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少惺惺作态

“你如今坐上了高位，拥有可一切，就可以将一切都抹杀掉，当做不存在过吗？”贺言吼得声音都沙哑了，目光如炬，“秋城，将心比心，究竟是我欠你的！还是你欠我的！”

        贺言忘记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这样失控过了，喉咙都被他撕心裂肺吼得发麻生疼，隐约得还泛起了一些血腥味，似乎都要叫不出声了。

        他不甘，他太不甘了。

        错付感情十年，害得自己跌落至如今的处境不说，更是把他的父母也给害惨了……他知道是自己活该，没能把人看清才会有了今日这种结果，可他怎么也不能接受秋城要将发生过的一切都抹杀掉。

        认识这十年，他能给的全都给了秋城，不管是他要的还是他不要的……他全都一无保留地向他献出了所有……却没想到反而给了他反捅他一刀的机会。

        连续被贺言扇巴掌又挨了拳头的秋城有点狼狈，他想不到贺言敢……会对他出手，茫然了一瞬后，桃花眼死寂沉沉地看了他一眼。

        “滚蛋！”贺言抬起拳头，又想要往那张自己曾魂牵梦绕的脸上砸一拳过去，却被秋城给截住了，拽住了他的手腕。

        秋城沉着脸凝视着贺言那张充满怒火却也带着泪水的脸，在贺言还以为他会动手揍几拳回去时，秋城却没有，目光微微波动，沉声道：“你闹够了没有？”

        “谁在闹！”贺言使劲全力想要甩开他的手，却偏偏被他紧抓不放，恼怒地吼道，“你现在的身段不是高高在上，了不起不允许别人忤逆你了么！怎么没往我脸上揍个几拳解解气！还是因为你心虚了！快要泯灭的良心难得痛一下了是不是！”

        “贺言！”秋城似乎忍无可忍，怒拽了他一把，贺言一个不防，直接被拽得踉跄了几步，差点就要摔进他的怀里……也闻到了从他身上传出来的一股淡淡的香味。

        贺言认得那味道，那是沐浴露的香气……也是许多年前他特意为秋城买的沐浴露，是同一个牌子，也是同一个味道。

        也不知是不是用习惯了，从以前到现在，哪怕如今秋城也还在用……只是两人的关系却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越来越远。

        就在贺言为这熟悉的香味而晃神的时候，秋城逼视着他的双眼，桃花眼里冷意逼人，他说：“你要闹要发疯就给我到一边去闹，别在阿霖来的这个时候！我没时间陪你发疯，也不想奉陪！”

        贺言那一点怀念被他这番话猝不及防地洞了个穿，将他拉回了这冰冷的现实中，可能是刚刚吼够了，此时他面对着秋城那冰冷的目光，一句话也吐不出。

        也许是双眼过于死寂沉沉又有点涣散，没有丝毫的生气，令秋城心脏咯噔地跳了一下，情不自禁地放轻了声音：“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贺言：“滚！”

        他拍掉了秋城拽着他衣领的手，不再去看他的脸，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站稳，有点狼狈地转过身，往秋家相反的地方走。

        即便是被逼的如今他也不想踏进住着秋城的那个地方。

        他单薄消瘦的身体此时摇摇晃晃的，好像随时都会跌倒一样，令秋城心口隐约有些发疼，不禁从身后叫了句：“贺言！”

        可惜此时贺言懒得搭理他，也没有那么多闲情搭理他，只是觉得格外的疲惫，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似的，无力感弥漫全身。

        秋城在他背后冷声命令道：“贺言，你听到没有，给我站住！”

        秋城知道如今贺家人的命都在他的手中，贺言并不敢真的一走了之，可他就是不想看他这样无力而落寞的背影摇摇晃晃离去的画面……

        这会让秋城觉得……有些害怕。

        就像以前他曾在无数次的噩梦中惊醒，贺言会坐在他身边陪他一样……久而久之，如果突然从梦中惊醒了，那个人却没在身边了，那这似乎要比起噩梦还让秋城觉得可怕。

        “贺言！”秋城又从身后叫了一声，奈何没有任何回应，他只能生气地从身后追上去，抓住他的手腕，“你闹够了没有？你要去哪！”

        贺言猝不及防被他拉得回过头，方才那放纵的情绪任由眼泪从眼角肆意滑落……那滚烫的眼泪就这样撞入了秋城的眼帘。

        刚刚贺言向他动手，吼他嘲讽他的时候，眼泪也止不住，可那时秋城的注意力全都在他的话上了，此时他这样不说话，如同一个悲伤的提线木偶，就这样站在他面前，像没有了感情，又绝望般的眼神，无声地流着两行泪。

        秋城莫名地有些无措起来。

        无措半晌，秋城本能地想要伸手给他擦一擦，似乎像以前还以着朋友关系相处那样，有些磕巴地叫了声：“贺……言……”

        可这回，贺言也没有像以前一样随着他，拍掉了他伸过来的手，漆黑的双眼里毫无波澜地看着她，声音沙哑：“少惺惺作态。”

        贺言再次挣脱了秋城试图要拽着他的手，单薄消瘦的身体迎着冰凉的晚风，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孤零零一人，有种说不出的凄凉。

        眼看这阴沉的天，马上就要下雨了，秋城本想冲上去，拽也要把他拽回家里去，可他正要抬起脚时，有人叫了他一声。

        程霖从身后叫了一声：“阿城哥——”

        秋城那要抬起去追贺言的脚顿了顿，有些迟疑地落回了冰凉的地上，回过头看向身后从屋里出来的程霖。

        程霖笑道：“你们是有什么事要聊吗？好久没见你进去，我有点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没事。”秋城闭上眼睛吸了一口气，他不想与程霖多说关于贺言跟他的事情，也不想让他知道那些。

        而就在他回过头与程霖说话的瞬间，方才走路还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会倒下的贺言，却不知一个人孤零零地去了哪里，没了踪影……

        “刚刚那位哥哥去哪里了？”程霖看了一眼萧条的街道，不放心地问，“他没事吧？”

        “没事。”秋城言简意赅，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贺言都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了，哪里会那么容易出事，再者也不过是闹脾气走走罢了。

        他家人的命运都在他手上，等贺言气消了，冷静下来了，自然会乖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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