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纱衣
连斐将在海底发生的事说了一遍，顾乔等人皆很吃惊：“原来鲛人也有这等阴差阳错不成眷属的憾事。”
“不过云珠姊妹几个倒是想得通透，若是寻常人家为了体面，也定然不会让自己的母亲嫁给小叔的。”连老太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微微愣神，之后便只化为一声叹息。
回到卧房中时，连斐将怀中的瓷瓶取出，将血倒在小杯中，拿出延年益寿丸，让顾乔服下。
顾乔看着那幽蓝的液体不禁有些发憷：“这便是那个叫云钺的心头血？”
连斐：“正是，乔乔快些服下，虽然我一时还没拿到灵珠，但我想总会有法子的。”
顾乔连忙摇了摇头：“不要找灵珠了，我不想你为了我而滥杀无辜。”
“那我便寻些穷凶极恶之辈。”
“也不可，那我身上岂不是也有了那人的邪恶与罪孽？”顾乔闭眼将药丸和血服下，拭了拭唇角，“阿斐，这样就足够了。”
她凝视着他，眉眼盈盈，虽静默不语却胜过万语千言。
连斐看懂了她的意思，不禁蹙起了眉：“可那样你就……”
不能与他白首到老，百年之后，便会香消玉殒再次转世。
顾乔自是清楚这一点，她眨去眼中泛起的水雾：“到时候，阿斐再与音音一同来找我便是了。”
“我想，我定然会认出你们的。”
连斐眼眶微红：“可是我舍不得你。”
顾乔也红了眼，却笑道：“傻瓜，你与音音的寿命都会很长很长，就等我十几年都不行么？”
她依偎进他怀里，“况且，在我幼年时，你们也可以做我的玩伴、朋友，那样不也是一种厮守么？”
尽管如此，连斐还是情绪十分低落，见他两眼红得可怜，顾乔心软之余亦玩心大起。
“把耳朵和尾巴露出来。”
连斐：“……？”
却还是乖乖地听了话。
毛茸茸的雪白兽耳微微耷拉着，顾乔见状不禁拍了拍他的肩膀，少年很温顺地岔开了腿，由着她上手胡乱揉捏着耳朵。
看着他的耳朵尖微微发红，顾乔杏眼发光，纤指调皮地将两耳竖起，唇角微弯：“阿斐，你变成一只小白兔啦！”
连斐晃了晃粗大蓬松的尾巴，径直缠绕在少女腰上，低声道：“小白兔饿了，要吃点东西。”
顾乔被他的尾巴挠得发痒，笑道：“小兔子乖，你想吃什么？姐姐都去给你买。”
“吃姐姐。”
寒风吹得窗子轻微作响，铜盘烛泪流尽时，顾乔手脚发软，伏在衾被上，哀怨地看着连斐。
后者方才饱餐一顿，此时心情大好，披衣下床，给她端了盏银耳羹来。
“想必很渴吧？快喝点汤水补一补。”
他一本正经地关心，听在顾乔耳里却似是在嘲笑她一般，登时耍起了小性儿：“我太累了，起不来。”
连斐薄唇轻勾，俯身将她抱起坐在膝上，如平日里抱着音音一般，握着汤匙喂她喝汤。
顾乔：“……”
她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我又不是小孩子，快放我下来。”
“娘子既然乏了，那便由为夫来伺候娘子才是。”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说话时薄唇若有似无地碰触着她的耳骨，酥酥麻麻，使得顾乔本就酸软的腰肢愈发没了气力，没骨头一般窝在他怀中。
她小声嘀咕：“以后得多强身健体才是……”
“嗯？乔乔说什么？”
顾乔脸色微红，摇了摇头：“没什么。”
总而言之，要改变这种次次浑身无力软脚虾的境况，她是猛虎寨寨主，土匪头子，再怎么着，也应该是她将男子压在身下，这样才对得起她的名头儿嘛！
有了清晰的目标，顾乔便很快地付诸行动。
翌日一大早，天儿还没全亮，连斐便睡眼惺忪地见她下了床，本以为是去净手，却等了好一会子都没见回来，他登时没了睡意，腾地直起身来。
卧房内外都没有她的身影，连斐心中咯噔一下，飞快跑出房舍，四处望了望，在一株古松下发现了顾乔。
像只小青蛙似的，蹦来蹦去。
见她安然无虞，他心下一松，走到她面前，“怎么起这么早，在这儿蹦蹦跳跳做什么呢？”
顾乔蹦跳的动作未停，粗喘着道：“强、身、健、体。”
连斐不明所以地摸了摸她的额头：“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小腰不酸了？”
明明昨夜还娇气地埋怨他，今儿怎么就转性了？
顾乔佯装没听见，冲他摆了摆手儿：“别、打、扰、我。”
“行，娘子继续。”连斐果真往后退了两步，但却没走开，反倒好整以暇地抱臂立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
他的目光炽热如有实质，顾乔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你看我、干嘛呀？”
“唔……”连斐故意拉长音，“我在欣赏娘子的衣裳，衣襟上的兰花真是精致。”
衣襟上？顾乔低头看了看，不禁红了脸——
早上她出来得急，竟然小衣都没穿好！露出一截探出了里衣，明晃晃地立在衣襟上。
顾乔：“……”
急忙捂住胸口，她杏眼圆睁：“你！不许看！”
连斐笑着靠近她，低声道：“娘子与我还怕什么羞？哪里是我没看过亲过的。”
顾乔脸色更红，想推开他却被他按入怀中，头顶传来他的轻笑：“若是娘子觉得吃亏了，我任由娘子摆布，随你处置好不好？”
顾乔耳朵微动：“真的？”
“我从不骗你。”
“那好，晚上洗干净等我，我要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
连斐：“好，悉听娘子吩咐。”
万分期待夜晚的到来，因此整个白日顾乔都有些静不下来，连老太见她唇角微弯，似是有什么喜事一般，忍不住问：“乔乔，可是你又有了？”
顾乔：“啊？有什么？”
连老太笑眯眯地指了指腹部，顾乔见了连忙否认：“不不不，没有的事，您别误会。”
“哦……”连老太的语气微微失落，安慰道，“你与小斐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切勿心急，顺其自然就好。”
顾乔：“……”
她干笑两声，找个借口溜了。
虽然已经有了音音，但她着实还没做好再次生娃的准备，尤其是近几日见安沐身体不适，动不动就呕吐，小脸白得吓人，她就更加萌生退意。
不了不了，她还想再多活几年。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用完饭沐浴完，顾乔便拉着连斐回了卧房。
连老太与音音见了，一老一小对视一眼后，同时捂嘴偷笑。
进了卧房，连斐见只是床帷四周点了红烛，其余地方昏暗一片，越发显得花梨木螺钿拔步床宽大无比。
顾乔命令道：“脱掉衣裳，露出耳朵和尾巴，换上这个。”
少女递过来的，是一件几乎透明的绯色纱衣，不甚完整，后面还破了一个大洞。
连斐只是看了一眼，便知那洞口的大小，与他的尾巴粗细完全吻合。
他挑了挑眉：“乔乔当真要我穿这个？”
顾乔道：“当然，这可是我特地为你精心准备的呢。”
连斐静默须臾，抬起手褪下衣衫，换上。
毛茸茸的兽耳和尾巴钻出，雪白的绒毛衬上麦色肌肤，对比冲击极大。
顾乔杏眼晶亮，满眼都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转一圈儿让我瞧瞧。”
连斐乖顺地转了一圈，还讨好地晃了晃尾巴，大尾巴毛茸茸的摇摇摆摆，勾起了本就十分脆弱的纱衣。
看得顾乔两眼放光，不自禁地吞了吞口水：“阿斐，上下跳两下。”
黑眸盯着她，高大修长的少年上下跳了跳，兽耳微动，意图明显的勾引。
尽管一直不停提醒自己不能太急色，但顾乔的目光还是控制不住地落向……
救、救命。
之前她怎么没注意到，如此累垂伟岸。
“乔乔？”
少年温润的嗓音唤回顾乔的注意力，她“啊”了一声，咳了咳：“不错不错，很合适。”
连斐眼底含笑：“那乔乔可喜欢？”
“喜欢喜欢。”
若不是想稍微克制一下下，她早就忍不住扑上去了。
俊美高大的少年郎，晃着大尾巴与兽耳看着你，任由你差遣，这谁扛得住啊！
顾乔舔了舔唇：“我有些渴。”
她盯着他，少年薄唇噙笑朝她走来。
屋里暖烘烘的，如昨夜那般，他将她抱坐在膝上，她轻薄的寝衣阻挡不住他肌肤的热度。
顾乔浑身发热，仰头将水含在口中，贴上了他的薄唇。
水泼洒而出，顺着她纤细修长的脖颈流下。
清澈的水渍越发衬得她雪肤如玉，连斐眼眸幽暗，低下头舔了上去。
地龙似乎烧得太过，白皙可爱的玉足踩在少年两肩，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儿，鬓发皆被汗湿，顾乔仰着粉颈，声若小猫。
娇柔颤媚，眼波流转。
杏眼朦胧间，她抱紧了少年的后颈。
雪白柔软的大尾巴安抚地蹭了蹭她的小腿，如同少年一样温柔。
再看向连斐时，见他唇瓣嫣红，不太自然的水润。
顾乔两颊滚烫，亲了亲他的唇角：“阿斐真是太棒了。”
连斐低笑着回吻：“讨娘子欢心，是为人夫君的本分。”
顾乔翘起唇角：“真乖。”
翌日一早，房舍门口多了两个人，一个是云珠，另一个顾乔则不认识，听云珠叫他哥哥，她才知道那就是阿斐所说的云玑。
“不知二位有何贵干？”
云玑道：“在下云玑，乃是云珠的长兄，听珠儿说之前是顾寨主救了她，云家感激不尽，特来给寨主送上礼物，聊表谢意。”
说着，他便从袖中取出一只赤金锦盒，打开后是一排硕大圆润的珍珠，个个品相上乘，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顾乔不禁遮了遮眼睛：“这有些太贵重了吧？”
云珠道：“这只是一点子小心意，姐姐快收下罢，你若是不喜欢，我再去给你换别的来。”
“不用不用，这就很好。”顾乔连忙阻止她，若是再拿出什么更夸张的东西来，她就更过意不去了……
本来他们当初救下云珠时，便存了些私心，再说连斐还拿到了人家叔叔的心头血……
“顾寨主无需见外，云珠的姐姐便也是我云玑的姊妹，若是寨主不嫌弃，我也称呼姐姐如何？”
顾乔：“……”
这不太好吧……
连斐揽住顾乔，看着云玑道：“对不住，我不想做云兄的姐夫。”
“妹夫也不行。”
云玑：“……”
“那云玑就告辞了，家中事务繁多，以后有缘再与诸位相聚。”
云珠依依不舍地说了一会儿话，与小鹤低声嘀咕了许久后，也一道离开了。
看着恢复原样的海面，顾乔道：“我们也该回家了。”
“乔乔是指？”
“猛虎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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