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很双标
“连公子,小姐尚未梳洗,您将姜汤放这儿吧,等会儿我来服侍小姐喝下。”
“不用劳烦你,我来就行。”
见他如门神一样一动不动地守在门前,小鹤有些懵了,挠了挠头,打水去了。
顾乔没想到一大早便会见到连斐,她昨夜睡得极好,睡前小腹虽隐隐作痛,但不多时便觉热乎乎的,身子轻快下来,难得在来癸水时睡了个好觉。
睡饱精神好,在看到他那张英气勃勃的少年脸时,语气再也冷硬不起来了。
无论如何,人家一大早就来给她送姜汤,听小鹤说还等了许久,如此好意,她自然也要给人家一个好脸看。
顾乔抬起脸对他笑了笑:“吃早饭了吗?没有的话,就一起坐下吃点儿吧。”
连斐似是有些受宠若惊,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直到顾乔忍不住挑了挑眉:“怎么,不愿意?”
少年急声道:“愿意!当然愿意!”说着,他便腾地一下坐在了顾乔对面,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似是怕她反悔一般。
顾乔:“……”
两人一道用早饭,桌上摆放的是很清淡的米粥,炸得金黄酥脆的油条,煮得很入味的茶叶蛋,还有两碟赵妈妈腌制的小菜。
先前顾乔已经见识过连斐吃饭时的样子,此时再看他慢条斯理地喝着粥,举手投足间满是温文尔雅,不禁翘起了唇角。
真是一个怪人,时而莽撞,时而细心体贴,连吃饭也与外表看上去反差极大,真不知他是如何长成现在这副模样的?
“乔乔为何一直在盯着我看?是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目光撞上少年漆黑的眼,顾乔心口突突跳了两下,佯作镇定:“我没盯着你看啊,我只是在神游太虚而已。”
连斐眼眸微黯,笑了笑:“乔乔身子可好了一些?这姜汤也尽快喝了吧?”
“好多了。”顾乔眉头轻皱,“不必再喝姜汤了。”
“唔,那好吧……”
他的声音难掩失落,顾乔忍不住去看他,见他一直将左手缩在桌下,不禁有些疑惑:“你的左手怎么了?”
连斐惊慌地遮了一下,“没什么。”
顾乔命令道:“拿出来我瞧瞧。”
少年耳根微红,吞吞吐吐:“没、没什么的,只是不小心切到了手指。”
顾乔探过身握住他的手腕,翻转过来便看到他左手食指上有一道新鲜的伤口,虽已止血,但伤口很深,看着就很疼。
十指连心,顾乔看着红了脸的少年,那样的紧张小心,似是极为害怕她说出什么嫌弃的话来。
心口钝钝的发闷,顾乔松开他,取了小药箱来,坐在他面前,“这碗姜汤是你煮的?”
少年点了点头,语气满是愧疚:“是我太笨了,切姜时没握稳切到了手,不过你放心,煮汤的姜片都是干净的,并没有沾染血腥。”
他漆黑纯粹的黑眸焦灼地凝视着她,几近哀求。
哀求她什么呢?顾乔心跳莫名快了几分,她略显狼狈地低下了头,将他手指上沁出的血污擦拭干净后,撒了些金疮药,用纱布包好。
“多谢你。”她抬起眼看他,笑着道,“既然是你辛苦煮的,我自然要喝掉。”
端起温热的姜汤,她一饮而尽,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一旁的小鹤瞠目结舌,我的老天爷她看到了什么?小姐竟然一口气喝完了一大碗姜汤?!
要知道,她从小到大最不喜欢的便是姜了,嫌姜辛辣,能不吃就不吃,非要吃还得千方百计地劝哄着才行。
可如今,就因为是连公子亲手煮的,就因为见连公子因此受了伤,所以小姐就一口干了?
小鹤觉得很受打击,她也给小姐亲手做过很多吃的呀,也曾不小心切到手呀,可小姐当时是怎么说的?
“小鹤呀,你再这样笨手笨脚的,以后会有哪个倒霉蛋娶你呀。”
呜呜呜……她的心要碎了。
而一旁的连斐整颗心都快要飞了起来,他满眼欢喜地看着顾乔,像是在护着什么宝贝一样护着手指。
小鹤咬牙切齿:“连公子,时辰不要了,音音小小姐应当醒了吧?”
“无妨,有小鱼在旁边守着。”
小鹤:“……”
这边刚用完早饭,门外便传来徐容的声音。
“乔乔,明日是我母亲四十五岁寿辰,傍晚会在院里办几桌酒席,你可有时间过来?”
顾乔掀开帘子笑道:“容大哥你还特地跑一趟做什么?乳母的寿辰,我是一定要到场祝贺的,寿礼我都备好了。”
见她神采奕奕,徐容也不禁笑了:“礼物就不必了,她老人家什么也不缺,你平日里送去的那些东西已然够了。”
“平日是平日,寿辰可不一样。”
正说着话,连斐从屋内走了出来,笑着对徐容打了声招呼。
徐容脸上的笑容微凝,“连公子怎么这么早就在乔乔这里?”
“没什么,送了点东西给乔乔而已。”
他说得语焉不详,徐容也不好细问,略微寒暄几句便离开了。
连斐自去照顾音音不提。
且说山下候着的金淼等人被折腾的人仰马翻,缓过气来足足等了大半天,猛虎寨才派人来说:“寨主留钟老爷在山上做客一段时日,诸位找个地方落脚且等着吧。”
莫说此行前去北齐是为了一笔大生意,就是镖局的兄弟也不能这样这样遥遥无期地等下去。
说得好听是做客,谁不知是被扣押了下来做人质,以换取更多的钱财呢?
金淼行走江湖多年,自然知道其中的关窍。
在山下寻了几间茅舍租住,找两个伶俐的人上山打听,得知钟老爷被关押了起来,并有十数人看守着。
又得知猛虎寨二当家的母亲明日便要做寿,金淼计上心头,与属下低语谋划。
翌日天气晴好,暑气蒸腾一天后,暮色降临,乌云忽现,落下几点雨来,晚风吹拂,送来些许凉意。
青草香弥漫,二当家的院子里宾朋满座,美酒佳肴,十分喧嚷热闹。
顾乔与小鹤进来时看到的便是如此景象,众人见寨主来了,慌忙起身迎接。
“大家不用拘礼,今日是赵妈妈的寿辰,她老人家最大。”顾乔笑着走进来,“你们吃好喝好就行。”
乌泱泱的人群中自然有人是第一次见到猛虎寨的寨主,见传闻中乐善好施的活菩萨果然生得标致,又想起她家财万贯,金银财宝不知凡几,当下许多人便心猿意动,想入非非。
顾乔漫不经心地瞥过神色有异的几人,冲小鹤招了招手,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后者小跑着出去了。
进了花厅,顾乔便看到乳母被满屋子的女客簇拥着,她笑吟吟地走过去,将手上的礼物呈到她跟前,笑道:“乳母我来迟了,庆您生辰,我早早地便备下了这点小礼物。”
说是小礼物,赵妈妈拿起来仔细看清时却唬了一跳,迭声道:“使不得呀小姐,这未免也太贵重了些。”
顾乔笑着将她按坐在椅上,自己也坐在了一旁的软榻上,与她亲昵地说着话。
“只不过是几串珠子罢了,一直放在库房里压箱底也是浪费,不如拿出来送给乳母,也好衬乳母新做的那几年亮色衣裳呀。”
赵妈妈笑得见牙不见眼,将她揽入怀中摩挲,笑道:“你呀,就会哄人开心,我都一把年纪了,还穿什么鲜艳衣裳戴什么珍珠项链,也不怕人笑话。”
“管别人怎么想呢!再说乳母如今正是风韵犹存的好时候,有什么戴不得的……哎哟哟,您别生气呀,我这不是逗您开心呢嘛。”
看着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小姐如此放下身段讨自己欢心,赵妈妈心里暖得都快融化了,不禁想起儿子来。
若是他们俩能结为夫妻,就是让她今日便死了她也甘心。
如此想着,她便有些着急,阿容这孩子也太闷了些,整日只知道忙乎寨中事务,很少出现在乔乔面前。
面都很少见,人家又怎会想起你、喜欢上你呢?
更别说如今乔乔院子里还住着一个连公子,那少年郎她可是亲眼见过的,人长得俊俏不说,说话也很讨人喜欢,自己儿子跟他比起来,根本是毫无胜算啊!
不行,眼下事情还没走到绝境,她得帮儿子一把。
心下略微思索,赵妈妈佯作倦怠,道:“唉哟,我怎么突然有些头晕?”
“兴许是人太多吵嚷得慌。”
众女眷四处散了散,道:“您好生歇息,待会儿开席了我们再向您祝酒。”
顾乔搀扶着乳母进了里间躺下,见她脸色如常,不禁有些担心:“要不我请大夫来给您瞧瞧吧?”
赵妈妈摆了摆手:“不用,这是老毛病了,我歇歇就好。”
“乳母这是何时有的病症,我怎么全然不知?”顾乔很是愧疚,眼圈儿都红了。
“没什么大碍,只是有时会有些胸口发闷罢了,缓一缓就好。”赵妈妈见小姐红了眼,不禁有些心虚,她如此装病,倒惹得小姐伤心了。
“小姐别哭,老妪没事。”
已然开始扯谎,便只能硬着头皮扯下去。
“母亲是哪里不适?儿子去请大夫来?”
门帘响动,徐容满脸惶急地走了进来,在看到顾乔时微微一愣,目光落在母亲身上。
赵妈妈咳了咳:“我没事,略坐一坐就好了,倒是你,乔乔来了也不见你招待一下,快去给她拿些水果点心来。”
徐容转身便要出去端果点,被顾乔一把拉住,“容大哥你跟我客气什么呀,我来这里玩何时要你招待了?”
“还是说,容大哥如今与我生分了?”
徐容猛地转过身,目光炽热:“没有生分,我……怎么会与乔乔生分。”
顾乔心里划过一抹异样,笑道:“那就对了,外面的宾客众多,容大哥还是去忙吧,乳母这里有我照应,不会有事的。”
“咳咳,阿容,你过来给我捶捶腿,我眯一会儿。”
见母亲发话,徐容也不好离开,吩咐了寨中兄弟帮忙待客,他坐在床边的小杌子上给母亲捶起腿来。
顾乔把玩着桌上的瓷杯,笑吟吟道:“想必容大哥也发现了,今日除了给乳母贺寿的亲朋,院中似乎还来了几张生面孔。”
“寨主放心,属下已经安排妥当了。”
“嘻嘻,容大哥从不会让我失望。”
一旁假寐的赵妈妈听得有些着急,这傻孩子,好不容易有与乔乔独处的机会,怎么净说些没用的!
蜡烛发出噼啪的声响,顾乔拿起剪刀去剪烛花儿。
暖黄色烛光下,少女的脸明艳动人,恍若从画中走出的美人儿,梨涡浅浅,一举一动皆是妩媚风情。
徐容看得有些痴了,不禁问:“昨日早晨连公子是给你送了什么东西?”
话一出口,他才猛然回过神来。
他越界了。
这话不应从“兄长”的口中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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