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贺言要醒了
砸完手机发怒过去了半个小时以后，此时的秋城才觉得刚刚那样失态的自己，简直就像一个神经病一样。
既然并不在意，既然并不喜欢，既然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那么他又何必在意别特么嘴里说的什么呢？
如此失态，简直就跟心虚似的，也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一些。
秋城已经冷静了下来，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像是在嘲讽，又仿佛在说给自己听：“简直是在胡说八道。”
贺言出车祸这样的事出乎他的意料之中，因此他存在愧疚，觉得难过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毕竟好歹他跟贺言认识都有十年以上了，或多或少也是存在一点感情的。
只不过……这不是宋泽口中胡言乱语的喜欢，只是他的占有欲在作而已。
他跟贺言是绝对不会有结果的，而贺言也不可能会喜欢他，对他也就只有……憎恨罢了。
明明这样想，明明好像都看得开，可是他不知道怎么了，内心深处里好像被人塞满了冰渣，又冷又疼，还有些被他努力压制的失落。
恍惚间他觉得他或许想要的并不是贺言憎恨他，看到他就像仇人一样冰冷的目光……
“那又会是什么……”秋城站在冰箱前发呆，自言自语了一句，木然地伸手拿了一瓶冷饮打开瓶盖，直接灌了几口。
那暖和不起来的心，好像更冷了。
到了医院里，医生告诉他，可以进里面去看望病人了，并嘱咐他等会轻手轻脚，动作都轻一点，不要吵到伤患者休息。
可是秋城都听不进去，他只是木然地呆了片刻，明明前几天他还冲动得恨不得在抢救室的门打开时就冲进去看贺言。
如今他却犹豫了，那放在口袋里修长的手指微微蜷缩在一起，那俊美的脸庞此时显得有点冷淡，而宋泽的话却偏偏又在他脑海里响起。
医生见他如同一块冰冷的木头似的立在这一动不动的，也不明白他想什么想得得那么入神，轻轻叫了两声：“秋总？秋总？”
“嗯……”秋城被叫得回过神，努力屏蔽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平淡地回医生，“知道了。”
医生干笑了几声，也不好在说什么。
等到他走了以后，秋城徘徊在贺言的房门前，那抬起的手来来回回又放了下去，最后他吐了一口气：“我在做什么？”
只是看他一人，想看看他现在如何罢了……怎么弄得跟要上刀山下火海似的，秋城有些郁闷地拧紧了眉头，咬了咬牙，恨不得直接一头撞过去算了。
正在他犹豫纠结着要不要进去看贺言的时候，身后突然想起程霖疑惑的声音：“阿城哥？”
秋城倏地一愣，身体微微僵硬了些，立即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回过头看向旁边的他，只见程霖眨了眨眼睛走过来。
程霖问：“你站在这里干嘛啊？”
“我……”秋城抿了抿嘴唇，只觉得喉咙有些干燥，话语卡在喉咙里，便转了个弯，问了句，“你怎么在这里？”
程霖吐了一口气，脸上有些小悲伤：“我听说可以过来看看贺言哥了，就过来了……”
说完以后，他又睁着他的大眼睛，清澈又无辜地看着秋城：“不过你为什么站在这里不进去？你不想要看看他吗？”
他的话一下子就戳中了秋城的心，让他不禁拧紧了眉头，潜意识里他很像立即推开门进去看一看……可是，他有些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感觉怪怪的。
而程霖仿佛没有注意到他那复杂的表情，自顾自地问：“你不是挺担心贺言哥的么？你前两天还一直守着，现在可以进去看一看了，为什么却不了？”
程霖这话听得秋城有些不舒服，微微握紧了拳头，直接否定：“我没有。”
“啊？”程霖微微歪头，似乎有点不解。
他的目光让秋城有些不舒服，仿佛心里有什么不愿意让人知道的事情要被他看出来似的，直接偏过头：“我出去一下。”
不等程霖说什么时，他就迈着那修长笔直的腿，直接出去，在走廊上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抽烟，眼里有些说不尽的落寞。
而病房外的程霖，却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有那么一点得逞的意味，接着他推开了房门，一个人进去，又再次将门合上。
他看到了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的贺言，闭着眼睛，面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脑袋以及身体都缠着白色的绷带，透出一些血色。
程霖走过去一点，近距离地站在床前看着贺言，看着他这副受伤惨重的模样，心里有一丝丝的快感，低声道：“贺言哥，我来看你了……”
贺言戴着氧气罩，有不少医疗器械插进他的身体里，光是简单看着，就能让人觉得身体都要跟着疼了，更何况他自己本人呢？
程霖伸手轻轻扶着额头，捏了捏几下，再透过指缝瞄了一眼墙上角，那里有着一个摄像头——只要情况危险进入特殊病房里的，都会装有摄像头。
程霖挂着悲伤的表情，很自然地走到了摄像头那边，借着身体挡住自己手上的动作，眼底却闪过一抹歹毒的光。
他嘴角扬起了一抹残忍的微笑：“我给你准备了一个……小小的礼物……”
……
下午时，秋城还是推开了病房门。
他没有往前走，只是站在门前，淡淡地看着病床上的人，哪怕没有走过去，秋城也好像能够望眼欲穿了那人伤痕累累的身体，呼吸突然加重了起来。
他以为会有很多话想说，哪怕是在他耳边嘲讽他，骂他，教训他，可此时却什么也说不出。
秋城进来以后一个字也不说，就坐在贺言的床边盯着他看，大概有半个多钟头以后，他突然沙哑地问了句：“……你疼么？”
病房里死寂沉沉的，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秋城的目光从贺言惨白的脸上移开，落到了他苍白的手指上，心间微微一动，伸手过去想要摸一摸他的手指。
可刚要触碰到时，秋城想起医生说的不能轻易碰，僵了半晌，他又收了回去。
秋城也不知道自己就这样坐在贺言的病床里看着他多久了，等他抬头看向窗外时，外边的天色已经变黑了。
临走之前，秋城又看了病床上的贺言，轻轻抿了一下嘴唇，低声道：“你要是不给我赶紧好起来……”
他话语突然停顿了一下，突然就变得很冷，目光淡淡地看着贺言，接着说：“我就把你母亲也送进监狱……接着就是你的弟弟……”
窗外的月光落到了窗前，秋城脸上的阴影重了几分，他几无可闻地说：“……你知道的，我是个疯子，我说到做到。”
他说这些话时没有一丁点压力，凝视着病床上的人，修长的手指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轻轻地抚摸过拂过了他的脸庞：“毕竟，我这辈子也没有什么其他追求了……”
在人的一生大好的青春年华里，他全都埋葬在了仇恨中……而在那仇恨中，还有一个贺言。
秋城向贺言的父母隐瞒了贺言出车祸住院的事情，毕竟他觉得告诉他们了这不能怎样，说不定还会添加麻烦。
至于一个跟贺言关系好的凤宣，前段时间刚出国，至今还没有回来，这边的消息自然也不会传过去。
时间一晃而过，贺言已经在医院里躺了大半个月了。
这段时间，秋城着魔似的，每天都会到医院里看望他，有时候一看就是一个下午。
宋泽实在操心得很，十分抓狂地表示：“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不行的！绝对不行的！”
“我觉得你可能是因为没有谈过恋爱的缘故，你需要好好谈个恋爱，找个人好好谈恋爱吧！”宋泽抓着他的手就是一通乱七八糟的话，“改天找个时间，我给你介绍对象去！”
秋城今天刚下班回来，疲惫无比，又被他这样拽着啰嗦，自然也会不耐烦：“不需要，你管好自己就行了，那么想谈，你就自己谈去。”
“哎，你这人死脑筋，说不通！”宋泽气得牙痒痒的，有些抓狂地扯着头发，“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好吗！你知不道你你你……你现在就跟找死似的！”
可惜秋城显然是不领这个情的。
而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秋城的错觉，他总觉得程霖似乎过得挺好的，很多时候都是带着一张笑脸。
……让秋城看了莫名就有点不舒服。
又过了一周。
医院里，依旧很冷清。
秋城过来的时候，医生告诉他，贺言的情况好多了，也许再过不久，就会醒过来了，至于醒过来会是怎样的情况，目前有些说不清楚。
临走前，医生又忍不住多说了一句：“每天坐在床边，多陪陪他说话，也是很有效果的。”
“谢谢。”秋城点头，脸上依旧绷得紧，看似没什么表情，放在口袋里的手指却微微颤抖，心跳加速，胸口也跟着起伏不定。
直到医生走后，秋城按了按那起伏不定的胸口，低低地喘了一口气，茫然了半晌后，冰冷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勾起一点吝啬的笑意。
真好，你还会醒过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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