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心里话

“那先生可得答应我，把这钢针拔下来你可不许对我发火，你要一对我发火，我紧张了就又不知道把另外一个钢针往哪里插了！”

        苏晴忍住笑，用一副惊慌失措的眼神看着冯瘸子说道。

        “你……好、好，我答应你，我不发火我肯定不发火！”又细又密的汗珠从冯瘸子的脸上滴滴嗒嗒的流下来。

        苏晴觉得差不多了，便轻轻的把扎在冯瘸子右手上插着的钢针拔了下来。。

        “你们没什么事先出去吧，一会儿叫你们进来你们再进来！”

        看着所有的学生都在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自己，冯瘸子觉得自己的老脸挂不住了，便把所有的学生都从学堂里撵了出去。

        “先生，我明白您刚才跟我讲的是以怨报德，可您刚才的反应也说明了这以怨报德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做到的事情，我打了您，伤了您的身体，您暴跳如雷的还想要还手，那孙彪对着我弟弟冷嘲热讽句句说的都是伤他自尊的话，所以他把孙彪推了一个跟头，这也应该是理所当然的，您说对吗？”

        “哎，丫头，我和你实话实说吧！”

        冯瘸子也看出来苏晴是一个难缠的人，尤其是看着她一边说话，一边把玩着从自己右手上拔下来的钢针，心里就忍不住发怵了。

        “这苏石头在我这学堂是念不成了，你若真想把你这弟弟送去读书，那就不要考虑进我的学堂，去镇上或者去城里都可以，反正在这四方村附近不管是哪个学堂他都读不成的！”

        冯瘸子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珠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如果我没猜错，今天的事儿应该是村长一家故意而为之吧，为的就是不想让苏石头读成书对吗？”苏晴心思一转就明白了冯瘸子的话。

        “苏姑娘话都说道这里，我就把我心里所有的话都和你说一说吧，当年我腿骨受伤不仅失去了考进士的资格，而且就连成为一个庄户人种地也成了一种奢求。”

        “像我这样的人要想养活自己成家立业，除了开一个学堂当私塾先生，再没有别的出路。”

        “可你知道，像我这样一个没有根基的人，要在村子里开一个学堂是多么难的一件事儿，如果没有村长的支持，这学堂肯定是开不下去的。”

        “后来村长见我到了婚配的年龄仍然孤身一人，又在村里极力给我说了一门亲事，我欠了村长这么多的人情，这一辈子也别想在他面前直起腰来了。”

        冯瘸子说道这里忍不住潸然泪下，原来他也是一个善恶分明意气风发的穷书生，就因为伤到了腿骨，把它整个的人生全部都改写了，让他变成了自己都讨厌的那种人。

        他也知道孙村长并不是所谓的好心人，之所以帮他，也是有利于他自己。

        他办书塾收的学费，就给了孙村长一大半，也就是他出力，对方坐享其成。

        “先生，谢谢你的肺腑之言，虽然我年纪小，却也明白这人世间有许多的不得已，你既然对我实话实说，那我也就不难为你了，我这就带着弟弟回家去了，告辞。”苏晴说完对冯瘸子施了一礼，便要带着苏石头回家了。

        “苏姑娘且慢！”冯瘸子见苏晴转身离开，赶紧开口喊道：“苏姑娘请等一等，我把束脩还给你！”

        从去学堂一直到回家，苏石头一句话都没有说，他站在旁边看着苏晴的一举一动，心里对他的姐姐充满了崇拜。

        “石头，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刚才被吓到了？”苏石头本来是一个性子活泼好动的人，突然一下子变得沉默起来，这让苏晴很是担心。

        “姐，我发现你真是太厉害了，刚才我都没看清你是怎么出手的，那一根钢针就扎在了先生的手腕上了，你能不能把这一招交给我呀？”苏石头看着苏晴眼里闪着希望的光芒。

        “这个可不行，你现在还小呢，有时候想法不成熟，性子还很冲动，我要是把这个教会了你，你很容易闯祸的。”

        “你要是真心想学，就等你十八岁以后，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了，姐姐再教给你！”

        苏晴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的想摸摸苏石头的脑袋，却发现苏石头居然长的和自己只差半头了，这让她伸出来的手又缩了回去。

        “石头，你这些日子可是没少长个啊，现在都快赶上姐姐的身高了！”苏晴看着苏石头十分惊喜的说道。

        虽然苏石头的身体还是非常瘦弱，但是个子能长起来就足以说明家里饮食的营养已经跟上来了。

        “这有啥奇怪的，将来我的个子一定要比你高很多很多才行，我不能一直总要你保护我，等我长大了我也可以保护你了，要是我比你高，在保护你的时候就会让你感觉到什么是小鸟依人！”苏石头一听苏晴说自己的个子长高了，心情一下子就变得大好，又恢复了之前活力十足的样子。

        “想让我感受小鸟依人，那你的性子得再变得沉稳一些，要是像现在毛毛躁躁的，我还不等依你，你就倒了！”

        姐弟两个一路说说笑笑的回到了家里。

        苏青山看姐弟两个谈笑风生的样子，以为苏石头上学堂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不料他还没有张口去问，苏晴主动说出来的话却又往他心上浇了一盆冷水。

        “爹、娘，这村里的私塾石头是读不了了，村长使了拌子了，咱们要想让石头念书还得想别的办法！”苏晴看着苏青山和叶大花眼里划过的失望，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晴儿，你不是带着石头去学堂沟通过了吗，怎么还说不行呢，要不然咱们在你给先生送点礼过去吧？”叶大花仍然不死心的说道。

        “娘，别费那个劲了，咱们的束修，那先生已经给退回来了。”苏晴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衣袖里拿出了一串铜钱——这正是苏青山替苏石头交的束脩。

        苏青山看到这串铜钱心里彻底的失望了，他一言不发，又蹲在了地上吧嗒吧嗒的抽起了烟袋，在那里干抽了半天连火都忘了点。

        “爹、娘你们也别难过，四方村里的私塾上不了，咱们可以到镇上的私塾去问一问，镇上私塾里老师的学问可比咱们村里私塾老师的学问高多了，所谓名师出高徒嘛，要是石头能到镇上去读书也一样能出人头地！”

        苏晴不忍看苏青山如此难过，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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