑了几句,就见外间的丫鬟过来回话,道:“夫人,世子,国公爷临走的时候留下话来,说是柳先生已经动身外行了,请世子不必去见。”
裴清不免有些遗憾,对魏锦道:“既然父亲说了,儿子也不必去见先生了,待用过早膳,儿子就去吕先生府上交功课。”
“好孩子,”魏锦摸摸他的头,宽慰他,“柳先生有要事在身,不然也不会赶着过年出门了,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了。你快去吃饭,一会儿就去吕先生府上吧。”
裴清答应了,同母亲用过膳,又看着她喝了安胎药,嘱咐了她几句好生休息的话,又告诉一旁的丫鬟们:“我和父亲都不在家,你们要好生服侍,不要由着母亲总到园子里走,这天儿冷的很,着了凉不是闹着玩的。”
魏锦还没说话,一旁的丫鬟就笑起来,“世子爷倒是个操心的命,这说的话同个大人一样,再老成的人也没有这样细心孝顺的,怪不得咱们国公爷总是夸世子既聪慧又孝顺,这话一点儿都不错。”
裴清笑了笑,没说什么,行了礼出去了。
刚到吕先生家门口,就听见外面小厮慎言笑道:“是顾世子来了!”
裴清急忙掀开帘子,一眼看到顾昀的马车也到了,裴清忙下了马车,见顾昀也下了车,笑道:“大兄也来的这么早。”
顾昀一边行礼一边笑道:“知道吕先生今日沐休,想着早来一会儿,待交了功课,也好让先生休息一日。”
二人想到一块去了,早有下人前去通禀,吕府的管事急忙迎出来,见了礼,笑道:“二位世子来的巧,先生在忘却楼等着。”
说是楼,实际上是个半山小亭。这吕季松天生同旁人不一样,亭子要取名为楼,院子要取名山庄,书房要取名阁,不知道从哪里请了一位风水大师,二人商量了半年多的时间,在院子里修了一条引到府外去的小溪,堆了假山,又建了座山坳,半山处修了一座小亭,四面透风,偏偏叫忘却楼。有一次周牧求了梁帝,跟着裴清来吕府请教学问,见了忘却楼,问到取名缘由,吕老先生瞪了他一眼,似乎在看白痴一样,冷哼了一声:“世间之事繁琐,若是样样都要记在心里,不把人都累死了,所以该忘的要忘。”
这倒是通透。
裴清和顾昀找到忘却楼,见吕先生和一男子对面而坐,正在下棋。裴清二人不敢打扰,立在亭子外等候。管事见了,急忙上前笑道:“不妨事,先生一早嘱咐奴才,二位世子来了尽管过去。”
话都说了,顾昀领头,二人迈步进了亭子,立住行礼问好:“给先生请安。”
吕老先生闻言头也没抬,嗯了一声,继续盯着棋盘,他对面的人也没动静,仍旧看着面前的棋盘。裴清二人不知那人是谁,只好静候。
过了一盏茶的时辰,就见那人哈哈一笑,道:“你又输了,再看下去也看不出花来。拿来吧。”
说着扭过头来,裴清二人这才看见那人相貌。
一件银灰色大麾披在他身上,衬得他气质越发矜贵高华,眉目疏朗,举止洒脱,见了二人,展眉一笑,道:“这就是你的两个徒弟。”
明明是疑问,偏偏问的轻淡,含着一丝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
裴清下意识的想起了这句话。
吕老先生将棋子扔在棋盘上,带着一丝埋怨道:“你定是跟着圆慧那老秃驴学的,下个棋拐弯抹角的,绵里藏针,我即便输了,也是不服气的。”
又指着面前的这人道:“这是夔王爷。你们叫师叔就是了。”
夔王?!
梁帝的异母兄长,先帝的长子,已逝的皇太贵妃留下的唯一的血脉,夔王周祺。
虽说他是长子,生母贵为最受宠的皇贵妃,但先帝还是把龙椅传给了次子周裕。
只是因为夔王自幼体弱多病,太医甚至断言他活不过三十岁,先帝遍请了天下名医,多少名贵药材滋补着,又因为宫里人多不利于养病,夔王年仅十四岁就封王开府,太医甚至常驻夔王府帮他调理,才堪堪养到了如今过了三十岁。
这夔王倒也是个妙人,不爱正经读书,偏爱涉猎杂学奇谈。不是到山中寺庙里与大和尚辩经论道,就是去林间田中与农人畅谈植树种田的心得,再就是跟着商队走南闯北,看过塞外大漠,见过江河奔腾,赏过八月十五泰山顶上的月亮,也领略过草原上万马奔腾的壮观,虽说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骑个马都让侍从们吓的战战兢兢,却也乐在其中,五六年来,几乎已经走过了梁国各地。
先帝临终前赐封他为辅国大臣,说起来竟跟个闲话一样。
他人都不在盛京城中,你让他去上朝,不是个笑话吗?
梁帝几次把他传到宫中,命他不许再往外跑,又找了些事给他做,谁知事情没做完,他又开始发病吃药,吓得太后亲自赶去夔王府看他,又把梁帝叫到慈宁宫,不许他再让夔王做事。
“先帝生前最担心的就是十一郎的病,如今好容易不用常年吃药了,你倒好,又派了差事给他。要是你的国事没人分担,你就多开几次恩科,大力选拔些人才,怎么偏偏非得要他去做事。”太后动了怒,脱口而出的话,倒是忘了忌讳。
当朝太后训斥儿子,自然跟前不留人,免得让当朝天子脸面上不好看。这言语中干涉朝政的话,梁帝自然当做没听到,口中连连答应着,再三保证不再给夔王分派差事,就让他安心养病的话,太后这才放了他离去。
虽说夔王是长子,但因他体弱多病,恐不能长寿,先帝赐了十一郎这个乳名给他,一是希望子嗣绵延,二是希望给周祺添些福寿。
这夔王平日不是关在府中养病,就是带着人游历在外,自然不常在京中露面,裴清和顾昀年纪又小,只闻其人未见其貌倒也寻常。
吕老先生说他是师叔,倒也没说错。二人年纪虽然差的多,倒是之前都跟着大悲寺的方丈明觉大师学过五行八卦,不过吕老先生志不在此,不如夔王殿下一心钻研这些奇门杂道。
裴清和顾昀自然不敢直呼师叔,都行了大礼参拜,听见他笑着免了礼,又问道:“你们谁是裴家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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