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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零章 刁奴


  不过转念一想,慕流云忽然又明白了。

  这事儿若是放在别人家里头,那确实是不好理解,但是放在吴荣志家里,那就和秃子脑袋上的虱子一样,明摆着的了!

  他们才到玉邕县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对于吴荣志强抢民女的所作所为有所耳闻,也听说了他在家里面有许多通房,虽然说那些被吴荣志强行抬进门做了妾的女子很惨,但是再惨也惨不过没名没分的通房。

  吴家实际上在操持家中事务的就是那传说中的二夫人,那么这很显然也是二夫人的安排。

  慕流云对这位二夫人忽然感兴趣起来,她觉得这位二夫人脑子聪明,心眼儿看来也不坏,将家里面的小丫鬟都换成这种年纪又小模样又丑的,的确保险很多,可以让不少做丫鬟的女子免遭了吴荣志的毒手。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管事的又跑了回来,说是二夫人来了,很快,一个不到四十岁的妇人便朝客堂这边走了过来。

  尽管吴荣志才刚死没多久,按说也绝对算得上是尸骨未寒,可是这位二夫人却并没有穿着任何丧服,甚至连素色衣裳都不是,而是一袭鹅黄衣衫,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花,看起来十分华丽,只是那华丽的衣着,与她清冷的气质看起来十分不搭调。

  吴二夫人的模样生得非常漂亮,尽管芳华渐逝,依旧十分惹眼,唯独气质上给人一种巨人以千里之外的感觉,不过想一想她是如何被吴荣志娶进门的,倒也不难理解了。

  二夫人来到客堂,冲袁牧等人微微福身,算是见过了礼,开口说话的时候,脸上不见什么多余的表情,倒是有一股子不卑不亢的劲儿:“民妇见过几位大人。”

  “吴二夫人也不用这般自谦,吴大人生前也是一县的父母官……”慕流云同她客套。

  吴二夫人却直接一摆手:“先夫在世时也不过是个区区七品,现在人死灯灭,我们一家子便是平头百姓,不敢有什么逾举。”

  说起吴荣志的死,这位二夫人的脸上十分平静,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看得出来吴二夫人是一个爽快人,那我们也就有话直说了。”慕流云见她是这样的态度,单刀直入道,“吴大人的死,似乎还有存疑,此前的处置未免过于仓促。

  吴大人作为朝廷命官,突然暴毙,死因不明,兹事体大。在下京畿路提点刑狱司推官慕流云,想请夫人点头,能让我对吴大人的真实死因进行重新验查,查明真相。”

  “我看此事大可不必。”上一次慕流云他们登门的事情,管事不可能不告诉二夫人,因此她对于此番几个人又上门来的目的早就已经心知肚明,“逝者已矣,就不劳几位大人费心了!

  先夫的事情,当日州府已经派了人过来,也有了定论,州府说什么,那便是什么,如今人已经入了土,此事便这样了结便是了。”

  “可是吴二夫人真的觉得一个好端端的人,会突然之间离奇暴毙么?”慕流云预料到吴荣志的家人不会那么爽快答应开棺重验的事情,很有耐心地继续劝说,“监察各地冤案、悬案,本就是京畿路提刑司的份内之事,不管州府如何定论,只要与事实真相不符,我们提刑司就有权重新调查此事,因此吴二夫人无须有什么顾虑。”

  “事实真相?”吴二夫人呵呵冷笑,摇摇头,“大人可真是说笑了!现如今在玉邕县里,大人不妨去问一问,有没有人真的关心吴荣志到底是为何而死?

  对于旁人来说,死了就是死了,他们只在意这个结果,原因并不需要在意。

  所以几位大人就请回吧,先夫突然离世,家中诸多事务需要处理,恐怕也没有办法招待贵客,还请各位大人多多担待!”

  “这件事吴二夫人一个人便可以做主了么?”慕流云哪能这么容易就被她送客,立刻开口问道,“按理说,是不是也应该让我们见一见你们家大夫人?”

  “我家姐姐早就已经是带发修行,每日吃斋礼佛,从来不出佛堂。”二夫人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就连先夫过世,她都未曾出来过,几位大人就不要再去打扰她了。”

  “吴二夫人,此事并不是可以——”

  慕流云的话被一阵喧哗吵闹声给打断了,她有些诧异地停下来,循声看过去,吴二夫人也被那吵嚷声惊扰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皱着眉头看向吵闹声传来的方向。

  只见几个家丁模样的男子,押着一个看起来才十七八岁的妙龄女子,正朝课堂这边走来。

  吴二夫人很显然是认出了那几个人的,赶忙朝前迎了几步,不想让他们靠近到客堂门口。

  “你们这是做什么?谁让你们跑到前院来的?!”她拧着眉头,冲那几个家丁怒斥道。

  为首的是一个瘦高个儿,两撇小胡子,面相看起来与“和善”二字相隔了十万八千里。

  这人见了二夫人也并没有表现得多么恭敬,也不行礼,叉着腰往那一站,梗着脖子道:“我们也不想到前院来打扰二夫人会客,但是没办法!这贱蹄子卯这劲儿的要跑,抓回来一次又一次,这都不知道第几回了!

  依我看,不给她点教训不行,所以就过来跟二夫人要句话,也不多耽误二夫人的时间,你点个头,我们兄弟就按老规矩办了!”

  慕流云有些诧异,这两次到吴家来,虽然二夫人是第一回见到,但是从管事还有玉邕县主簿的口中不难听得出来,这二夫人在家中掌管后院事务,还是颇有些威严的。

  可是这小胡子在二夫人的面前却跋扈得很,没有半点下人的样子,与主子说话粗声大气,甚至话里话外颇有些拿二夫人当摆设,过来只不过是象征性走个过场的味道。

  再看看押着那名女子的其他几个家丁,也是类似的模样,甚至有的脸上还挂着几分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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